《和反派一起拯救炮灰[快穿]》李太夫

126、肌肤（二十六）

　　卡丽离开后，郑蔚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心情一直无法平静。

　　他抹了一把脸，双手撑住额头，忍不住叹气，斯派克卧在他的脚下，担心地望着他。

　　卡丽说得对，他对待这件事情和卡丽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在这次任务中，他不认识那些受害者，那些人不是他的亲人，不是他的朋友，只是一串串冰冷的名字。

　　不管再怎么说服自己，说服卡丽，他都没有办法对卡丽感同身受，在这种情况下，让卡丽信任自己，确实有些无力。

　　现在，郑蔚不得不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没有抓到那个连环杀手之前，他是肯定不可能离开的。

　　或许他不应该强求什么信任不信任，按照卡丽之前的话，她并非是不信任他的“动机”，只是不信任他的能力。

　　这次的任务和其它任务不一样，他在这里并没有身份的优势，或许他要转变一下自己的思想，不应该在这件事中追求主导地位，而是应该“辅助”卡丽，让她得到她想要的。

　　郑蔚决定等明天卡丽冷静一些后再和他沟通，现在他只需要在这里等待朱利安就好。

　　想到朱利安，郑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了桌子上的那束花上。

　　一瞬间，郑蔚脑子里浮现了许多记忆，拿着花的朱利安，对自己微笑的朱利安，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朱利安。

　　他喜欢的朱利安。

　　在他脑海中涌现的无数画面中，这句话像一道白光，照亮所有繁杂。

　　郑蔚“霍”地站起身来，他感觉浑身战栗，有一种强烈的情感挣脱了所有束缚，从他的心底喷涌而出，他不得不双手扶住桌沿，才能勉强站立。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这种孤独地环境里，郑蔚才能更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是的，他喜欢朱利安，从很久很久以前。

　　但是他怎么能喜欢朱利安呢？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朱利安和他不一样，他和朱利安并没有未来............他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不能喜欢朱利安了。

　　但是，还是喜欢啊。

　　那束蓝色的花就放在郑蔚面前，就像他此时的心跳一样，让人无法忽视。

　　朱利安的喜欢，从来都是直白坦荡的，就放在郑蔚面前，只要郑蔚愿意伸手，他就可以紧紧抓住。

　　郑蔚看着眼前的花，颤抖着伸出了手，但是在手指距离花束还有一英寸的时候还是停下了。

　　他能够抓住眼前的花吗？深埋在郑蔚心地的恐惧悄无声息地冒出，像一片乌云一般笼罩在郑蔚心头。

　　明明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但是郑蔚却不敢再前进半步。

　　他是在无数世界中流浪的孤魂，是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把控的任务者，他都不能确定下一次是否还能与朱利安相见，甚至如果有一天朱利安决定不再跟着他走下去，他也不能转身去寻找他。

　　郑蔚的未来漫长而无望，朱利安是他这一路上唯一能窥见的一丝亮光，他不能也不愿将这束光困在自己的身边，困在这不知何时能结束的任务中。

　　理智与情感在郑蔚的脑海中不断碰撞，一次又一次被压下的心动在他的胸膛奋力鼓动，郑蔚看着眼前的花束，像是无法忍受痛苦似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郑蔚忽然觉得很绝望，长久以来积攒的负面情绪像潮水一般淹没了他，他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只觉得身心俱疲。

　　夜晚的凉风从敞开的大门于窗户钻入房内，风的精灵攀上了放着花束的木桌，失去了根系的蓝色野花在夜风中颤动着花瓣，虽然已经许久没有被水分和养分滋养，但是那纯粹的蓝色依旧耀眼。

　　郑蔚怔怔地看着那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蓝色花朵，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许多声音。

　　‘我看到的，都是一样的。’

　　‘你喜欢朱利安对吗？’

　　‘你喜欢我吗？’

　　‘花和喜欢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不喜欢这束花，所以他要去找一些你喜欢的。’

　　在无数繁杂的声音中，郑蔚闭上了了眼睛，但是有些记忆无论无何他都忘不掉。

　　“你喜欢我吗？”

　　郑蔚甚至能记起朱利安说这句话时嘴角的弧度。

　　“你喜欢我吗？”白的就像月光一样的男人眼中是郑蔚从未见过的深情与认真。

　　刹那间，被压抑着感情汹涌而出，郑蔚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一把抓住了眼前的花束，紧紧抓住，再也不愿放开。

　　当指尖感受到植物粗糙的触感时，郑蔚觉得自己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他喜欢朱利安，朱利安也喜欢他，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情吗？他为什么要为还没有到来的未来而拒绝这自己的爱呢？

　　高耸的心墙只要有了一丝裂缝，崩塌就只是一瞬间的事。

　　郑蔚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那束花上，心脏像是被塞满了棉花，柔软又温暖。

　　管它的呢，他就是喜欢朱利安。

　　他要告诉朱利安，他喜欢他，他爱他，不管还需要经历多少个世界，不管还要变换多少个身份，他都想要朱利安陪在自己身边。

　　只要朱利安愿意，他希望自己可以预见的人生中，都有朱利安的影子。

　　看清楚自己的心后，郑蔚突然高兴起来，他抓着花束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大到连椅子都带倒了。

　　椅子砸在地面发出“砰”的巨响，吓的一旁的斯派克瞪大了狗眼。

　　但是郑蔚毫无所觉，他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汹涌的情感让他脸庞发红，眼神发亮。

　　郑蔚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只想见朱利安。

　　在这种极度的兴奋下，郑蔚甚至都忘了去查看系统地图，他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忐忑而又幸福地等待着爱人的到来。

　　手中的花束随着他的的走动下散落了许多花瓣，看着飘落的花瓣，郑蔚心疼不已，他环顾四周，急切地想要找个可以盛水的容器把花放进去。

　　可是找了一圈，郑蔚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器具，寻找间，他顺手打开了楼梯下的房间。

　　但是门刚被推开一条缝，斯派克冲到了他面前。

　　“汪汪汪！”

　　毛茸茸的大狗挡在郑蔚和门的中间，用头顶着郑蔚的脚，哼哼唧唧地要把他拱出去，像是房间里有什么秘密绝对不能让他发现一样。

　　但是太晚了，门已经被打开，斯派克的动作不但没有阻止郑蔚，反而引起了他的好奇。

　　经过之前的怪风后，雪山公园此时的月光极好，好到即使房间内没有开灯，郑蔚也能看清楚那里面有些什么。

　　郑蔚现在所在的角度不算好，除了一扇门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那扇门就像扑面而来的冷风，让郑蔚立刻从那些幸福的，美丽的，关于爱和期待的幻觉中清醒了过来。

　　那是一扇暗红色的木门，木门上雕刻着缠绕的花纹，丝丝缕缕，蜿蜒扭曲，既像一团缓缓流动的墨汁，又像无数条纠缠的触手。

　　郑蔚愣愣地看着那扇门，连斯派克咬住了他的裤脚，他都没有反应。

　　他推开门，走进了房间，那扇门更加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

　　那确实是他梦里的那扇门。

　　看着眼前的木门，郑蔚的脑子有些空白，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又像是什么都没想，他低下头，想问问斯派克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但是刚低下头，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有些无措的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古怪。

　　这是什么傻念头，郑蔚想，斯派克只是一只狗呀，他又不会说话，他应该问的是朱利安。

　　朱利安知不知道这扇门呢？

　　郑蔚觉得手脚有些冰凉，不过他还是努力安慰着自己，或许朱利安也不知道这扇门的存在。

　　这样想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摸索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随着灯光的亮起，房间里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简陋的床铺，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柜，墙上钉着一排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外套。

　　啊，多么眼熟的外套啊，郑蔚立刻想起来，那是他在雪松镇给朱利安买的那件。

　　看到那件外套，郑蔚心头下意识地闪过一丝暖意，但是那暖意稍纵即逝。

　　他怔怔地走到书桌前，低头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斧头，那熟悉的红色斧柄就像鲜血一样，只看了一眼，郑蔚就狼狈地别过了头。

　　眼前的一切让郑蔚无法再欺骗自己。

　　朱利安是知道这扇门的。

　　郑蔚曾经将梦中的一切都描述给朱利安，他告诉朱利安，如果发现了他梦境里的东西，一定要告诉他。

　　但是朱利安从来没有告诉他，他梦里的那扇门就在这里。

　　朱利安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

　　郑蔚站在这扇门前，他此时的心中充满了不解和迷茫，其中还有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些许委屈。

　　朱利安怎么能瞒着自己呢？

　　斯派克蹲在门边看着一动不动地郑蔚，转身悄悄跑了出去。

　　郑蔚此时已经无暇关注斯派克了，他梦游一般走到那扇红色的木门前，手握上球形的门把手，他的动作迟缓，像是对自己接下来行为充满了抗拒。

　　门被打开了。

　　门后是一间普通的浴室，浴室的墙上挂着一面等身高的镜子，镜子上的纹饰郑蔚也见过。

　　在火焰里绽放的鸢尾花。

　　郑蔚看着镜子上的鸢尾花，慢慢地走到了镜子前，伸手摸上镜子上凸起的鸢尾花纹饰。

　　然后就像梦里那样，鸢尾花转动了三次。

　　随着一声闷响，镜子慢慢在郑蔚面前移开，露出了藏在后面的入口。

　　站在入口向下看去，郑蔚看到了一道窄窄的阶梯，它不断向下蔓延，直至没入黑暗。

　　眼前无穷无尽的黑暗让郑蔚想起了之前的梦。

　　在梦境最后，朱利安在他的胸口轻轻一推，接着，他就坠入了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