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大人要出嫁》誩水

6、初阳之心

　　向来和平主义的月神突然动手打人，饶是染愔就站在旁边，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何况是因为沈家人略有些恍惚的少年。他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顿时胸口血气翻涌，喉头腥甜。
　　见少年有些踉跄，染愔忙上前将人扶住，抬眸瞪了一眼初阳，“你这是做什么？”
　　“他根本不是鬼王，我们被骗了！”初阳指着少年，神色极其严肃。
　　“我知道啊，那又如何？”
　　染愔回答的云淡风轻，初阳愣了愣，瞧向剩下的三个人，也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严肃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裂痕，“你们……不会……都知道吧？”
　　“当然，本身这位少年也没有装的很走心啊，那么明显，你不会现在才发现吧。”染愔疑惑道，“所以你莫名其妙打他一掌就是为了验证他是不是鬼王？”
　　这么明显吗？这么明显吗！他就是现在才发现啊！初阳羞愧的想要捂脸，自己怕不是傻子吧！
　　初阳在心中认认真真鄙视了自己一下，却还是将染愔拽到一边，不死心小声道，“染愔神君，既然你知道他是假的鬼王，不觉得他很可疑吗？你想想看，你若是施展术法救了沈家人，估计剩余的法力也不足以破解这凡世被设下的结界了吧，依我看，今夜这山里的一切，明显就是针对你设好的陷阱，想要将你困在此处，而将咱们引过来的，就是他啊。”
　　“你倒是不傻。”染愔轻笑，“的确是陷阱，虽然设的拙劣了些，但设陷阱的人，恐怕对我十分了解。”
　　“没错，如果是我的话，绝对猜到你会消耗自己的法力救无关之人。”初阳纠结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恕我直言，染愔神君，你在大多数神仙眼中，十分冷漠，根本不是什么善类，不可能做出这么利人不利己的事。”
　　……你这也太直了吧。
　　“我的确非善类，也没什么热心肠，但若是职责所在，赴汤蹈火也要做到，这是我的原则，与善恶无关。”染愔淡淡道，眼底凝了层寒冰，“能了解我到这种程度，想必只能是我地府的人了。”
　　“你是怀疑地府有内鬼？”
　　“必然。”染愔勾唇，唇角凝着一丝冷笑，“不过么，这位内鬼，要么是了解我了解的不够彻底，要么，就是脑子进水了，若是知道我对待叛徒的手段还敢做这些事，我敬他是条汉子。”
　　染愔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温软软，却听得初阳一身冷汗，不禁打了个寒颤，“什、什么手段？”
　　染愔笑意更深，黑眸沉沉无波，“你不会想知道的。”
　　“……”
　　见初阳脸色不太好看，染愔垂眸，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至于那个少年，只是个凡人，应当没有什么恶意。”
　　“你就那么确定？”初阳扶额，“怎么想他都很可疑吧，染愔神君，此事涉及神仙，凶手又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残害了无辜凡人，非同小可，我身为神官，须得彻查此事，上报给天帝。”
　　“这种事自有专职的神官来查，哪里轮得到你小小月神多管闲事。”染愔道，“况且我们现在很可能会被困在此地，出都出不去，上报哪门子天帝，还是不要想太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染愔神君，明知是陷阱，你就不能先破了结界，改天再来超度这些亡灵？”
　　“当然不能。”染愔扬眉，“我既已答应了，自然要说到做到，岂能在小美人面前言而无信。”
　　初阳顿时想喷出一口老血，“染愔神君，色令智昏四个字了解一下吗？”
　　“不了解。”
　　初阳真心想仰天喷一斤老血以示悲愤，半晌，却还是苦口婆心劝道，“……总之，你还是小心点他吧，还记得你家黑无常刚才抬头叫了声公子吗，你以为是叫你的？刚才那小子就站在你旁边，叫谁还不一定呢，若是黑无常真的认识他，还尊称他为公子，那么他即使是凡人，身份也绝对不怎么普通。”
　　“嗯，有道理。”染愔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即笑弯了眼睛，“但我还是相信他，没有恶意。”
　　“你凭什么相信！染愔神君，三百多条人命，你能不能拿出最起码的认真来对待，不要跟我扯什么颜值即正义的鬼话！”初阳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冲着染愔大吼了出来。
　　三百多条人命！无辜惨死！或许染愔看惯了生死觉得没有什么，可是他初阳做不到这么云淡风轻，即便他是神仙跳脱了生死，即便这些人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面对被残害的生命，面对被折辱的灵魂，他也无法从容，一股莫名的愤怒在心底升腾，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烧起来。
　　瞧见向来阳光灿烂的初阳发起了火，染愔微愣过后，倒也明白了其中缘由，不禁轻叹一声，放缓了语气安抚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是掌控爱的月神嘛，整日泡在柔情蜜意中，自然见不得这些，瞧见我断了孟孟的姻缘都要生气，何况这些无辜生命。可是初阳，你要晓得，我与你不同，我站在你的背面，掌控的是死亡。我并非不尊重生命，也不是看淡了生死，而是明白怎样做于他们更好，逝去的生命无法挽回，什么伸冤，捉拿真凶，报仇，那都是对生者的抚慰，于死者而言，是没有意义的，远不如让他们投个好胎来得实在。”
　　“所以呢，就让真凶逍遥法外？”初阳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有些气闷。
　　“当然不可能，既然做了坏事，就该受到惩罚，对于天道的维护，不正是咱们这些神官存在的意义吗。况且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会追查真凶，你放心便是。”染愔立刻竖起三根手指表决心，想了想，又道，“至于那个少年，我相信他并非色令智昏，而是因为他的眼睛。”
　　闻言，初阳下意识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点点头，气鼓鼓道，“唔，眼睛是挺漂亮的。”
　　“……”染愔瞪初阳一眼，“我的意思是说，人的眼睛连接着灵魂，很容易透过眼睛看穿一个人的灵魂深处，我常与灵魂打交道，眼力更好一些，那少年眼睛既澄澈又干净，绝没有半点恶意。”
　　“成成成，你是老大，你说的都对。”初阳撇嘴，一脸不满的碎碎念，“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你这个不靠谱的阎王爷，要是能有民间传说中半点样子，人民群众都得烧高香了。”
　　“真是不好意思，本王模样生的太好，即便是发怒也好看，实在与民间传说中凶神恶煞的阎王爷沾不到边。”染愔得意洋洋的笑道，拍了拍初阳肩膀，“对我有什么不满日后有的是吐槽的机会，现在先干正事吧，行不行？”
　　初阳叹气，点了点头，染愔见状，立刻将众人都叫了过来，细细将施展术法的过程从头说了一遍，确定万无一失后，才让他们赶紧下山去四个方位布阵设结界，自己则去山里找了个最高的位置，以便术法发挥最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