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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楔子

      “…从此以后,珍妮就和威廉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抬起眼时,床上的男孩已经沉沉地陷入了梦乡。女人轻轻地合上绘本,俯身在男孩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

      “好梦,我的宝贝。”

      橘黄色的床头灯熄灭后,宁静重新漾满了房间。与房间相连的阳台上,月光安详而柔和地撒落在一颗弧度优美的黑曜石上。

      仿佛有什么在沉静中等待着。

      尼索
      男孩叫尼索,被王室找到的时候已经10岁了。在衣着破败的渔夫抚养下长大,被日光晒得黧黑的小脸,骨瘦如柴的病蔫样,但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却显得格外地精神。

      男孩大概是过惯了渔村自由散漫的生活,和周围的孩童都玩得很好,活泼开朗地十分讨人喜欢。因此,被说服离开直到临走时还十分念念不舍地一遍遍回望那个破落酸穷的小渔村,眼泪刷刷地往下掉。

      到了宫里,好一阵子都病殃殃的,好动多话的习惯也不知怎么没了,仿佛不再是原先那个渔村里无忧无虑的小男孩。

      国王和王后因为与小王子幼年失散的缘故,格外疼爱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琐碎的宫廷礼仪、早期的启蒙教学都先往后推,想方设法地想和这个最年幼的孩子重建亲情,让他尽快习惯起新家来。

      然而,结果不如人意。无奈之下,只得派人护送小王子回海边渔村住一段时间。

      石头

      破晓时分,海面光线浮动,隐隐有海鸟的啼鸣传来。

      尼索正混然不觉地在某个小洞穴里挖着什么,那是只有他才知道的藏宝地,埋着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那是一颗纯黑的石头。

      在海边长大的孩子对贝类的千奇百怪早就见怪不怪了,不就一堆壳呗。偶尔被海浪冲上来的小小珊瑚勉强还有些意思,就是体积太小了,经常玩着玩着就不知道丢哪去了。

      尼索当初捡到石头的时候是在浅海的沙子里,坚硬的质地让他在踩到的第一秒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像是什么圆乎乎的…好大…一株珊瑚?

      趁大伙散伙回家的时候,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挖了出来——那是一颗蛋状的石头,又仿佛一颗浑然天成的泪滴,但表面粗糙而且黯淡无光,怕是扔在礁石堆里都没什么人会去瞧一眼。

      有点小失望,不过这么大体积的珊瑚也很难被带到岸边…

      但是仔细看看,这块黑乎乎的石头好像…还挺…好看的?尼索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天天一起玩的小姑娘们带出了什么奇怪的收藏癖,经常看她们互相分享囤积起来的“收藏”看心动了不成?!

      “奇奇怪怪的。”尼索摩挲着石头自言自语道。

      他有点郁闷地叹了口气,直挺挺地躺在海滩上看着晚霞的千变万化,涨潮的海浪时不时漫上来浸没脚踝,凉凉的和逐渐沉降的热意一样催人入睡。

      等冻醒的时候天幕老早挂上了月亮,尼索想起婆婆跟他说晚上不要太晚归,海边会有吃人海怪的事情,突然一个激灵,就地爬了起来。

      浑浑噩噩回到家,一低头才发现下意识地把石头也一起带回来了。

      粗糙而又沉重的石头居然摸起来暖暖的,仿佛在向外散发着热量。被凉飕飕的海风吹了一夜,此刻他莫名感到一点暖意,就低头碰了碰黑魆魆的石头,像妈妈以前经常做的那样。

      “我的小尼索,我特别特别爱你”。

      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尼索抱着石头在床上缩成一团,突然觉得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寂寞孤独了。

      于是,他拥有了一个秘密——就像曾经的海盗们一样,拥有了不为人知的宝藏。

      为了保护他的宝藏不被人觊觎,他把石头偷偷藏了起来,埋在偶然发现的小洞里。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的洞。

      这个世界上只属于我的石头。

      ......

      重新挖回石头之后小王子终于安心了,融入了在新家的新生活,当然更少不了每天和石头的聊天——
      “石头,我今天学了餐桌礼仪,诶,真的真的多,虽然不难记,但是真的好麻烦的,还有,我告诉你哦…”

      白天就把石头藏在被子里让它睡觉,晚上聊完天就抱着一起睡觉,或者让它晒会儿月亮——尼索就觉得黑漆漆的石头更适合温柔的月光,它应该会高兴的。

      拥有彼此的陪伴,成为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破壳

      不知是不是尼索的错觉,石头在月光的洗礼下日渐光滑而且耀眼——没错,就是耀眼,夺人目光的什么东西仿佛在一点一点渗出来。

      他偶然和石头聊天聊着聊着就不自觉的发起呆来,盯着石头愣愣地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晃都不愿晃一下的沉重石头,喃喃道:“石头,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变好看了…”

      然而他不知道,坚硬如石的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钻出来,想要看看那个每天吵得它不能睡觉的恼人家伙,虽然…讲道理其实也不是特别恼人…

      ......

      六月的月底,尼索去参加他人生第一个舞会。

      那天傍晚,石头仿佛受某种力牵引似的,咕噜噜滚到阳台上,精准无误地在老位子停下——好像是为了完成沐浴月光的心愿。

      片刻之后,细微的破裂声传来,随后声响越来越明显,石头裂出了一条缝。紧接着,表面碎裂开来——它终于出来了——那是一颗龙蛋。

      它还无法睁开眼,周围一片寂静,没有响动。

      安全的,它想。

      然后,开始咬自己的壳,坚硬如石也嚼得起劲,这是目前唯一能吃的东西。

      那家伙呢?

      平时天天吵得不得安省,今天居然不在?

      它斯斯文文地吞咽下整个蛋壳后安静地坐着原地不动了,就像平日里的石头那样。

      还有点饿,保持不动会比较好。

      生气

      “呼--”回到房间尼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遣退侍者后,倒头就想睡。

      啧,虽然有漂亮的女孩子可以看,但是应付形形色色的人还是很累的,他现在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

      他头昏脑涨地就想去摸被子里的石头,来来回回,没摸着。一惊,便坐起来胡乱地翻被子。

      不见了。心里大大写着这几个字,冷冰冰的砸到胃里。

      突然,视野里有什么动了动,他转过去看,只见一条幼龙——即使没有点灯他也一清二楚。那是条龙。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龙?

      龙!

      肯定是那条龙,吃了我的石头…一定是它吃了我的石头!

      尼索顿时生出滔天怒意来,目光如炬地盯着那黑漆漆的龙恨恨地看。气死我了!

      他踉踉跄跄地挪过去,食指几乎戳着龙说道:“你怎么能吃,我,的,石头!”

      “吼!”一点零星的小火苗从那条龙嘴里喷出来,照亮了它自己一瞬间。

      看起来怎么有点生气的样子?长得怎么还这么像我的石头?尼索怔了许久,难道我的石头变成了一条龙?然而在他想出个因为所以之前就晃着脑袋睡倒了。

      龙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弱小了,喷出来的火焰一点震慑感都没有,话说这个人类也是真的愚蠢,相比起来看,初生的弱小还是可以自我原谅的,没错。

      ......

      入秋的深夜有些寒意,它虽然不怕冷,却莫名想向那个热源靠近一点。

      这家伙就这么睡着了?

      它凑到尼索怀里,嗅了嗅男孩身上淡淡的柏木味,就像森林深处的什么呢?它想弄得更清楚一点,便伸出小小的舌头舔了舔他的皮肤,男孩在雍容华贵中呆久了,皮肤又重新变得光滑细腻,透着沐浴的牛奶味。

      舌头触到什么柔软的地方,让它想起这个人亲吻它的时候——那时候它还是个蛋,但隔着蛋壳都能感觉到壳外那份炽热。

      它来回舔了好几下,满意的咂咂嘴,把自己靠在他怀里盘起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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