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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叔叔,明天出院我和何愈来接您吧?”
      赵纤同何愈在一起快两年了,正打算过段时间去领证。
      “你们工作忙,让文亭来就行了。”
      肠胃炎住院也其实就一周,但是检查时发现不少这儿那儿的小问题,全是当老师这几十年留下的老毛病,何愈说什么也让他多住几天调理,所以就拖到了现在,反正也退休了,就当让孩子们安心吧。
      何永清正拿剪子在给窗台上的盆栽修枝剪叶,这是何文亭送来的,怕他住院无聊。
      “你找谁?”
      赵纤停下手里叠衣服的动作,抬头问病房外站着的人。
      徐微没说话,也不看她,只盯着窗台前穿着病号服的身影。
      何永清听见赵纤说话,回身看向门外,眼睛对上徐微的脸。
      几分困惑,然后是震惊和失措,这是徐微从他神色中读到的变化。
      “唉,你这人,真没礼貌。”赵纤起身见她不理会自己,语气里透着不满。
      到底是经历过事儿的人,何永清很快按捺下情绪,他放下剪子,对赵纤说:“纤纤,这是我学生。”

      这个时间的开水房里没人,电炉旁放着几只彩色的保温壶。
      想起刚刚何永清镇定地说“她是我学生”的模样,徐微不由得凉薄一笑。
      何永清打量她,轮廓与那时的倪微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要是走在街上看见,他真想不起来,但是看到她眼神的那一刻,他立马就认出来了,那双眼睛里,有满满地恨。
      “你什么病?”徐微双眼直视他,看到了斯文、苍老,以及面皮之下的卑劣。
      也许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开场,他愣了一下,才说道:“没什么,就是肠胃炎。”
      徐微走近他,何永清见她突如其里的动作,不由得倒退几步,撞倒了脚边一只白色的保温壶,发出“砰”的一声,在寂静的开水房里显得突兀。
      “真可惜。”她叹,“你怎么没死?”
      “你……”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咄咄逼人:“何老师,你不知道,我曾经多希望你死。”
      被她眼里尖锐的恨与狠刺中,何永清一阵心慌,“你想干什么!”
      徐微停下,不再向前,挂上嘲讽的笑,“我能做什么?杀了你?”
      “倪微,你听我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我……我那时什么也没做,不是吗?”被她的话吓到,何永清有点语无伦次,“没人会相信你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是啊,从来就没人相信,可是,她早已剥皮抽筋,在长年累月的愤怒与冷漠里脱胎换骨。
      所以,“那有怎么样呢。”她轻声说道。

      层流洁净室前,蒋时正在和倪景灏隔着玻璃说话,见徐微走过来,他招招手,将听筒递到她手上。
      “姐,时哥刚跟我说,稻城很美,你们还去了色达。”
      在确定了手术,开始化疗之初,倪景灏就被剃光了头发,此时正顶着光溜溜的脑袋。
      “嗯,很美,等你好了,也去看看。”徐微笑着回答。

      空气里湿气还是很重,天边出现橘色的落日烧云,倒像是夏天傍晚才会出现的火烧云,徐微突然开心起来,她去拽蒋时的袖子,“你看,像不像那天赞多措那玛的夕阳?”
      “像。”蒋时只看了一眼,就低头,目光定在她脸上,眼里满是笑意。
      手顺着他的袖子滑下来,掌心贴着掌心地交握,“走,带你去喝红豆汤”。

      这段时间,她猫在酒店里给老顾做项目,蒋时来这么长时间,也没带他好好逛过,趁今天,徐微打算领着他好好地压了一回马路。
      要说离开这么多年,有什么是她舍不得的,大概只有食物让人怀念了。比起北方的粗旷,南方的吃食就相对精细很多,单街头巷尾种类繁多的小吃,每样来一口都足够喂饱一个大男人。
      一圈下来,徐微吃得不多,剩下的统统进了蒋时的胃。
      两人坐在糖水铺子里,见她和服务员点红豆汤,蒋时忍不住了:“刚刚是谁,吃几口就喊着撑死了,这会儿胃里头倒是又能塞下了。”
      “你没听过女人有两个胃吗?”
      “……”
      “一个用来吃饭,一个用来吃甜品。”
      温热的红豆汤,入口绵密细腻,陈皮的芳香之味中和了甜腻,还有清淡的莲子香,徐微心满意足。
      “你试试。”她把碗推过去。
      本来点的两碗,但蒋时不要,难道刚刚真吃撑了?那就一碗,尝一口也算带他来喝过了。
      蒋时看着眼前到白瓷碗,勉为其难地舀了一勺吞下。
      “你这什么表情?”
      “腻味儿。”

      “所以你大义凛然地要给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捐骨髓?!”
      “我是这万分之一的几率。”
      “穿刺哎,针头刺进骨头里,想想我都头皮发麻,听说这种手术对供者的身体有影响,祖宗,你还是个未婚单身女青年,就不怕将来影响夫妻生活?”
      “……”徐微差点把手机摔出去,这都什么跟什么!
      “唐娇,你总标榜自己是个思想先进的新时代女性,就不能有点常识?”
      “呸,你的伴侣也能有这个常识?”
      “你很有必要补补课,自习吧,去搜索外周血采集。”
      见蒋时已经洗完澡出来,她实在不想和唐娇再继续这个话题,鬼知道她还能蹦出什么字眼儿。

      徐微站在淋浴头底下,想到唐娇刚刚说的“夫妻生活”四个字,不由觉得水有点热,伸手去调了一下。
      和蒋时仅有的那一次,半程时以自己的崩溃告终,对两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这段时日两人同床共枕,他没有半分越线的动作,但拥抱时对方身体的异样,徐微作为一个成年人,深知其意,这会儿细想起来,发觉自己真挺不厚道的。
      右乳下缘那个被内存卡刮破的细小伤口早就愈合,留下了一道浅色的痕,很快被细密的泡沫掩没。

      蒋时靠在床上用遥控器换着台,频道在播放纪录片,蓝紫色的背景,上面一个金色的单词——Samsara。
      这是藏语,中文译作《轮回》,到康定的第一年时,还没有“远途户外”,也没有达瓦,他一个人,大年三十晚,从一堆盗版碟片里翻到了这张。
      他是个俗人,那时看完也说不出什么至理名言,大美天地,万物无常,众生轮回,一幅幅没有对白的画面,倒让那个年夜带了点不一样的仪式感。

      “帮我吹头发。”徐微站在床旁边,手里拿着吹风筒,t恤领口被还在滴水的发梢浸湿了一大片。
      蒋时翻身坐起,拉她在床边坐下,把空调又调高了几度。
      嗡嗡嗡地风筒声在耳边响起,头发里有手指在来回拨动,偶尔拉扯到,还寻到那处揉揉,徐微背对着他,觉得好笑,又有些鼻酸,这个男人,从康定到这里,跨越近两千公里,现在正笨拙又小心地给她吹头发。
      “别动,还没干透。”蒋时摁住她要转过来的脑袋,还拍了拍,像是哄小狗。
      可徐微不听,转过身攀住,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蒋时有些无奈,只好一手扶住她,一手拔了插头,把风筒扔到床头柜上。
      脖子被她呼出的热气和颤动的眼睫同时折磨,痒得不行,鸡皮疙瘩瞬间爬满背脊,蒋时试图把她拎起来。
      哪知徐微变本加厉,张口就咬了上去,他浑身一激灵,大掌“啪”地拍在她臀上。
      “我们做吧。”声音里带着点鼻音,徐微抬头去看他,上挑的眼尾泛红,眼里漾着一汪水。

      眼前的画面和那个早上旖旎的梦境重合,蒋时盯着她的唇瓣,连日来隐忍的火气瞬间被点燃。
      见他黑沉沉的眼盯着自己,却没有动作,徐微心一横,索性将人推倒,亲下去的时候还险些磕到牙。
      “操。”这还怎么忍,蒋时两手扣住她的腰,给予支撑,勾住钻进嘴里胡乱舔舐的软舌,化被动为主动。
      这姿势费劲,没一会儿徐微就撑不住了,蒋时觉察到她没了力气,把人拖下来,一个翻身交换了两人的位置。
      “就你这体力,还想霸王硬上弓?”他低头居高临下地嘲笑她。
      徐微刚刚的一鼓作气被他戳漏,本来面皮就薄,这会儿又羞又恼,两颊浮起嫣红,蒋时还想逗她,却见她嘴唇微动,没听清,“什么?”
      她抬起眼,直白地望进他眼底,“蒋时,我是干净的。”

      一句话把蒋时砸懵了,缓了半天才想起前因后果来,她从来不提,不代表就真不在意何文亭那两次难听的辱骂。
      新龙县城那一晚和前几天在医院与何文亭的冲突,蒋时都在场,一字不落地听到那些话,亲眼目睹了她的难堪,徐微从没主动解释,却始终耿耿于怀。
      她了解自己,一直以来无法开口,是害怕看到他与众人相同的反应,这种卑微的心情,让她躲避进自己建立的防御机制中,不回应,就不会有争执,就不会有伤害,如同十五岁之后暗无天日的两年。
      蒋时看着她脸上的红晕褪去,垂眼陷入自己的世界,心疼地叹了口气。
      他拉着徐微起身,两人面对着面,拨开她脸上微湿的头发,两指抬起下巴,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说的,缓几天告诉我,我也说了,你讲,我就听,徐微,从头到尾,我只相信你。”
      “还有,你当我大老远跑来只是为了睡你?你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我,嗯?”
      两句话,听得徐微心尖软成一滩水,眼睫动了动,才小声地开口:“可是,你……应该……不怎么舒服。”

  • 作者有话要说:[锁]作者有话要说内容存在问题,暂时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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