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瞳之夜》音青容

1、临终的老妇人

　　寒风呼啸，带来更多的冷意。外面是白雪皑皑，仿佛这片森林都被冰雪冻住了一般。然而仔细看去，似乎能看到一缕暖烟从中飘出，再近看，那是林间的一幢小屋，正努力挣扎着在这冰天雪地里保有最后的一点温暖。
　　杨菲就坐在这幢小屋里，看着屋外的雪地沉思，不知道这雪要下到何时。
　　“咳咳咳”，床榻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杨菲的思索。
　　“索菲亚”一道苍老的妇人声音传来，只听这声音便知道主人恐怕时日无多了。
　　“妈妈，来喝点水。”杨菲端来了一碗水，坐在床头小心地喂老妇人喝下。
　　“索菲亚”老妇人喝下了一碗水之后似乎真的好了一点，“你去掀开墙角的那块砖，里面有样东西拿给我。
　　顺着手指的方向，杨菲看到了那块墙角砖，奇怪，她整整一年都在打扫这间屋子，从来不知道这块砖可以掀起。
　　她根据老妇人的指示，果真挖到了一包东西。
　　老妇人的手指干枯，就像森林里的老树皮，她颤颤巍巍地打开来，里面出现的是一叠花花绿绿的纸，她从来没见过，很是疑惑。
　　倒也不能怪杨菲，她是个“西贝货”，打从一年前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来就没有出过这片森林，怎么会认得欧亚大陆的通用货币米元呢。
　　老妇人手拿着这沓钱放在了杨菲的手心里。杨菲摸着她皱巴巴的手，一时有些心酸。她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就这样静静地握着许久手，杨菲发现母亲的目光又看向了包，包底只剩下一把破旧的小小的匕首，刀身暗淡。母亲却用干枯的手一遍遍抚摸着它，竟留下了眼泪。
　　杨菲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一向即使被病痛折磨也不说一声的老人泪盈。
　　“这把匕首你收好，记住，一定不能离身！听到了吗？”母亲一遍遍地叮嘱着，直到杨菲再三保证，才仿佛累极了一般在床上睡去。吓得杨菲赶紧摸了摸，还有呼吸。
　　“孩子，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住在这里？”母亲的声音幽幽响起。这也是杨菲一直弄不明白的，偌大的森林里只有一对母女住在这里，想想也是奇怪。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差点不知道原身是如何生活的。不过好在森林里资源丰富，她找到了很多食物可以烧，倒是度过了一段时间。一开始她时刻担心老妇人怀疑她和原身的不同，一直谨记不多言多语，而是细细观察。这个家里就是一个贫穷普通的人家，母女两人相依为命，最奇怪的是家里居然没有一面镜子，两个女人却没有一面可以看见自己容颜的镜子，仿佛在避免着什么。
　　她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个月，老妇人早已病重，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仍然一如往常，她才放下心来。
　　“孩子，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你啊。”杨菲更疑惑了。等她？自己不是她的女儿吗？
　　老妇人的手摸到了杨菲的头发上。黑发如墨，青丝及地。
　　“孩子，我早知道你不是她。”杨菲的血液立时冷凝。不过，随即她自嘲的一笑，血缘亲情，怎么可能分不出来呢。
　　“不，你，你就是她。咳咳”老妇人又剧烈地咳嗽出声，杨菲连忙抚摸老人的后背。
　　“你幼时失神，所以你回来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
　　原来，原身居然是个傻子，当然她穿进这身体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暴露了。至于老妇人说的自己就是原身丢失的魂魄，杨菲是不相信的，上一世她便是个完整的人，怎么会是她女儿丢失的魂魄呢。只能说着这大概是老妇人安慰自己内心的最后一点信仰吧。
　　“我大概是等不到珀耳塞福涅之神再次降临人间了吧。”
　　“妈妈，不要这么说。”
　　“孩子”老妇人紧紧地抓住杨菲的手，力道之大让人心惊。“记住，当启明星再次在森林上空闪耀的时候，就是你离开这片森林的时候！”
　　“咳咳咳……”
　　“还有，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黑发，记住！”
　　杨菲第一次见母亲如此激动，她忙安抚了老人。
　　“砰”地一声，是门被雪风吹撞地声音，杨菲连忙起身查看。
　　老妇人说完这句话便已力竭再次陷入了昏睡。也因此杨菲没有听见老妇人之前的那句低语，“神的恩赐……诅咒”，一切很快消失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