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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婴灵(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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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小区”名字起的很好,可是地理位置不怎么好,被一所大医院新建的外科大楼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本来说这个地方是给医生当宿舍用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给卖了,盖成了小区楼,据说卖了不少钱。
荃月现在正在小区附近溜达。
荃月不是人。不是骂他,他确实不是人,他有个很古老的名字,也不能说是他,而是他的种类。他的种类叫:穷奇。
山海经有云: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所食被发,在蜪犬北。一曰从足。
在山里呆的时间长了,又被修炼之地旁边的一群道士熏陶了几百年,照警长的话:“他现在也能算半个好人。”
为什么是半个?诶,前面不是说了么,他不是人啊……
荃月以前没有名字,只因那个小道士说:既然见了,便是有缘。今晚又是月圆之夜,你就叫全月吧。可你总是在草里树里呆着,改成荃好了。
于是,明明是个猛兽,却有了一个斯文名字。
其实,荃月在遇见颜真的时候,还是个混不究的家伙。几百年的光阴下去,一点德行没长,好斗,吵不过就打。打过了,就给人吃了,打不过,撒丫子就跑,再加上那俩翅膀,极快。
可是这么个混人,却被颜真捏到了软肋,硬是给憋出了人形,天天人五人六的在城市里面逛荡,安心的当了一个神棍。
颜真说:“既然你跟道士一起修炼过,那不当神棍,真是可惜了,而且,当神棍能给你赚伙食费。”
警长也说:“大隐隐于市,能在这里安住脚,说明你修炼进步了。”语气很严肃,态度很和蔼。
愣头青一样的荃月,就这么着自愿的跑来被一人一猫奴役,等回过闷儿来,却早已经习惯了。
警长其实本名不叫警长,是颜真看完黑猫警长以后给警长起的名字,警长以前的名字,早就被人淡忘了……或许不是淡忘,只是颜真给起的名字太多了,它也早就不费心自己的名字究竟是什么了。
好了,言归正传。
荃月想起来那个婴灵,心里觉得好笑,又觉得那个被婴灵缠上的男人很倒霉。你说你住哪里不好,非住医院旁边。
医院是什么地方?人死人生都是这里,天天鬼差来来去去,投胎的轮回的……当然,也少不了打胎流产的。阴气重,怨气也重,于是被那个婴灵捡了个便宜,仗着自己怨气旺盛,把周围婴灵都吸食了,现在越来越壮大,居然敢大白天出来,太阳都不怕。怪不得能避开鬼差的眼睛……
轮回七世都未能投胎啊……荃月在心里琢磨了琢磨,噗嗤的笑了出来:“这孩子真不是普通的倒霉,就算生出来估计也是一个倒霉蛋。”
找了个阴凉,蹲了下来,然后望着小区花园里和其他孩子玩成一片的那个婴灵。哦,按照管理,该叫凶灵了。
荃月有点闹不懂,那个孩子究竟想做什么。害人?报仇?还是……
“嘿,哥们,有烟么?”荃月吓了一跳,回头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鬼差大哥,一身乌漆麻黑的,一笑露一嘴白牙。
“有,有。”荃月应着,伸手去兜里掏。
男人身上带烟,一是自己抽,二是用来应酬。他不抽烟,带烟纯粹是为了应酬,例如现在。
掏了半天,掏出一包硬红河,拿打火机呼的烧着了。甩甩手拍拍灰,手还没弄干净呢,鬼差大哥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吞云吐雾了。
“红河啊?还是工薪阶层呢?”一上一下的甩着烟盒,大白牙嘿嘿的乐:“看兄弟不是凡人,咋混这么惨?”
“你懂什么?”荃月翻了个白眼,继续观察那只婴灵。
“我能不懂?哦,知道了,感情您老这烟是带阶级的。”大白牙唏继续嘿嘿乐:“真行,还好不是啥双叶什么的,哥哥我抽不了薄荷烟。”
“是不抽便宜烟吧?”荃月也笑:“话说,你的任务就是跟我从这里唠嗑?”
“怎么可能。”大白牙弹弹烟灰:“我的任务是带他走。”哭丧棒指了值玩的正欢的那个孩子。
“哟,你确定是带他走不是看着他玩?”荃月也纳闷,没听说鬼差拘鬼还要挑时辰的。
“他,怨气太重,而且有执念,又没害人,不好带。你看看他,能在太阳地蹦的这么欢腾,要是换我,起码糊半拉。”大白牙无奈,又点起一只烟。
“那你等什么?等晚上?月黑风高好办事?”荃月嘬着牙花。
“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能办啥事?我是等他的执念散了……哎,”他剜了荃月一眼:“你在这里干嘛?”
荃月抬抬下巴:“我的目标也是他。”
“你饿了?”
“靠,不是,拿他赚点钱。”
“我可没听说过阴间也有人贩子。”
“胡勒勒什么呢,我是用他……”眼神一转,指向正进入小区的某个年轻男人:“在他身上混点钱花。”
“靠,兄弟!”大白牙郑重的拍了拍荃月的肩膀:“咱中国千年的文化遗产啊,你居然给继承下来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快拉倒吧!”荃月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折子:“我干活去了,您老这里耗着,别拉我后腿就成。”
“哪能呢,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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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叫陈和。
最近总是做奇怪的梦,弄的他有点心力交瘁。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就更没有精神工作,频频出错的让上司下属都对他开始关切起来。没有办法,只好请了假,早点回来休息休息。
走到楼下,套出钥匙准备开门,却被一只手臂挡住了。
抬头看,是个精神的男人,一身西装,胳肢窝夹个公文包。
“对不起,我不买保险。”陈和沉下脸。
荃月脸一僵:“我不是卖保险的。”
“那我也不买任何产品,你如果推销的话,不如去找乘凉聊天的大姨大妈们比较好。”陈和想推开他开门。
“谢谢,我不推销任何东西。”荃月咬着牙嘿嘿乐,就是不挪窝。
“那你想干嘛?”推不开人,陈和有点暴躁。
荃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清了清嗓子:“我远远的看你就发现你印堂发黑,脸色发青,脚步虚浮,头顶黑云,怕是有祸事要临头了。”
陈和僵着脸想笑,让谁好几个晚上睡不好,都会什么脸色发青脚步虚浮吧?懒得搭理他,伸手继续开门。
门开了,楼道里的凉气涌了出来。
躲开荃月的胳膊,陈和进了楼道。
荃月也不急:“敢问最近是否经常做噩梦?梦里是否总是出现一个小孩子?”
陈和脚步一顿,噌的转过身,速度快的让荃月替他的腰小小的担心了一把。
“你怎么知道?”陈和声音像是低吼。
“我是神棍!”荃月颇为自豪。颜真就是这么告诉他,他也一直这么用,觉得这俩字挺有气势。
陈和一脸复杂。
荃月向小区花园望去,那个孩子已经没有在玩,而是远远的站在那里往这边看。注意到荃月看他,露出一个笑容。
荃月打了个哆嗦,鬼就是鬼,不管是好鬼还是坏鬼,都会散发出那种阴凉的气息,让人受不了……好吧,让他这个怪也受不了。
“大师……”陈和张了张嘴,选择了一个比较好的称呼:“请大师舍内一坐。”
“好。”荃月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看花园。
楼道的门咣的一声关上了。
爸爸……爸爸……
一个小孩子的身影慢慢浮现,他咬着手指,抬头向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