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梦者》殷末末

2、第一章 来吧，跟我走

　　“啊！对……对对不起，我不是…啊！”繁华的大街上一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孩子抱着果子在奔跑的途中不慎撞到了一个商人，果子掉在了地上。商人根本没有听孩子的道歉抬手就打了他一耳光，把他打到在地还不解恨的狠狠踹了几脚。男孩抱着头蜷缩着，狠命的咬着唇不然自己掉下一滴眼泪发出一丝声音，任人殴打。
　　周围的人却像是没看到一般，瘦弱的男孩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商人打完就离开了。只剩下男孩一个人瘫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过路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绕开，有人还嫌他挡路踢到一旁去。
　　男孩疼得浑身发抖，望着前面的小巷子，艰难的如同蛆虫一样朝哪里爬去，本来并不远的距离，可男孩却需要十倍的时间。
　　男孩爬到巷子里缩到一块木板下，天渐渐阴了下来看了又要下雨了，一阵风过男孩冷的缩了缩脖子。他把那脏兮兮还沾着泥水的衣服拢紧，他几乎把自己缩成球，脸贴着有一层厚厚的灰尘的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我求求你们……不要……不要打我了，不要……啊！”瘦小的男孩跪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无助哭喊着，然而那些围着他殴打他的孩子却以此为乐嘻嘻哈哈的笑着。
　　“哈哈哈哈哈，有本事你站起来打我们啊，没人要的野孩子！”
　　“你们看他，脏兮兮的多恶心。还没我家的小狗讨人喜欢，要不你学声狗叫给我们听听。”
　　“我妈妈说了，你就是个会招来厄运的扫把星。所以你的爸爸妈妈才会把你丢出来，你个扫把星！”
　　那一张张本应是带给人温暖，幸福的孩子的脸此刻对于男孩来说却是比什么都可怕。
　　野孩子……没人要你……你爸爸妈妈把你丢出来，他们不想要你……恶心……野孩子……没人要你……这样话就像是一条条钢丝将男孩缠绕，越来越紧，想要将他勒成碎块。
　　“不！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被丢弃的……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啊啊啊啊啊啊！！”男孩缩成一团悲痛的哭嚎着，然而这哭嚎却没有办法减轻他现在半分的痛苦。他想要反抗，抓起一块石头朝那群孩子丢去，手才刚刚抬起就被一个孩子抓住。那些孩子见他想要反抗便群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如同踩一摊烂泥一样把男孩踩在脚下践踏。
　　“踩死他，踩死他！哈哈，野孩子还想反抗，你有什么资格反抗我们？！”一个男孩踩着男孩的头，得意的说着。
　　“算了，不要和这个野孩子浪费时间，我妈妈还做了甜点等我回家呢！”那个孩子故意提高音量说给地上的男孩听，“我爸爸妈妈也在等我回家呢，嘻嘻，野孩子。”另一个孩子附和着，说话还不忘轻蔑地瞟一眼男孩。“不要管他了，我们走了。”
　　那群孩子离开了，而倒在水坑里的男孩却没办法站起来，痛，遍布全身。男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太阳，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去，看着那最后的一丝光明和温暖消失。冰冷的夜来临了，黑将他吞噬。
　　我好冷——可他没有办法从这摊污水中站起来；我也好想回家，好想爸爸妈妈——可他没有家，没有父母，从一开始就未拥有过。
　　夜，只有黑暗与寒冷。
　　一团毛绒绒，软绵绵还很温暖的东西钻进了男孩的怀里，把他从噩梦中唤醒。男孩睁开眼摸了摸怀里那只黑色猫咪的脊背，喵咪没钻到他手心去蹭他的手讨好他 ，而是用它的爪子轻轻的拍了拍男孩的手背。这样的安慰让男孩的情绪顿时安定了下来，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又被忧郁代替。
　　“抱歉，今天我好不容易采的果子都被人踩烂了，今晚我们又要饿肚子了。”猫咪又拍了俩下男孩的手，表示没关系。
　　“其实……我也有爸爸妈妈的，他们肯定是不小心把我弄丢了，没有不要我。猫咪你看，这上面还有他们给我取的名字呢！”男孩拿出一块写着像是名字的一块布攥在手里给猫咪看，喵咪依旧只是拍了两下他的手，男孩已经不止一次拿给那只黑猫看了。
　　“喵～”黑猫叫了一声，其实男孩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就算那块布上是他的名字，可他连字都不认识，又怎么可能认识自己的名字。
　　嘀嗒嘀嗒，天上落下了几个雨点，雨下的大了起来。寒冷再次袭来，黑猫则一动不动趴在男孩怀里给他取暖。
　　男孩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小巷子里，他是被那只黑猫捡回来的。黑猫是只公猫，它不懂如何照看孩子，只是每天叼回来一点东西喂给男孩。在黑猫的照看下，男孩顽强的活了下来。然而在这个巷子里没有光明和温暖，男孩从来没有体验到过温柔与善意，他的世界只有一片灰暗。他瑟缩在这灰暗的角落里，与他为伴的只有那只和他一样没有名字的黑猫。
　　男孩也曾想到那阳光之下和那些同龄的孩子一样玩耍，可当他走出去和那些孩子打招呼的时候，那些孩子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躲着他。男孩回去了，当他再次想要去打招呼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一次又一次，男孩不敢再奢望，老老实实的缩在自己那阴暗的小窝。
　　难挨的一夜过去了，男孩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但他所在的地方依旧一片阴暗。
　　“该去找吃的了，不然今天又要饿肚子了。”男孩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皱的像抹布一样的衣服，身边的黑猫喵了一声，示意他会等他回来。男孩忍着身上的伤痛绕开了昨天的那条街，果然每次经过那条街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男孩绕了好久才找到昨天的那个有浆果的森林，可惜那个地方的果子已经没有了，男孩继续往森林深处去找看见了另一棵果树，树旁还有一条小河。男孩从湖水中看见自己脏兮兮的脸也有些嫌弃起来，怪不得猫猫最近都不舔他的脸，原来已经脏成这样了。
　　男孩捧着河水把头发脸都洗干净了，露出他原本的样子。金色的头发，比湖水还清澈的浅蓝色的眼睛，圆圆的小脸还带着婴儿肥，和刚刚那个脏兮兮的小鬼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这样看起来好多了呢。”男孩看着水中的倒影自言自语的说着。
　　“对啊，比刚刚脏的看不清脸的样子可爱多了。”水面上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男孩一跳，向后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人神情里满是恐惧。穿着蓝色西装的贵族少爷被男孩的反映逗的笑了出来，蹲下身看着男孩充满恐惧的眼神道“我看起来很吓人吗？干嘛拿那种看到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男孩很用力的摇了摇头道“不……不吓人，对不起。”男孩承认这个人不吓人，而且还有点好看，那浅蓝色的眼睛和他自己的眼睛的颜色有这说不出来的相似。
　　“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么小就一个人跑出来。”贵族少爷打量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孩子，跟看见了什么稀奇的事物一样。
　　“我不知道……不过，我爸爸妈妈给我留下了这个。”男孩掏出那块写着他名字的布，展开给眼前的贵族少爷看。在那位少爷看的时候，男孩很紧张，他怕这上面并不是他的名字。
　　“夜？原来你叫夜啊，好奇怪的名字……对了，你刚刚说是你爸爸妈妈留下的，你现在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啊，要不要跟我走？”他对这个脏兮兮的卑贱平民孩子似乎有了兴趣。
　　“我的名字叫夜……”男孩很开心，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那个……我不能和你走猫咪还在等我回去，抱歉。”男孩想到黑猫还在等着他，拒绝了面前的人，虽然他知道如果惹怒了面前这个人下场会很不好。
　　“放心，你跟我回去之后猫咪也能找到你的。”那位贵族少爷抓住了男孩的胳膊。
　　“可……”
　　“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说过了它能找到你。现在，跟我回去。”这位贵族少爷对这个男孩并没有多少耐心，他不明白一个卑贱的平民有什么资格拒绝他。“抱歉，我刚刚有些失礼了，我名字叫文森特·佩斯蒂洛克，你以后就叫我少爷吧。”文森特平复情绪，扯出一抹温柔的笑。
　　“少爷……”男孩有些不清楚这个词发音，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他现在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夜，眼前这人的名字叫做文特森，他要收留他，他终于不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了，虽然这个人脾气不是很好。
　　“对，真乖。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吧，放心，你的猫咪会找到你的。”文特森说着把自己搭在胳膊上的斗篷披在了夜的身上，把快裹成粽子的夜抱了起来离开了这片森林到一辆华丽的马车上。
　　夜坐在马车里看着一直对他微笑的文特森有些不知所措，而文特森对夜的兴趣却是越来越浓烈。
　　马车一路朝佩斯蒂洛克家奔去，夜并不知道被带回之后会怎样，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但实际上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会被带回去，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