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我的英雄学院]洪流》乌无五勿

42、【四十二】苏醒

　　相泽消太偏爱猫。

　　他对这种行动安静敏捷、身体柔软温暖、本性又欲迎还拒的柔软动物毫无抵抗之力。但，这不代表他想要变成一只猫。尤其是当他打开手机，发现雄英教师群里铺天盖地涌出他变成猫时在医院横冲直撞、挂在房梁上呲牙咧嘴的图片外加录像时，他简直想把视频里笑得几乎要断气的香山睡和山田阳射统统拖出来殴打一顿。但气恼无事于补，丢人的事做了就是做了，也闹得人尽皆知，除了平静地将手机屏锁好，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他也不能怎么样。

　　好在是宫泽真央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假若自己被交给山田阳射或是香山睡，大概被拍摄的视频和照片已经能占满整个手机内存，想到这里相泽消太心底竟有几分后怕。

　　窗外天空蔚蓝，温度适中，已有早春的意味，发白的日光晒在皮肤上。洗漱完毕的相泽消太用手腕上的发绳绑好头发，走出房间，宫泽真央正一个人坐在桌前吃早餐，面无血色，难得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与相泽消太同住也有段时日，她对清晨见到教师似乎也习以为常，不会刻意打招呼，又可能因这几日费心费力地照顾他，这回连多一份的早餐也不想再做。相泽消太只能自己走向厨房，随便烤上两片面包又煮了咖啡。

　　“这几天你添麻烦了。”变成猫时的记忆出乎意料的清晰，相泽消太回想起宫泽真央近三天似乎都状态不佳，就坐之前倒是先中规中矩地表达了歉意。

　　宫泽真央咬下面包，咀嚼的速度有些慢，回答也是心不在焉，“您也照顾过我，而且您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什么也没做，所以也算不上麻烦。”

　　她的状态看起来着实糟糕，相泽消太故作轻松地说道，“今天天气不错。”

　　“嗯。”

　　“你中午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相泽消太问。

　　“我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一些就好。”

　　“如果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复查。”

　　“没有，我只是……”宫泽真央终于抬起头看向相泽消太，她回到初见时的欲言又止，转而又微笑道，“我想吃蛋糕，上午能麻烦您带我去甜品店吗？我还想买一些吐司放到家里。”

　　见女孩为了避开过多的沟通宁可出门买面包，“好。”相泽消太不再继续挑起话题，他吃完早餐，换上常服和外套，带着宫泽真央出了门。

　　甜品店的位置不远，相泽消太本意又是想让宫泽真央出门走走，也就没有开车，两人一前一后地在街道上走着。自遭遇Villain以来，宫泽真央近两个月都没有悠然自得出门闲逛的机会，本该感到放松，但她却硬是把几步路走得心事重重。以往总是会没话找话的女孩罕见地默不作声，只是安静地尾随在相泽消太身后。在不言不语的时间中，相泽消太脑袋里滚了好几个话题，但几乎都是关于训练、课程、职业英雄，哪个都不适合跟14岁的女孩闲聊。不过好在积雪消融后这一带又恢复了早先的车水马龙，人潮汹涌，就算两人都不讲话，也不会显得过度尴尬。

　　走出住宅区过上两个街口就是家颇有名气的店面，敞亮的落地窗内是西式装潢，采用卡其色作为主色调，有几分典雅的暖意。这家甜品店的店主早先在法国餐厅里做厨师，后来回国创立了自己的品牌，主打适合日本人口味的清淡甜品。用料与西式甜点稍有不同，让相泽消太这种不爱好过甜食物的人也能接受。

　　推开门，甜品店特有的烘焙香气涌入鼻腔，相泽消太只打算结账，也没什么需要买的物品，又瞧着宫泽真央更愿意独处，便一个人坐到店内为顾客准备的软沙发上，叫宫泽真央慢慢挑选不要着急。

　　宫泽真央拿了托盘，一个人慢条斯理地逛着，不大的店面内甜品的种类倒是不少。常见的面包一应俱全，店内特色甜点会每个季度进行轮换，这次主打的是柑橘类的水果甜点，从果挞到舒芙蕾都是赏心悦目的橙黄。柑橘味道清香，蛋糕可能会稍甜，但水果蛋挞只加入了牛奶和少量砂糖，店主偏爱新鲜食材，果胶都只刷了浅浅一层，味道应该不会很重，是相泽消太也能吃的食物。

　　宫泽真央边想着边取了些果挞，想着的事情半点都跟自己不搭边。她其实并不想吃甜品，只是如果当时继续推拒，相泽消太可能会问起别的，还不如出门散步。

　　满脑子都是怎么避开和相泽消太过多交谈的宫泽真央推开橱柜玻璃门，身边站着的一个男人莫名其妙地突然挤过来，手似是有意，但兴许也是无意地与宫泽真央相触。皮肤的触感，男性手掌宽大的骨节，不怀好意的触碰，粘稠的、裹着冰冷的鳞片，像蛇一样往她脑子里钻，记忆中平山洋次手部的轮廓顿时被唤醒。

　　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兽般顿时跳了起来，反应过激地猛地推开身旁的人。突然遭受攻击的男人脚下不稳，橱柜前的过道稍窄，他撤后两步撞到摆放面包和果酱的货架上，摆放成金字塔形的果酱玻璃罐摇摇欲坠地晃动两下，最终接二连三地摔下台子，砸了个稀巴烂。

　　平地惊雷般在甜品店内炸开的声响过于引人注目，更别提男人边骂边从地上爬起，“你怎么突然推人？喂，你快点道歉啊！”他是个中年上班族，趁着上班前买个早饭，现下沾了一手的果酱，白衬衣也脏了个彻底，指着宫泽真央骂骂咧咧道，“你弄脏了我的衣服叫我怎么上班？你知不知道旷一天班要扣多少钱啊！现在回去换也来不及了，肯定会迟到，这个月全勤奖就没了。给我赔钱啊你！”

　　“你是故意的，”宫泽真央手中的托盘也掉到地上，她用力摩挲着自己的手背，瞪着男人重复一遍，“你故意撞过来，碰到我。”

　　男人冲上前，怒气冲冲的像是要打人，指着她吼，“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我什么时候有撞你？自我意识过剩？谁要碰你？你是不是想被人碰想疯了？”

　　“你旁边除了我又没有站人，如果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会突然撞过来，又刚巧撞到我的手？”宫泽真央向来吃软不吃硬，吵架上鲜少甘愿落于下风，她抬眼看了一圈甜品店内的监控摄像头，“该道歉的是你，你要是认为自己没错，不如拜托店主调监控录像证明你的清白？”

　　一听要调录像，男人更是气血上头，“我不过是早上没吃饭低血糖所以腿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还想怎么样啊你？”他气势汹汹，越走越近，“你才要给我道歉吧，而且你弄脏了我的衣服，害我没了全勤奖，道歉都算便宜你了！给我赔钱再跪下道歉啊！”

　　“你刚刚不是说没有撞我吗？既然没撞，为什么要改口。况且，既然不是故意的，自然也不怕调录像吧。”宫泽真央退也不退。

　　话语自相矛盾，又讲不过宫泽真央的男人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女孩个子不高，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男人近在咫尺，身上的香水味令人作呕，宫泽真央浑身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别碰我！”她提起嗓子吼道。眼瞅着事态不妙，两人快要大打出手，收银员从柜台后边急匆匆地劝架边地往过赶。

　　“松手。”不知何时，相泽消太倒是更先一步地站到宫泽真央的身后，他越过宫泽真央的肩膀攥紧男人手腕，虎口略微施力。

　　职业英雄的手劲不小，男人立刻吃痛地松开手指，揉着自己的腕骨大喊，“你谁啊你？”

　　宫泽真央落回地面，踉跄地似要退后，相泽消太的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能稳住脚，“监护人。”他答。

　　“监护人？”男人上下打量着相泽消太，胡子不刮是有几分老气，但外貌顶多也就是二十代后半到三十代之间。女孩应该是高中生，眉眼生得精致，现下脸部涨红，往相泽消太身边一站不像兄妹更不像父女。一想到女孩令人气恼的行为举止，跟相泽消太年龄所差不多的男人做出了最卑劣的猜测，“撒谎也不照照镜子，我看你们俩分明是在援助……”

　　“对未成年人做出具有攻击性的举动、对未成年人言语上具有性骚扰意味的不实事实传播、”相泽消太打断男人无礼的说辞，“再加上如果调出监控，证实你未经她的允许故意碰她的手，说明你对她有猥亵倾向。现在立刻对你进行逮捕也持有合理性。”他扯起嘴角，笑得毫无温度，“我是职业英雄。”

　　万万没想到踢到钢板的男人脸色一沉，顿时慌了，“我就是无意碰到而已！”他与相泽消太毫无温度的眼睛对视，职业英雄没有刻意板起脸，却更显得不怒自威，慑人的气场压得人音量都不敢提高，“行了行了，我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我碰了你的手！”他胡乱对宫泽真央嚷着，从公文包里掏出钞票扔在台子上，“果酱的钱我也赔了，满意了吧！真是倒霉，一大早就遇到这种事。”

　　男人恼火地踢开店门离去，结束了这场闹剧。谁知他只留下了2000日元，显然不够赔偿砸碎的果酱。收银员见到宫泽真央年龄不大，男人说话又过度无理，也不忍叫宫泽真央赔钱。但店内的损失如果不赔付，店员反而要被扣工资，因此相泽消太便自掏腰包地补上果酱的费用。出了这样的事，宫泽真央也没心情再继续买甜品，相泽消太随意抓了两包吐司结了账，买了杯热可可塞给她，便带着她离开了甜品店。

　　回家路上宫泽真央一言不发，看起来又心神不宁。当走到公寓附近的公园时，相泽消太提议跟她一同在长椅上稍作休息，

　　“这几天你睡得如何？有没有做噩梦？”他对宫泽真央问道，“比如，梦到跟Villain交战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