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牵绊一生》陌上茗

18、第 18 章

　　南方的夏天，梅雨裹着闷热使人透不过气。肖叶回来三天了，一直在下雨。肖叶拿了杯凉白开，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缠缠绵绵的雨水，难得地心平气和。她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一到夏季雨天，她都会光着脚丫，打着把小花伞，站在门前的石头路上，开心地笑着，闹着。
　　肖叶低头喝了一口水，是要回外婆那儿住几天了。自从初三那年外公走后，外婆一直一个人住。肖叶上了高中后，就没有每个寒暑假都回去住几天了，一方面功课忙，一方面，她有点不敢。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看见有外公痕迹的事物时，她还会控制不住自己泪流满面。
　　第二天，肖叶就收拾了两套换洗衣服，打着伞坐上了去乡下的班车。
　　外婆老了很多。身形佝偻，再也没有那年的精气神。肖叶到的时候，外婆正坐在堂中央，拿着把蒲扇轻轻摇着，眼里是天井中滴滴答答的落雨。
　　“外婆。”肖叶轻唤。
　　外婆缓缓地抬头，看清眼前人后，放下手中蒲扇，冲肖叶招了招手，“小叶来了。”
　　肖叶两步走到外婆面前蹲在了藤椅边，“嗯。我回来了。”
　　“好，好，”外婆脸上挂着一如往昔的笑容，只是在肖叶看来却多了几分憔悴，“回来陪外婆住几天吧。”
　　“嗯。”肖叶笑着应了一声。

　　清晨，肖叶起了个大早。雨后的空气湿润清新，像夏夜里的荷叶薄荷味。肖叶贪婪地吸了几口，笑着拿过牙具，蹲在了天井边开始刷牙。
　　外婆在对面的小厨房里喊肖叶，“小叶，刷完牙来吃油条。”
　　肖叶满嘴泡沫地应了一声。低头的瞬间想起外婆刚才站的地方正是那一年，她和魏君最后一次拥抱的地方。肖叶愣了会神，然后快速地刷了牙，洗了脸，进厨房吃早饭。
　　“外婆我去走走。”肖叶喝完最后一口花生浆，冲已经坐在堂中的外婆说。
　　“去吧。小心脚上，刚下完雨，滑。”外婆叮嘱。
　　肖叶笑着点头，“我知道了。我很快回来。”

　　肖叶顺着小路慢慢走着。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那从那年他们一起在那个溪边玩闹了一天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小溪边。这条路不是肖叶出村进村的必经之路，再加上肖叶心理上就拒绝再来，所以这条路肖叶也是多年后第一次走。
　　小道旁边的房子有的经过了装修，有的甚至是重建了，肖叶看着有点不一样的小路风光，心里一种不好的感觉窜了出来。
　　肖叶慢慢走到当初那个溪滩的时候，那种不好的感觉更强烈了。小溪已不复当年那般清澈，溪中甚至能看见一些垃圾漂浮在上面，而以前的腌萝卜坑也都没有了。一簇荒草，一段泥滩。肖叶看着当年他们玩得乐不思蜀的小天地变成这副样子，终于知道心里那种感觉是什么了。
　　时过境迁。很多事情留在记忆里是美好的，可是时间久了，它现在的面目是什么样子的？肖叶走回旁边的小路，看了一眼童年的天堂，心里慢慢想清楚了一些事，也慢慢想试着放下一些曾经的美好。

　　肖叶又在外婆家里住了几天才回到县城家中。在乡下这些日子，她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过。只是为了避免之前安绩等她消息到半夜的情况再次出现，肖叶在出发那天就跟安绩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
　　肖叶在房中把手机从抽屉拿了出来，开了机。手机里有一些信息未读，有路贤林婧他们约见面的，也有魏君发来的几条信息。肖叶一一回复了过去，顺便为这几天失联说明了下情况。
　　肖叶吃完晚饭的时候，家里门铃响了。肖叶把最后一个洗好的碗放下碗篮的时候，魏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姨好。”
　　肖叶猛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魏君正冲自己笑着。
　　“你怎么来了？”肖叶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路过。上来找你玩。”魏君站在餐厅和肖叶说话。
　　“小叶，同学来让人家进来坐，站着干嘛。”老妈和老爸从房间一起走了出来。“你们在家坐啊，我和肖叶爸爸去散步。”这句是冲着魏君说的。

　　“坐吧。”肖叶把魏君领进了客厅。
　　魏君在沙发上坐下。“你去外婆家了？”
　　“嗯。去住了十天。”肖叶拿出茶叶。
　　“外婆，”魏君顿了一下，“身体还好吗？”
　　肖叶摇摇头，“没以前好。自从我外公去世后，她老得很快。”
　　魏君没再接话。
　　“你放假没出去玩吗？”肖叶换了个话题。
　　“林婧前两天约说去海边烧烤。你去吗？”魏君问了一句。
　　林婧？为什么林婧没约自己，而是直接约的魏君？
　　“你们几个人去啊？”肖叶没回答，问了一句。
　　“不知道。林婧说如果去她就组织人。”魏君端起肖叶推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肖叶笑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魏君才说了一句，“你，一起去吧。”
　　“到时候看吧。”肖叶应。
　　“那，我跟林婧说去了啊。”魏君试探。
　　肖叶笑笑，“你什么时候变得理解力这么透彻了？”
　　魏君笑笑，“去走走吧。我们也没一起出过门。”
　　肖叶不懂这个我们，指的是自己和魏君，还是说这一帮老同学。

　　还没等肖叶说话，旁边手机响了。肖叶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肖叶：学长。
　　安绩：小学妹，你终于回家了啊？
　　肖叶：嗯。回了。
　　安绩：失联了那么多天，想死我了。嗳你想我没？
　　肖叶：想。想死了。
　　安绩：嗯？肖叶，你是不是本人啊？怎么转性了？
　　肖叶：我说安学长，你很难伺候啊，说不想，你生气，说想，你说我不是本人。那我应该怎么回答，你教教我。
　　安绩：好吧，那我就相信你想我了。
　　肖叶：学长你真容易相信人啊。
　　安绩：也不是所有人我都信的。
　　肖叶：好啦，有事没？没事我晚点再和你联系，我家里有客人在，先不和你瞎聊了。
　　安绩：行，没啥事，就是那么多天没听你在耳朵唠叨，怪想的。挂了，晚点联系。
　　肖叶笑着挂了电话。抬眼看见魏君正看着自己，她干咳了一下，伸手拿过茶壶，又给魏君添了杯。
　　“一个学长。”肖叶边添茶边说。
　　“上次照片上看见的那个？”魏君还是看着肖叶。
　　肖叶笑笑，“嗯。就是那个神经病。”
　　魏君喝了茶，没再说什么。

　　肖叶最终还是答应了一起去海边。她，魏君，林婧，陈彬，路贤，一共五个人。陈彬从家里开了辆车，五人正好一辆。
　　“林飞呢？”车上肖叶问。
　　“他去女朋友家了。”开着车的路贤应了一句。
　　林婧因为要做人工导航，坐在了副驾驶，陈彬，魏君和肖叶坐在了后排。
　　肖叶点点头。
　　“我们现在去，到了刚好能赶上看日落。烧烤工具和材料都预订好了，还有帐篷，到了再去选就行。肖叶叶，我要和你睡。”林婧转过半个身子，冲后座靠窗的肖叶说。
　　“亲爱的，你不和我睡，还想和这三人中哪个睡啊？”肖叶好笑地敲了敲林婧的座椅靠背。
　　一车人都笑了起来。
　　“嗳你们笑什么，我要是想和你们三人中哪个睡啊，那是你们的福分。”林婧偏着头，傲娇地说。
　　“不是，婧儿，要不，你告诉姐你想睡哪个，晚上我们绑也给你绑到你帐中，可好？”肖叶身子往前凑了凑。
　　肖叶以为林婧不会回答，可是却见她脸上略带红晕地转头指了指魏君。
　　“呃，”肖叶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你确定？”
　　肖叶转头看了眼魏君，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开玩笑的。神经了你们。”林婧突然提高声音说了一句。
　　陈彬和路贤又笑了起来。肖叶也跟着笑了笑，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肖叶打了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吗？”魏君在旁边问了一句。
　　肖叶转头，看了他一眼，“嗯。昨天讲电话讲到太晚了。有点困。”
　　魏君顿了一下，才说，“睡会儿吧。”
　　肖叶点点头。靠着前排的靠背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往旁边晃了一下，以及剧烈地颤动了一下，醒了。
　　“怎么了？”肖叶坐正看了看前面。
　　“躲只小狗。不好意思哈。”路贤不好意思地说。
　　“哦。慢点开吧。”肖叶说完，往旁边看了一下，魏君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
　　肖叶回忆了下刚才醒来这几秒，再结合了下车里的情况，判断了一套动作：路贤因为要躲小狗，车晃了一下，原来低头靠在前排的自己被带着往窗户晃过去。而旁边坐着的人迅速地把手垫在了自己和窗户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