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牵绊一生》陌上茗

11、第 11 章

　　军训就这么轰轰烈烈地来，轰轰烈烈地走。肖叶他们学校的军训真不是玩的，很正规。每天晚上还有拉歌会什么的。每次回到宿舍都可以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的。但是，当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军训时，大家竟然有点舍不得了。教官很年轻，很严格，但是私下却也很和气，很能和学生打成一片。肖叶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这北方的太阳真是很温和啊，一个月的军训，竟然没被晒成黑炭。

　　“小叶啊，你爸给你打了钱，你去买个手机吧。”老妈在电话里说。
　　肖叶买了张电话卡，可以用宿舍的电话打回家。不过这个月军训实在太忙太累，肖叶前后也只打了三四次的电话。
　　“好。国庆放假我就去买。”肖叶说。
　　“你啊，要是在省内，国庆都可以回家呢。”老妈旧事重提。
　　“好啦妈，我来都来了。越久不见，到时候寒假我回家你们会越亲我的。”肖叶打了个岔。
　　“你这孩子，说得像之前和你不亲一样。”老妈轻声怪罪着。
　　“好啦妈，不说这个了。我和同学约好了出去转转。改天再打回去啊。”肖叶听见白晓晨在叫她了。
　　“好好好，那挂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啊。别乱跑，别贪玩。”老妈忍不住叮嘱。
　　“知道了。妈再见。”肖叶挂下电话，冲门外应了一声。
　　军训结束了，正好连着国庆长假。被折磨了一个月的四个人，约好了晚上出去网吧玩会儿。
　　肖叶以前从没到过网吧。家里有电脑，她也不玩游戏，上个□□，查点资料，家里的网络够用了。第一次进网吧，就觉得乌烟瘴气的，虽然是在学校外面的网吧，但是因为有人抽烟，有人吃泡面，有人吃零食，所有味道混杂在空气中，让人呼吸有点难受。
　　肖叶看其它三个人都面不改色，她也不好说什么。找了台机子坐下，她登上了自己的□□。
　　刚上去，一堆信息轰炸了过来。肖叶一条条点开看，都是之前约好发手机号码的信息。
　　肖叶从包里拿出纸笔，一人一人地记着。记完还点了下人头，没有魏君的。肖叶心里说不上的感觉蔓延。
　　盯着纸条发了会儿呆，再看向屏幕的时候，发现下面有头像在闪。
　　肖叶点开看了，心情又扬了起来。
　　魏君：你终于来了。
　　肖叶：我们今天刚军训完。
　　魏君：有没有晒成黑炭啊？
　　肖叶：没。白着呢。你们呢？
　　魏君：我们都上一周课了。
　　魏君：对了，手机买了没？把号码给我。
　　肖叶：没买，这两天去买。
　　魏君：139********，我的。
　　肖叶：记好了。
　　肖叶看着纸条上多了魏君的名字，笑了笑。
　　魏君的信息又发了过来：我都忘了问你，你在哪上的网啊？
　　肖叶：网吧啊。
　　魏君：你自己去？
　　肖叶：没。和我们宿舍的人一起。你买电脑了？
　　魏君：还没。在学校机房。
　　... ...
　　两人像老朋友一样地聊着，谁都没说以前的事，也没说让彼此尴尬的话。
　　聊到快到熄灯时间，肖叶才恋恋不舍地下了机，和室友一起回了学校。

　　肖叶拿着写着一串号码的纸条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拿起了电话。
　　“你好。”安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呃，学长好。我是金融系的肖叶。”肖叶不太确定这个学长还记不记得自己，因为军训这一个月她都没见过安绩。
　　“小学妹啊。怎么了？”安绩的声音带上了笑。
　　“那个，学长，你知道去哪买手机吗？”肖叶问。
　　“电子城啊，中心广场那边。”安绩说完又补了一句，“哦你不知道在哪。你哪天要去买，我陪你去吧。”
　　肖叶想了想，“我想尽快。”
　　安绩那边可能拿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是什么的，一阵安静，然后就接着说，“明天可以吗？我现在在家，有点事，可能得到晚上才有空。明天带你去？”
　　“哦，你有事你就忙吧，没关系。我再问问。”肖叶赶紧说。
　　“这么着急的吗？明天就可以了啊。”安绩想了一下，“不然我下午抽时间吧。”
　　“不是不是不是，”肖叶觉得很不好意思，“学长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有事忙就去忙，不用管我，我改天也可以。”
　　安绩笑了笑，“就明天吧。我明天回学校找你。上午九点在图书馆门口见面。行吗？”
　　肖叶犹豫了一下，“呃，谢谢学长。”
　　安绩笑出了声，“嗳学妹，和你商量个事吧。”
　　肖叶“嗯”了一声。
　　“你能不能别老和我说谢谢？”安绩笑着说。
　　“这个。好吧。那，学长，明天见。”肖叶说。
　　“行。明天见。不见不散。”安绩笑着说完就挂了电话。

　　肖叶买了个国产的机子，直板，简单款式，能打电话，发短信，够了。
　　“怎么不买个好点的？”安绩和她一起在公交车上晃着。
　　“挺好的啊。”肖叶拿着手机看着。
　　安绩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下，“好了。我的号已经存进去了。”说着就按了拨通键，然后就听见他的手机响了。
　　“号码挺好记。”安绩把手机还给肖叶，再把自己的拿了出来。
　　肖叶无语地看着这一举动，无奈地笑了笑。
　　肖叶拿回手机，再从包里把那天在网吧记号码的那张纸拿了出来，一个一个输了进去。她想了想，给魏君发了条短信。
　　“男朋友？”安绩在旁边问了一句。
　　“嗯？”肖叶转头看了他一眼。
　　安绩指了指手机，“给男朋友发信息？”
　　肖叶笑笑，又转头看着手机。“不是。中学同学。”
　　“哦。”安绩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来。
　　魏君的电话很快回了过来，“你今天去买手机了？”
　　肖叶笑着应着，“嗯。刚买好，正坐车回学校呢。”
　　肖叶想了想，又说，“你在家了吧？”
　　“嗯。昨天回来了。羡慕吧？谁让你跑那么远。”魏君说。
　　肖叶抿抿嘴，“跑得远看得多。”
　　魏君笑笑，“好吧，你高兴就好。”
　　肖叶突然失去了聊天的兴趣，主要还是旁边有人在，她也不太想在外人面前和魏君聊天。
　　“先这样吧，我在车上，不说了。”肖叶说了结束语。
　　“嗯。好。那你自己坐车小心点啊。”魏君说。
　　“我知道。挂了啊。”肖叶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肖叶转头和安绩对视了一眼，笑笑转回了头。
　　回到学校，安绩没再说要一起吃饭，只把肖叶送到宿舍，就转身走了。

　　国庆假期被肖叶荒废在宿舍睡觉的时光里。宿舍里的白晓晨和陈冬琴都回家了，邢晶晶和同城的老乡去聚会，出去玩了，只剩肖叶孤家寡人的，她只好在宿舍闷头睡。
　　好吵，什么在响？肖叶把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清醒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在响。
　　肖叶眯着眼看着屏幕，看不清，模糊一片，干脆不看了，直接接起来吧。
　　“你好。”肖叶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你在睡觉啊？”安绩有点惊讶，这大好时光，竟然在睡觉。
　　“哦，学长啊。嗯。有事吗？”肖叶听出来了是安绩的声音。
　　“出来带你去转转。别睡了，浪费大好假期。”安绩说。
　　“我不，我要睡觉。”肖叶的起床气好像冒出来了。
　　“小丫头，今天什么日子你就睡觉啊。赶紧起来，给你半小时，我半小时后在你宿舍楼前等你，不来我就进去拖你出来。”安绩坏笑着说。
　　“什么日子？”肖叶皱了皱眉。
　　“中秋啊！！”安绩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肖叶坐了起来，啊，今天中秋了啊。她揉了揉眼睛，“学长，你带我去哪？我困，不想去远的地方。”
　　“带你去赏月。”安绩说得颇为神秘。
　　“好吧。那一会儿见。”肖叶无奈地翻开被子下了床。

　　肖叶随便找了件衣服套上。洗漱完扎了个马尾就走了。
　　安绩低头看着手机，坐在自行车上，支着腿。肖叶有点出神，这场景还挺熟悉的。
　　“学长。”肖叶走到安绩身边打了声招呼。
　　安绩收了手机，“哟，小学妹，终于出来了啊。”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肖叶这不好意思一点都没有诚意。
　　“没有没有，刚来一会儿。”安绩把背上的包拿到把手上挂着。“上来吧。”
　　第二次坐安绩的车上，肖叶也不想拒绝了。要是现在安绩让她走路，她会立马调头回宿舍继续睡觉。
　　“你吃晚饭没？”安绩回头问了一句。
　　“吃了。”肖叶其实从早饭吃到现在，水米未进。只是不觉得肚子饿，就不说还没了。
　　“咱们这是去哪啊？”肖叶抓着安绩的衣服，侧身问了一句。
　　“去个好地方。我去年中秋发现的，赏月的好地方。”安绩逆着风大声说着。
　　肖叶兴趣缺缺，她刚出门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没有魏君的消息。

　　安绩带着肖叶来到一处小山坡上，天色不亮，肖叶分不清这到底是假山还是真山，刚才路上也一直在出神，有点分不清是在学校里还是外面。
　　“手给我，我拉你上来。”肖叶还在想着，眼前就被挡住了。
　　肖叶抬头看了一眼，安绩已经爬上了高处。
　　肖叶把手伸了出来，安绩把她一把拉了上去，脚下有个小石子，天黑，肖叶上来的时候没注意踩了一下，踉呛了一下，安绩伸手环住她：“小心。”
　　差点就扑到安绩怀里，肖叶心有余悸，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非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吗？”
　　安绩松开肖叶，笑着说，“这里很漂亮的，不信你看。”说着侧了下身。
　　刚才肖叶没注意，眼前竟然是如此诗境。
　　下面波光粼粼的应该是学校的小镜湖，湖对面是学校的钟楼，在夜色里影影绰绰。天上悬着一轮又圆又大的明月。
　　“好漂亮。”肖叶抬头看着月亮感慨了一声。
　　“是吧？我没骗你吧。我去年中秋的时候在学校里瞎逛，发现这里看月亮竟然无比震撼。所以就带你上来看看。”安绩说完就地坐下在包里翻找了起来。
　　“你不是本市的？中秋怎么没在家过啊？”肖叶奇怪地问了一声，也跟着坐了下来。
　　“吃月饼。”安绩从包里翻出两块月饼，递给肖叶，“家里带的。”
　　肖叶愣了一下，接了过来。
　　“在家啊。我们家吃饭早，吃完晚饭我嫌在家没意思，就回来学校，看看能不能碰见美女什么的。”安绩一本正经地说。
　　肖叶视线从月饼移到了安绩脸上，就着月光看着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男生。
　　“哈哈，”安绩笑出声，“逗你的。去年中秋不是假期，我就在学校。今年是因为，看你可怜，给你送月饼来了。”
　　“哦。”肖叶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种胡说八道。
　　“你试下，这个月饼还行。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反正我拿我自己喜欢吃的。”安绩指了指肖叶手中的月饼。
　　肖叶低头看着月饼，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学长。”
　　这回安绩没再让肖叶不要老是说谢谢，只是安静地在旁边坐着。
　　肖叶撕了个月饼，味道真的不错，里面有一颗蛋黄，很香。
　　“其实吧，”安绩看肖叶慢吞吞地吃完一个月饼，才又接着说，“这儿挺好的，要风景有风景，要美食有美食，要朋友也有朋友的，你可以过得开心点。”
　　肖叶以为自己听错了，竟然听出了这个有点不着调的学长话里的语重心长。
　　肖叶没说话，抱着胳膊抬头看着月亮。
　　“刚来想家是正常的。毕竟一个小姑娘离家那么远。但是，要自己调节，尽快适应，这样才不会浪费大学四年的美好时光。”安绩又说。
　　肖叶笑了一下，转头看安绩，“学长，你对每个学妹都这么好吗？”
　　安绩“嗤”笑了一声，身子往后仰，双手撑在了身后，“我哪有那么博爱。劝你一个都快憋不出词了，还对每个学妹这么好，太看得起我了。”
　　肖叶转回目光，抬头看天，淡淡地说，“我不是想家。”
　　安绩猛地坐回和肖叶并排，“那你是想什么？想情郎？”
　　肖叶笑笑，没回头，“哪来的情郎。我是性格就这样。”
　　安绩点点头，“我看你老这么冷淡以为你刚来还不适应呢。”
　　肖叶很感激这个学长大条神经背后细腻的关怀。
　　“学长，你有没有一个藏在心里很久的人？”肖叶其实从初三开始就不太找人说心里话，她心里那些情绪一直没和别人说过。但是最近和魏君联系的还算频繁，又让她已经平静了的心再起波澜，突然间特别想找人倾诉一下。
　　“没有。”安绩严肃地回答。
　　“有个人，在我心里藏了五年。学长，我以前性格不这样。以前的我闹闹哄哄的，比你还自来熟。”肖叶回忆着。
　　“我自来熟吗？”安绩一手支在后面，侧身问肖叶。
　　“挺自来熟的。”肖叶笑笑，“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变得不爱说话。我朋友还跟我说，一年到头也看不了我笑几次。每次嘴角勾起都是礼貌性的，应付性的。”
　　安绩点点头，“有道理。”
　　肖叶没理他。“我以前是想留在我们省内的，没想走这么远。我曾经和一个人说，我们一起考我们省最好的大学。结果，报志愿的时候，我报了咱们学校，只填了这一个学校。我妈快骂死我了。”肖叶苦笑了一下，想起当时老妈那又怒又悲的表情。
　　“咱学校肯定比你们省内的学校好啊。”安绩说得没错，肖叶报的这所学校，在全国排名是前三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肖叶转头对安绩笑了笑。“但是，我临出发前才知道，我以为不会记得我们的约定的那个人，却报了我们曾经说过的那个学校。”
　　安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说话。
　　“其实如果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可能会过得轻松开心一点。”肖叶说完叹了口气。
　　“你，”安绩可能在斟酌怎么表达，“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如果觉得还有可能就去争取，如果已经过去了，那就彻底放下，没必要把自己绑住。”
　　过去了吗？肖叶一度以为是过去了。可是现在这个局面算怎么回事？放得下吗？四年不联系，突然间的一句问候，一个接触，就让自己心跳不已。
　　“你没事吧？”安绩看肖叶一直不说话，问了一句。
　　“没事。”肖叶说，“学长，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没有啊。你知道接新生那天我为什么和你说话吗？”安绩问。
　　肖叶摇摇头。
　　“我就在想啊，这个小学妹怎么这么安静地待在角落，也不说话，身边也没有家人陪着。”安绩挑着嘴角看着肖叶说。
　　肖叶看了他一会儿，“所以，学长是想关爱一下失爱儿童是吗？”
　　“嗳，真聪明。”安绩又笑了起来，“我就想啊，我好歹也荣升学长了，得关心一下小学妹啊。”
　　肖叶真心地笑了出来，她觉得心里顿时一阵轻松。
　　“对嘛，这样笑笑多好。”安绩偏着头一直看她。
　　“学妹啊，”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安绩才开口，“有些事顺其自然就行，不用去想。你在这的四年，学长罩着你。”
　　“好。有劳学长。”肖叶趴在自己胳膊里偏头对着安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