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傲天下》古月天

80、上药

　　本就存着试探她的心思。但越发的接触下来，发现她对自己倒真像被小雪说中的那样，她的种种反应不像是演的，可能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就她这样涉世未深的天家贵女能有多大的心计，但她究竟何时喜欢上自己的？
　　如若真是这样，便不宜再用夫妻之事吓唬她，往后还是离她远点为好。
　　沉思至此，慕容泽瞬间换了一副面孔，脸上并无半点情欲，“放心吧，你若不愿，今后本王不会再碰你的。”
　　“我不是”
　　话还未讲完，但慕容泽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道，“你去把药拿过来，帮本王上药吧。”
　　在寒凌瑶转身拿药膏的瞬间，慕容泽快速的脱下外衣。待寒凌瑶走来，她已然趴在床上，露出后背狰狞的伤疤。
　　一整个后背可谓是面目全非，疤痕累累，让人触目惊心，又令人心生不忍。
　　寒凌瑶的注意力全落在她的后背上，这就是雪姐姐之前提到的他身上的伤，原来雪姐姐一点点也没有夸大其词，并不是为了泽哥哥博取在她心里的好感而夸大的。这些年，他定是过的异常不容易。
　　眼望着那后背，为他心疼不已，迟迟未有动作。
　　娇贵的公主，又哪见到这个场面，慕容泽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不敢为自己上药。“本王背后的伤是吓着公主了？公主若是害怕，可唤个其他人来。”
　　可她不知道的是，寒凌瑶在心疼她，眼眶微红。她慢慢蹲在身子，跪在塌前，“我不怕。殿下可要忍着点，这伤口未合，药膏涂抹上去，会伴有阵阵刺痛。”
　　“你只管动手，本王受得住。”
　　“这么多伤痕，每一次受伤想必都很疼吧？这十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慕容泽疑惑的看向她，她怎么知道是这十年内所受的伤？不过细想来，她既然选定自己，想必都调查过了，极为淡然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殿下的过去不能与我说说吗？你可是皇子啊，我的皇兄们身上所有的伤加起来还没有你的一半多。”
　　听到“皇子”二字，慕容泽不由的嗤笑了，“公主在嫁给本王之前难道没有调查清楚吗？本王出生卑贱，自幼不受父皇喜爱。今日所有一切尊荣靠着这一身的伤换来的。如果没有这些，本王这个皇子就如同那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他那悲凉的语气，寒凌瑶听着有些难受，双眸望着他，认真问道，“那殿下如今已经手握权柄，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再这么以命相博了？”
　　她这是在试探她的野心？
　　她既然想知道，那不妨也借此提醒提醒她。“公主可曾听说一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它就停不下来。选择本王，未来不一定是荣华富贵，但刀山火海铁定是少不了的。公主，可是后悔跟本王捆绑在一条船上了？”
　　寒凌瑶听着慕容泽的话沉默了半响，而后开口，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我不后悔选殿下，也不惧怕前路，只是害怕看到殿下受伤。”
　　“你是我的夫君，今后的路不管有多难，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不论将来是好还是不好，我就想紧巴巴贴着你。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只求你能不能不要再疑我，讨厌我？”
　　她听到寒凌瑶这话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连带着咳嗽了几声。有些话她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寒凌瑶未察觉她的窘迫，以往他身体又有哪里不适，忙问道，“怎么了，你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水来。”
　　慕容泽拉住了她的手腕，摇了摇头，“不用，往后本王试试。”
　　寒凌瑶开心的笑了，甜美的笑容让人忍不住心神一荡。“好。”接着，便不再言语，极为小心用清水帮她把伤口清洗了一遍，再为他涂上一层药膏。全程她都格外认真且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
　　二人距离的得近，她身上的香味阵阵扑鼻而来，不同其他女子般浓烈刺鼻，甚是宁神好闻。在她轻柔且细致的照顾下，加之今日身子本就羸弱疲倦，慕容泽本是合上双眼微寐，却未料自己没几下便睡了过去。
　　一炷香后，寒凌瑶替她处理好了伤口，她细语道，“殿下，药上好了，把衣服披上吧。”
　　迟迟未得到回应，她才发觉泽哥哥竟睡着了。她愈发轻手轻脚，欲起身为他拿衣服盖上，但由于膝盖跪的久，又麻又痛，一时无法站立。
　　她便一边小心的尝试起来，一边细细观赏着泽哥哥的容颜，他安静祥和的模样甚是好看，比女子也不遑多让。忍不住用手大胆的拂过他的面颊。
　　往后她们若是一直都能这样相处该多好？
　　这一觉睡的极其安稳。天色蒙蒙亮。待慕容泽睁开眼，便看见自己趴着睡了一夜，身侧还躺着一个人，是寒凌瑶，她仍沉沉地睡着，单薄的中衣散开些，露出其下藕荷色的小衣，半遮半掩。她的肌肤如玉脂般，形状优美的锁骨之下，是玲珑起伏的身形……
　　慕容泽沉默着，片刻后挪开了目光。看向沉睡中的寒凌瑶，披衣起身离了床榻。
　　昨夜她竟对她毫无戒备，就这么趴着在她身侧睡了一夜。
　　这几日，因着伤势的缘故便请了病假未去上朝，南楚帝也准了。风涟雪如约启程前往天山摘取天山雪莲。因此事隐秘，众人皆以为是风太师忌日将至，王妃日夜思念，茶饭不思。王爷允其回风太师老家住上一阵，好纾解思念之情。
　　临行前，风涟雪又再次把慕容泽和申儿托付给寒凌瑶照顾，姐妹二人又密话了许久。寒凌瑶也只道是雪姐姐回老家休养一段。
　　到了真正出发的那一天，申儿苦苦啼啼的要跟着风涟雪，谁劝都没用。
　　“我要阿娘，我要阿娘……”
　　“把小世子抱下去。”慕容泽拿他没办法，对下人吩咐道。
　　“且慢，把申儿抱过来，我跟他说几句。”
　　只见风涟雪在申儿身边低语了几句，他顿时擦干了眼泪，不再哭闹，自觉的走到慕容泽身侧。
　　风涟雪掀开马车帘子一角，远远望着那“荣王府”三个大字，心中怅然。原来这令她窒息的地方，如今真到了离开的这一日，她心中竟这般的眷恋不舍。她心中默念道，“师兄、申儿，等我回来。”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慕容泽牵着申儿，蹲下身子问道，“你阿娘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阿娘让我听话，她不在家的日子要听父王和瑶姐姐的话，不然阿娘回来就不给申儿带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
　　慕容泽摸了摸申儿的头，“乖乖听话，父王也会给你买好吃的和好玩的。”
　　“申儿已经长大了，申儿才不要。”
　　“你既然不要，又为什么不吵闹了？”
　　“申儿心里明白，阿娘心中挂念她的爹爹，就像申儿离不开阿娘一样。申儿虽然想阿娘一直陪在申儿身边，但阿娘也会想她的爹爹，申儿不想让阿娘牵挂。”
　　“申儿确实长大了。你阿娘祭拜完你外祖父很快就会回来的。”
　　…………
　　自那夜谈心之后，又逢风涟雪离开。慕容泽身上的伤就彻底交由寒凌瑶打理。她极为上心，每日都亲自熬好药为他端去，看着他喝下，按时为他上药，二人相敬如宾的处着。申儿本就对寒凌瑶有好感，虽说母亲离开有些不舍，但阿娘的嘱咐他也老老实实听进去了，不吵不闹，待寒凌瑶也如风涟雪般亲近。
　　以往是风涟雪掌管府中中馈，如今都托付给寒凌瑶。荣王府里里外外也都把寒凌瑶当做主母看待，不敢慢怠半分。
　　书房内，寒凌瑶刚为慕容泽端上一碗亲自熬的桂圆羊肉汤，便碰到石晨前来汇报公务，她自觉的退下，给二人留出私密空间。
　　石晨如常向慕容泽汇报近日各方势力动向及风涟雪路上的情况。
　　慕容泽问道，“大周余孽查的如何了？”
　　石晨回道，“翊王交出的人全部由刑部管存震秘密审理，宫里的秘史对大周的记载也只是寥寥数语，但属下在秘史中看到一条，天永二十年，燕世成随陛下进宫见裕帝。那时候他还是陛下的亲随。”
　　慕容泽闻言，缓缓念道。“燕世成。”思索了片刻，问道，“你还记得望花楼那日，慕容恒身侧对我们下狠手的那人长得是不是很像燕清染？”
　　“好像是有那么三分像。主上是怀疑这大周余孽是燕清染透露给翊王的，借陛下的怒意来陷害主上的？御林军指挥使是徐子达，但这徐子达本就是翊王的人。是他们贼喊捉贼。这燕清染还真是够可恶的，主上您心慈手软都放过她那么多次了，她还是贼心不死想害您。要不要给她点苦头吃吃？”
　　慕容泽摆了摆手，“罢了，答应过她姐姐这辈子会护她无虞，派人盯紧点便是。别让她再做什么出格的事。虽然知道这次大周余孽是他们所为，但还是得深查下去。父皇和大周绝对有什么纠葛，不然他不会那么害怕他们？”
　　想到小雪不在府中，不免多了一嘴问道，“对了，明日是太后寿宴，寿礼可让人备妥了？”
　　“主上放心，西王妃前几日就在打听太后喜好，已着人准备妥当。西王妃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幅福禄永寿图，出自太后最喜爱的画家之手，太后心心念念了多年，乃孤本。”
　　“平日里小瞧她了，她应付这些倒是上道的很。”
　　“还有一事，主上和西王妃的会面安排在何时？西王妃的人还一直在查夜阁，西王妃她要亲自拜会阁主。”
　　“她怕是还在为了那场刺杀耿耿于怀吧？过两日，让她上昆仑山分堂来。”
　　石晨望了望案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桂圆羊肉汤，担忧的问道，“若是让她知道了是主上的安排，那可如何是好？”
　　慕容泽眸光深沉，低头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那就让她永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