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傲天下》古月天

62、待见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这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却依旧丝毫未瞧见慕容泽的半分身影。身侧的芍药终于忍不住嘀咕说道，“公主，这驸马爷真是让人好等。他不知道公主已等他许久，就不能放放手中的事让您先瞧瞧吗？”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寒凌瑶却显得格外气定神闲，毫无半分焦躁，“许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吧，再耐心等等。”对寒凌瑶而言，这么多年她都等了过来，她不介意再为他等上这一时半刻。
　　“公主，若等了一天他还未出现呢，那如何是好？”
　　“那便明日再来。这是他的府邸，他总会出现。”
　　听着自家主子的话语，不满的说道，“这普天之下能让公主这么等的人也只有驸马爷这一位，陛下可都舍不得让公主等这么久。”
　　想是她站累了，寒凌瑶吩咐道，“这里没旁人，你呀，也坐下来喝口茶，别一直站着。”
　　二人还在闲谈间，此时客厅内跑进一个小孩，看着陌生的二人，却毫不怯生，用小大人的口吻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在这？”
　　看着眼前的可爱小孩，寒凌瑶起身走到小孩面前，蹲了下去，摸了摸他头，极其温柔的说道，“姐姐是来见一位重要的人。你告诉姐姐，你来这做什么呀？”
　　看着面前和阿娘一样温柔的人，小孩忍不住伸手摘下她的面纱，看见漂亮的脸颊后更是心生好感，听话的朝其眨了眨眼睛，“我想去找阿娘，你能带我去找阿娘吗？”
　　“姐姐不认识你的阿娘，要怎么帮你找阿娘？”
　　小孩伸手去拉寒凌瑶的衣角，“我认识路，我带你去。”
　　“既然你认识路，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你阿娘？”
　　“她们不让我一个人自己去。”
　　看着小孩期盼的目光，寒凌瑶不忍伤他心，说道，“姐姐在此处等人，没办法带你去，姐姐让芍药姐姐带你去找阿娘吧？”
　　小孩拉着她的衣襟，不依不饶的嘟嘴道，“不要，我就要姐姐带我去。”
　　“好，姐姐带你去。”
　　芍药见状，上前劝阻道，“公主，这小孩是谁都不知道，不如让奴婢叫来管家让他帮忙去找他阿娘，你若是走了，等下驸马爷要是来了怎么办？”
　　一旁的小孩闻言，不开心的朝芍药蹙眉道，“臭姐姐，不许你叫管家来。”
　　寒凌瑶站起身来朝芍药说道，“好了，在这王府中总是走不丢的。等他来了，便让人来通知我。帮他找阿娘，费不了多少功夫。”
　　说着，便牵起小孩的小手，“走吧，去找你阿娘。”
　　小孩带着寒凌瑶一路朝百草园走来，路上的丫鬟小厮虽然诧异府中除了王爷王妃外，竟有人敢牵着小世子的手，但也并无上前阻拦。
　　一路上，虽然感受到府中的下人看到她二人都毕恭毕敬，但也并未多想。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申儿。”
　　“你阿娘住在府里，那你阿爹呢？”
　　小孩听到阿爹二字，一时低下了头，“爹爹忙，没有空陪申儿。”
　　看着他失落的表情，寒凌瑶连忙安慰道，“没事，有姐姐陪着你。”
　　小孩闻言，顿时仰起头来，眼神闪闪发光，“好呀，我让阿娘把你留下，我就能时常见到姐姐了。”
　　看着小孩真诚的眼神，寒凌瑶不知该如何答他，不论她阿娘留不留她，她终归都会嫁进来，此刻，只是顺着他答道，“好。”
　　小孩兴奋的跳起来，不知是看到了不远处的园子还是因为能留下眼前的姐姐。“你看，我阿娘就在前面。”
　　寒凌瑶抬头望去，只见赫然写着“百草园”三个大字。待她二人踏进去，只见满园药草，有珍贵的药材，亦有日常里稀疏常见的。这满园景色，对医者而言，有这样园子是莫大的财富。想不到，这申儿的阿娘竟也是一名行医之人。
　　待她从眼前景色中收回眸光，只见身侧的小孩挣脱了自己的手心，朝前面装着华丽服饰的女子跑去，唤道，“阿娘。”
　　女子闻言微微转身，那有点眼熟的面容使她愣了一愣。申儿的阿娘竟是昨日宴席上与泽哥哥一同出席的女子，原来她就是泽哥哥心爱的女子，那申儿便是泽哥哥的儿子。想不到今日还未见到泽哥哥，竟先见了她的妻儿。他的妻子端庄贤淑，儿子可爱乖巧，而她对他们而言算什么呢，破坏他们一家子幸福的元凶吗？想到这，她的内心难受的很，此刻的她竟想逃离这个地方。
　　顺着申儿的叫唤风涟雪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风涟雪的眼神在她身上逗留了些许，但很快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昨晚隔着面纱，但她的出众的样貌很难让人记不住她，那倾城的容颜不光让天下男子称赞，女子看了也不免心生羡慕。
　　风涟雪率先开口说道，“今日不知公主光临，怠慢了。公主不介意的话来进来喝杯茶。”
　　寒凌瑶虽然意外她猜出自己是身份，但还是客气说道，“王妃客气了。我奉皇帝陛下之命前来为殿下医治，但今日看来，许是我不自量力了，殿下的病有王妃照料自是无碍。”
　　“让公主见笑了，不过是王爷看我对岐黄之术略有研究，搜罗一些药草盖了这百草园供我摆弄。公主医术享誉天下，我还想向公主多多讨教。快进来坐坐。”
　　气氛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风涟雪客气的招呼着，似乎并没有把她当成洪水猛兽一样对待。
　　了解了事情原委，“申儿调皮，不好好在屋内读书，竟然让公主屈尊降贵带他前来寻我。”
　　一旁的慕容博申听到阿娘说自己，缠着风涟雪辩解说道，“申儿想阿娘，今日夫子教的申儿都会了。”
　　“你呀，偷偷溜出来，夫子他们寻你不到该急死了。小心告到你父王那边去。”
　　慕容博申委屈巴巴说道，“阿娘，申儿也好久没看到父王，申儿也想父王了。”
　　说起慕容泽，风涟雪朝申儿说道，“你先去一旁玩，阿娘有话同这位姐姐说道，待会阿娘再带你去找你父王。”
　　申儿听话的点点头，便由春儿带了出去。
　　“公主今日可为殿下瞧过了？”
　　“还尚未见着殿下。”
　　“公主也莫要担心，殿下的身体并不碍事。”
　　“见王妃姐姐如此说，我自是信的过。”
　　“我听着王妃二字也怪是别扭，以后不如以姐妹相称吧，我稍稍年长于公主，便权且充当公主的姐姐，公主不介意吧。”
　　“自是不介意，姐姐都如此说了，你也就不要称我为公主了。”
　　“那日后便称呼公主为妹妹了。听闻妹妹师从天仙道长，见多识广，妹妹可曾听闻易经丸？”
　　…………
　　书房外，一位下人慌慌张张跑来，对着门外侍卫低语几句，门外的侍卫闻言脸色大惊，丝毫不敢怠慢，立马敲门而入，“爷，服侍小世子的人来禀，小世子不见了。”
　　慕容泽闻言，立马放下手中的笔，眼神凌厉，“府里都找过了吗？”
　　侍卫不敢直看慕容泽的眼神，低头回道，“小世子平日呆的地方都找过了，未见踪影。”
　　“府内守卫森严，外人断不可能掳走申儿，去把李管家唤来，府里内内外外仔细找找，他许是躲在什么地方。”
　　“是。”
　　须臾，李管家前来，还未等慕容泽开口发问，先禀道，“爷，前院的几个丫鬟看见小世子跟一名陌生女子往百草园方向而去。”
　　“陌生女子？”慕容泽立马警觉，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北齐公主可还在府内？”
　　“应是未走。主上莫不是怀疑公主所为？”
　　李管家话音刚落，慕容泽起身，“走，随本王去会会她。”
　　前来会客厅，眼角瞥见大厅内只有一位丫鬟在那坐着，不见那人身影，他厉声问道，“公主呢？”
　　他周身散发的寒气令人害怕，芍药慌的站起身来不利索的答道，“公主带府里的小孩去找他娘亲了。”
　　慕容泽皱了皱眉头，脸色阴暗，不再多言，转身往外走去。
　　…………
　　“姐姐为何如此问，易经丸此乃禁药，提炼不易，长期服此药物者能颠倒阴阳，对人体副作用极大，发病时有经脉具断之痛感，非常人能承受，极损耗人之寿命。”
　　“姐姐偶然翻阅内经杂记，看到此书记载，不免有些好奇此等疑难杂症可有解法？”
　　寒凌瑶摇了摇头，“我也是偶然间听师傅说起，若真有人服用此物，那便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当世无解。若是能寻得……”
　　寒凌瑶问道，“寻得什么？”
　　“冰山雪莲花，此花长在天山之巅，天山之上常年冰封，在山之巅，吸收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再辅以冰寒之气形成了这种万中无一的雪莲，此花极难寻得，十年开一次花，若能摘得此花，作为药引，再施以针灸之术，易筋洗髓，或许能延长寿命几载，但是否会有涅槃重生之奇效不得知，当然这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毕竟我与师傅从未遇见过，也无法研究一二。”
　　“妹妹果然见多识广。”
　　…………
　　言笑晏晏间，寒凌瑶和风涟雪在医学上颇谈得来，二人相互探讨，引为知音。在谈及各种疑难之症时，风涟雪有时颇羡慕寒凌瑶能走南闯北见众生，见百病，不同于自己，守着一府一人，平生所学只为救一人。
　　百草园外，慕容泽悄然而至。待她推门而入，便看到小雪身旁的丫鬟正在陪申儿玩耍的一幕，一时安下了心，唤道，“申儿。”
　　远处玩耍的两人也顿时停了下来，慕容博申看清了来人后，极为开心的跑到慕容泽的身旁，拉着他喊道，“父王，父王。”
　　慕容泽看着他的举动，蹲下身子轻而易举的把他抱了起来，问道，“谁让你跑这边来了？”
　　慕容泽微微严肃的表情，让慕容博申小声答道，“申儿想阿娘。”
　　看他有些害怕自己，慕容泽不由的换了口气，“你阿娘呢？”
　　慕容博申指了指前面的屋子，“阿娘和姐姐在里面。”
　　慕容泽不再多问，抱着慕容博申往前走去，进入屋子，只见屋内欢声笑语，二人在谈什么趣事。
　　“阿娘，父王来了。”
　　随着门外稚嫩的声音传来，二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锦衣的俊美男子抱着小孩，不同于昨夜那般冷漠，明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他的眼神中含有柔情。
　　待门外的人走进，寒凌瑶和风涟雪也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风涟雪问道。
　　慕容泽冷眼扫过寒凌瑶，眼神停留在风涟雪身上，“怕别有用心之人在王府内造次，危及你们。”
　　风涟雪连忙解释道，“殿下多虑了，这次是申儿过于调皮了。”说着，又看向身旁，介绍道，“殿下，这位是公主，今日前来为殿下医治，等殿下许久了，却不想被申儿拉来……”
　　还未待风涟雪说完，慕容泽便接上话，“本王知道。”
　　说着又看向寒凌瑶，不可否认的是，寒凌瑶的容貌是生的极好的美，唇红齿白，眸如星辰，五官精致近乎完美，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仿佛天生的公主。
　　但在这样的绝色面前，慕容泽的眼中尽是冷然，话语凉薄，“若不是知道申儿拉着公主，倒真以为公主连片刻功夫都等不了，就着急来与王妃和世子交好，究竟是来瞧本王还是来瞧你们的？”
　　被他无端怀疑，她不得不为自己辩解几句，“我一直都在厅前等殿下，确实不知申儿身份，误打误撞才来了这里见了姐姐。”
　　“公主今日的目的既然是为本王医治。小雪，你带申儿先出去，本王便让公主好好看看。”
　　风涟雪不明所以的看着慕容泽，“殿下”。
　　慕容泽一个眼神示意没事，临走前风涟雪又道，“这临近响午了，公主待会为殿下看完后让她留下来与我们一同吃个便饭”。
　　慕容泽柔声答道，“好。”
　　“那我去吩咐下人多备点菜肴。”待风涟雪带申儿出去了，屋内，二人四目相对。
　　慕容泽的眼神不再温柔，缓步上前凑近她两步，抬手指尖划在她的脸颊之上，“这屋内就你我二人了，公主也不必藏着掖着，你记住了，本王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但在这王府内，那二人你不能动，你若是敢动她们一根汗毛，本王会让你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她知他的警告也是为了他所在乎的人，但他的话语对她而言是极其冰冷伤人，仿佛有一根刺在不知不觉中扎进了心尖，有些细碎的疼。
　　他高她一个头，她抬起眼眸望向他，对上他深邃的双眸，“说到底，殿下还是不信任我。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蛇蝎之人吗？我自问与殿下相识一场，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殿下之事，除了昨日宴席上的不得已。”
　　慕容泽闻言，当即将覆于她脸上的手，游离至下颚，声音也越发的冷，“你的不得已，便是你最大的恶了。”
　　心底漫开了阵阵寒意，覆上他的手腕轻轻握住，她看着那张清冷冷漠的脸，“我从未带着恶意嫁你，我会证明给你看。”
　　没想到她会有此举动，一下松开了手，冷漠说道，“即便是真心，也请尽早收回去，本王无福消受。公主也是知礼节的人，大婚之前不要再登门了，公主今日可以离开了。”
　　寒凌瑶又问道，“你的伤？”
　　慕容泽转过身去，不再看她，“放心，不会耽误你我婚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了，我这里有一颗药丸，对你身上的伤有益，你记得服用，我这就离开。”
　　下一秒，寒凌瑶从慕容泽身侧而过，往他的手上塞进一件瓷白透亮瓶身纹着兰花的玉瓶，便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李管家，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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