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傲天下》古月天

49、遇刺

　　在即将穿过北齐边界的一片树林里，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点点滴滴的堆积在树丫上，一队人马正在艰难前行，厚厚的积雪在车轮的碾压下留下了一条条很深的痕迹。
　　马车上的窗帘子被轻轻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嘴唇微微轻抿，乌木般的黑色瞳孔远远的看着窗外飞舞的大雪。这雪景，到了南楚怕是看不到了。
　　骑马的男子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我们到哪里了，还需要多久能到南楚？”
　　“公主，穿过这片树林，明日能抵达川城，川城一过，便是南楚地界了。”
　　寒凌瑶喃喃道，“这么快就要到南楚了吗？”
　　南楚，那个陌生的地方，寒凌瑶既憧憬也害怕。憧憬的是能早日见到泽哥哥，但也害怕身不由己，要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马上的男子并没有听清，又问道“待穿过这片树林，前面有个客栈，我们进店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一切依将军的意思。”
　　…………
　　一进屋，风涟雪便一眼看到慕容泽身上的伤，微微蹙眉，明眸中透着担忧，但并无多语，只是迅速的打开带来的医药箱，麻利的帮她清理伤口，取出药膏涂抹在她伤口上，不失轻柔的替她包扎。待伤口处理的差不多，她方才问道，“谁把你伤成这样，又是翊王的人？”
　　慕容泽尚未答话，一旁的石晨便嘀咕道，“不是，这次是萧小姐。”
　　二人皆因他的话看向他，风涟雪不自觉的提高音贝，“萧楚陌？又是她吗？”
　　慕容泽一个阴鸷的眼神看过去，吓得石晨不敢多言，低垂着头。
　　风涟雪见状转头吩咐石晨，“你去打盆清水来。”
　　屋内，就剩她二人。风涟雪见她沉默，手中的动作故意加重，疼的慕容泽嗤的一声。
　　“师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而伤？你忘了自己的使命了吗？”
　　慕容泽这才面无波澜解释道，“我没有，一开始拉萧家下水，却不想欠了她大哥一条命。”
　　她着急一问，“那你这是想把自己的命赔给她吗？”
　　“她不会下狠手的，她未伤我要害，这一剑无非让她出气。”
　　“师兄你想过没有？你既拉拢萧家不成，他们也早已恨你入骨，又何故为了让她出气而伤了自己？”
　　风涟雪的话一针见血，这一惯不该是她的作风，她也不该如此做。此番言语让慕容泽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
　　“师兄，莫不是动了情？”
　　她望着慕容泽，见她眼神闪躲，便又说道，“孰轻孰重，师兄自个得想明白。你若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怕会寒了众人的心，所有人的努力皆会化为泡沫。”
　　“如若我真喜欢上女子，你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耳畔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风涟雪神情复杂的看向她，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微微摇了摇头，“我不觉得，女子喜欢女子虽有悖世俗，有违伦理，惊世骇俗。但这天地法则不也强调了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女子相恋又有何不可？这世道的话语权向来掌握在强者手上，师兄不也一直在做着前无古人的事。”
　　慕容泽眼神顿时一亮，这是她从未听过的话，这番话使她顿时茅塞顿开，所谓法则还不是取决于强者，无人做过的事又不代表不能做，“好一个万物并育而不相害，没想到小雪你竟看的如此通透。”
　　风涟雪未因她的话而停住手中的动作，低垂的头专注于她身上的伤，让人看不出她的神情，嘴中依旧不忘提醒，“还望师兄不要因情误事，我们身上都背负了各自要完成的使命。”
　　言毕，风涟雪也帮慕容泽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口，起身离开。在踏出屋子的那刻，她转身看向慕容泽，轻轻留下一句，“对了，萧楚陌，她不适合师兄。”
　　…………
　　翌日，一队车马缓缓进过川城地带，马车一路颠簸，坐在马车里的寒凌瑶，身子摇摇晃晃，可她却毫不在意。
　　“咻~”
　　散不开的浓雾里一支箭穿梭而来，射中了马车。
　　“有刺客，保护公主。”
　　随行的卫胥晔大喊了一声，凌厉的眼神四处探寻。
　　寒风里，无数支箭袭来，几十名黑衣杀手正在逼近他们。
　　士兵们纷纷拔剑反抗，可杀手来势汹汹。
　　“你们是何人？”卫胥晔厉声问道。
　　“留下公主，饶你们不死。”
　　“放肆，我们北齐尊贵的公主岂是尔等鼠辈能肖想的。”
　　杀手直奔马车而来，众将士奋力保护。周围嘈杂一片，刀剑声、马嘶声、喊杀声、哭叫声混杂着，吵的人心慌烦躁。
　　马车内侍女拉开车帘一看，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
　　周围是一群人在混战，车仰马翻、死伤者七零八落地躺着、□□着，堪称一副人间地狱。杀手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武功高强，北齐将士们渐落下风。
　　“公主，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由我去引开他们，茯苓你到时候带公主趁机逃跑。”
　　寒凌瑶拉住芍药的手臂，摇了摇头，“不，他们是冲我来的。”
　　芍药言辞凿凿，心甘情愿做饵去蒙蔽敌人，反倒不停劝慰着寒凌瑶，“公主，我的命是您的。您若有事奴婢也不会独活。我现在装扮成您的样子，还戴着面纱，他们不识公主真容，可寻找机会借机逃跑，公主定能遇难成祥，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救出奴婢。”
　　马车外卫胥晔见杀手出招狠厉，难以抵挡。再这样斗下去，毫无胜算。唯有破釜沉舟，带公主突围还有胜算。于是，飞身到马车前，拉开帘子，“公主，请随微臣突围。”便急忙拉起身着盛装、脸蒙面纱的女子往马背上一跃，奋力夹紧马肚，往前方飞奔而去，余下一众带甲的士卒也跟着护住突围。
　　黑衣杀手见公主被为首将军带走，也纷纷骑马追去。为首的黑衣人还下令道，“留下几个处理现场，以防偷龙转凤。”
　　“是”，几名黑衣人又纷纷调转马头，往回走。与此同时，依仗早已四散，死的死伤的伤，惨叫声充斥在山林间随着呼啸的狂风被一同埋没。身着侍女服侍的寒凌瑶与茯苓下了马车，各自骑一匹马向前飞奔。
　　忽然，几只速度极快的箭从身旁飞驰而来。
　　随着“呲”的一声，一只箭射中了侍女的身上，“公主，快走。”茯苓不顾身上疼痛喊道，而她则骑马护在寒凌瑶身后，免她被箭射中。
　　感觉身后异样，寒凌瑶回头喊道，“茯苓”。
　　“快走。”她的嘴中依旧吐露着这二字，用命护着她，只盼她早点远离危险。
　　寒凌瑶知她二人皆忠心于她，不惜以命相护。终是不舍的别过头去，拉紧缰绳，一路往前飞奔，直至把身后的追兵和茯苓远远的甩在后面，不见踪迹。
　　卫胥晔带着“公主”往前突围，哪知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狂追了数十里，马儿都跑的精疲力竭，数十名黑衣人从身后直接飞跃而来，把他们团团围住，跟随的一众士卒纷纷死于黑衣人剑下，只剩他二人。刀光剑影下，卫胥晔寡不敌众，身受重伤，而“公主”死于黑衣人剑下。
　　刹那间，当看到“公主”香消玉殒，卫胥晔悲痛至极，抱着怀中“公主”哀嚎不已，见目的达成，又或是怜悯他，黑衣人遂放过了卫胥晔，对他未下毒手。
　　待黑衣人离场，芍药撑着最后一口气，虚弱不已，“卫将军，救……公……主”，便撒手人寰。卫胥晔颤抖的扯下怀中人的面纱，内心激动不已，不是她，她还活着。
　　自扬州贪墨案后，慕容恒势力大大削弱，像李尚书等得力之人被连根拔起，急欲培养新的一批得力之人，其舅徐勇安抚他不要轻举妄动，毕竟这事圣上还在震怒中。而慕容煊自接手清除余党任务以来，经常探访萧家，与萧无忌走动频繁，在朝中声望渐起。
　　此番事件中，慕容泽看似落了下风，与翊王一党和萧相起了冲突，可好在私下收服了一支不为外人所知的麒麟军，并非一无所获。徐勇虽有怀疑闫军为慕容泽所吞，却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不敢为外人所道。自闫军被慕容泽收编以来，弃了龙虎山，整支队伍化整为零，逐步往北方而去，远离扬州。深藏在扬州的夜阁四大堂之一的朱雀堂也一夜之间往北而去，在北域重新布局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