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烟落照晚霞西》溪雨梧桐

8、风雨摧城独仗剑 横眉怒目月朦胧（3）

　　门外传来老王的声音，还带着销售部总经理以及王才的部门领导等人。
　　刚才董事长正在给国风威所有领导干部开会，老王心不在焉，一直琢磨着怎么找董事长说李啸提议的开方案研讨会的事情，却有秘书跑进去跟他说项目组出事了，老王大概一问，急忙喊上销售部的大领导，也顾不上董事长有些不悦的目光，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Dennis，这是怎么了？”老王还真以为李啸疯了，不会是这几天事情不顺，他压抑太久了吧，老王疑惑又吃惊的看着李啸。
　　“老王，你来的正好，李总在哪里？”李啸竟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直接问董事长在哪里。
　　“正在给领导干部开会，马上就结束了，怎么了？”老王顺口回答，这成了他的一种习惯，项目上的事情，只要李啸询问，他总是习惯先回答问题。
　　“几号会议室？”
　　“五号”老王条件反射的答话
　　李啸没再理睬老王，拉起王才就走，此时的王才，看到销售部总经理，已经完全蒙了，更有信息部主任老王等一众人，他知道，这次事闹的有点大了，王才低头不语，只是机械的想把李啸的手从自己的领口拿来，可是怎么也掰不开，也不敢说话，这种人，往往是欺软怕硬的。
　　“李总，这还有我在场那，你拉着我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啊？”说话的是销售部总经理，姓刘，对李啸说。
　　李啸冷冷的憋了一眼这个刘总，据说这个刘总做销售很有一套。但他对项目组的工作总是明里暗里的抵触，这让李啸和老王头疼了很久。
　　销售部对外要伺候客户，总是受气，对内却牛气的不行，因为销售部的业绩直接影响着整个公司的业绩，销售部也是整个国风威待遇最高的部门，因此，员工都有些傲慢，再加上这个刘总的推波助澜，那就更加嚣张，其他部门的人都不愿意得罪销售部。
　　“刘总，你的下属你没有管好，我帮你管管”李啸说道。
　　“你谁啊？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刘总脸色立变。
　　老王在一旁可吓坏了，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销售部以后的项目推广，估计要难上加难了。
　　其实李啸并没有犯傻，他知道今天这事到这一步，干脆新仇旧恨一起激发出来，来个搂草打兔子，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很好，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董事长是谁就行，走吧，刚好董事长在，我们一起去说说”李啸寸步不让，“刘总请”，李啸一手继续抓着王才的领口，王才已经放弃了努力，就那样由着李啸扯着领口，像拉着一条狗，李啸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冷笑着看着刘总。
　　“哈哈，少拿董事长吓唬我，你让我去我就去啊，你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乙方项目经理，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现在就向安达森投诉你，我们国风威要求换项目经理”刘总很狡猾，见董事长确实是他的软肋，为这么点事找董事长评理，除非他干的不耐烦了，不管结果如何，丢人的总是他，至于这个李啸，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还真摸不来真假，再者，看李啸这架势，就算到了董事长跟前，估计他也不占理，他对他手下的人的作风还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也不敢顺着话茬说‘去就去’，他赌不起。李啸早已看透了这一点，但刘总毕竟是老江湖，他很快拐了个弯要投诉李啸，化被动为主动。
　　“投诉？我最不怕的就是这个，我等你五分钟，看你怎么投诉我”李啸干脆站定身姿，嘲弄的看着刘总。
　　刘总简直气炸了，他一个业务部门领导，不直接跟项目乙方打交道，一时半会哪里找李啸领导的电话去，但这个时候不能弱了气势啊，拿出手机来却不知道怎么弄，突然醒悟，一把抓住身边的老王，“王总，这个人领导的电话给我！”
　　老王一直没插上话，这个时候急忙当和事佬，“大家都少说一句，我们别在这里吵，找个会议室，大家说说清楚嘛”，然后老王转头狠命的给李啸使眼色，意思是差不多了就行了。
　　李啸其实有点生气老王这种老好人的态度，销售部之所以一直不配合工作，与老王这种态度也有关系，所以李啸故意装着没看到老王使的眼色，继续对刘总说，“你还有三分钟”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刘总简直就要发疯了，有些失态的对老王吼道，“你到底是安达森的人还是国风威的人，赶紧把电话给我”
　　老王虽然是老好人，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刘总这么吼他，可有些挂不住，老王和刘总是同一个级别的人，因着信息部是服务部分，销售部是强势的业务部分，老王总觉得矮刘总半头，但今天这场面是有些过分了，老王也来了脾气，“对不起，电话我没有”，说了这句，老王便不再理会刘总，老王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发现，原来平时认为不能做的事情，突然做了，好像也没什么，这样说话竟然很有快感，然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李啸。
　　一旁的雨微暗暗点头，心想，这个李啸，看似鲁莽，实则眼观八路，耳听八方，他把事件大小细节都看得很清楚，并且反应很快，他早就知道老王不会给刘总电话，才故意激怒刘总，并且，似乎李啸还另有目的，具体是什么雨微猜不到，毕竟刚到项目组，很多背景他不清楚，但这个刘总，显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李啸，你别得意，我今天投诉不了你，但安达森那么大一个公司，我一定有办法让你从国风威滚出去，从安达森滚出去，什么狗屁项目经理！”刘总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连老王也一并骂了进去，但他又不能再加个“乙方”这样的定语，在那种情况下，讲究的就是个气势。
　　老王虽然装着不在意，但是心里也已经有些火了，暗暗恨上这个刘总。
　　这个时候，门外又是一阵骚动，只见强哥带着一帮顾问挤了进来。原来，销售部有其他业务员悄悄告诉了关系好的顾问，说这里出事了，大概问了情况，听说竟然要打起来了，强哥便带着四五个身强力壮的顾问赶了过来，强哥也是老江湖，他知道事情绝对不能轻易发展成□□，否则更麻烦，所以一直一帮顾问站在门外，观察着事情的进展，这个时候，看到刘总跟李啸发难，就挤了进来，靠近李啸一些。
　　“Dennis，我来这个项目，就是看中你是项目经理，如果你要走了，可要说一声啊，兄弟们一起走”强哥的话说的不卑不亢，但意思很明确，如果李啸走人，整个项目组一起走人，这个问题就大了，项目到这个份上，如果所有顾问都走，那是绝对没人能接手的，国风威前期投入的资金也就打了水漂，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
　　李啸感激的向强哥和一众顾问点了点头，却突然骂到，“你们这群王八蛋，不好好干活，到这里来看什么热闹，赶紧上去干活”
　　这话强哥自然听得明白，他们下来表面态度也就够了，打是打不起来了，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会真有大麻烦，那可是聚众闹事，于是点点头，带着一众人离开。
　　一旁的小欣目送几个顾问离去，心想，这帮人狼狈为奸，倒是挺讲义气啊。
　　看到这阵势，刘总的脸上铁青，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也有所耳闻，对于这些顾问，跳槽是家常便饭，说走就走，如果真把一个项目组的顾问都给整走了，那估计他也该走人了，而且，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一来就跟这个理想顶起来，这个该死的李啸，吵了这么久，就是不说事情的原委，很显然他有什么杀手锏，等着在董事长面前摆他一道，这是他最忌惮的，让他很被动。
　　老王自然是知道事情始末的，刚才在会议室他的秘书已经说了个大概，再看看现场，心里已经很清楚了，本来，他是指望李啸忍一忍的，现在看来，这个李啸也不是个善茬，有故意找茬的嫌疑，而刘总一番不入耳的话，让他也乐的坐壁观火起来。
　　但到了这个份上，老王也觉得差不多了。
　　“刘总啊，事情始末我还是知道一些的，Dennis之所以这么生气，你底下的人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说着，老王又转头看着李啸，“Dennis，我看这样吧，让小王给你的顾问道个歉，这事就这样了，大家都忙，董事长也忙，他哪里有事件过问这事”老王看似木讷老实，实际上心里很明白，他选择的说话的时点也很对，这个时候双方交手也差不多了，估计都等着他搬梯子哪。
　　“老王，刘总，我可以不给董事长添麻烦，但是小王必须给我的顾问道歉，而且还得当众道歉，直到我的顾问点头才行，当众的羞辱，就得当众找回来，这一点，没得商量”老王的话音刚落，李啸就开口说道，并且没有多说一句过渡的话，干净利落的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而刘总，还正在犹豫怎么下台，一时半会还没顺过气里，和李啸的较量，他又落了一程，但再说什么也晚了，只能冷哼一声。
　　老王急忙扯了一把小王，“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给顾问道歉啊”，李啸顺势放开了王才。
　　看到李啸松口，一边又有刘总撑腰，王才脑子似乎又活泛了过来，随便往前走了两步，很随意的说了一句，“对不起了，你以后也别再干偷偷摸摸的事情了”。
　　李啸大怒，又一把扯住了王才的领口，“你他妈会说人话吗？”这一次，李啸是真的怒了，挥起拳头就打，毫不犹豫，却被离他最近的老王一把架住。
　　老王心里暗骂，这个王才，真是猪脑子，说那么多废话干啥，如果真挨打也活该，但他不能放手啊，其实，王才并想再次挑起事端，只是他觉得不甘心在刘总面前丢这么大人，刘总一直很器重他，他刚从也看明白了，刘总并不知道事情始末，所以他后面家了一句‘…你以后也别再干偷偷摸摸的事情了’的话，目的是想告诉刘总，他们不是完全理亏的，但是人都容易从利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其实这个时候，多说是无益的。好心办坏事。
　　刘总也气啊，王才递过来的话他自然听懂了，但怎么也不好现在又继续问什么是偷偷摸摸之类的事情，自己刚才沉默，自是默认了道歉了事的结论，有什么事后说啊，这个该死的王才，刘总心里十分恼火，但李啸这么嚣张，自己又不能认怂，刚要冲过去在找李啸理论，却见李啸身后走出来一个陌生面孔，很漂亮的一个女生，刚好挡在了他和李啸之间，荷尔蒙让刘总一时有些发愣，不知道这个女生要做什么，李啸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带着雨微和小欣来找小燕子的，但看到雨微突然走出来，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内心竟然没有一点担心，他对雨微的智慧，是由衷的佩服的，雨微旁观这么久，肯定看得明白。
　　只见雨微分开人群，然后把小燕子拉了过来，站到了一个显眼的位置，本来小燕子已经不哭了，但是刚才王才一句话，小燕子又变成了梨花带雨的样子，不住的抽泣。
　　虽然不知道雨微要做什么，但看到人家女顾问都那样了，刘总也不好子啊发火，不管怎样，在大庭广众下欺负女人，总是让一个大男人难堪，此时，雨微把小燕子拉到人前，大家也都不由得回过神来，人家这还有个事主受了委屈一直没说什么哪，场面安静下来。
　　雨微又递给小燕子一张纸巾，然后对王才说，“王工，我们顾问用你的账户做事不对，但她也是因为你不愿意加班才帮你做的，出发点是善意的，算不得偷偷摸摸，当然，违规是肯定的，但刚才Dennis已经给你道过歉了，现在是你欠小燕子一个道歉，不管怎样，骂人是孙子总是不合适的吧”
　　雨微这一番话，其实是说给一边的李总听的，对己方有利的，说了，对己方不利的，也说了，但又用话头堵上，事实也说的清清楚楚，不卑不亢，听者不由得暗暗点头，一边的老王也不住的点头，心想，看看人家安达森的人，多会说话。
　　雨微继续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既然道歉，就光明磊落一些，你看看Dennis刚才是怎么对你道歉的，你就照着那个标准，给小燕子道歉就是了，扭扭捏捏就反而不好了”
　　这话同样有一半是说给刘总听 ，Dennis已经道过歉了，是你的人不依不饶，同时，也是给了刘总一个台阶，你不知道Dennis刚才已经服软，现在知道了，你的面子也能收回来一点，再者，把道歉的标准定成和Dennis一样，这也让王才无话可说。
　　其实，李啸刚才的道歉，根本没有诚意，看似一板一眼，那完全是给后面发火铺路，雨微又何尝不知。
　　大家一起看着王才，刘总眼睛盯着别处，一脸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心想，哎，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手下那些怂货，没一个能帮上忙的。至少有人插句话说说事情原委不行吗。其实也不是他想的那样，在国企里，领导是manager的角色，下属习惯了言听计从，很少有人敢逆领导的意，因此，只要有领导在场，很多人第一逻辑是看领导怎么办，而不是看事情怎么办，而在安达森这样的外企，项目经理manager的角色中又参杂了更多leader的角色，团队里的成员并不会完全屈服于权威，更多的时候，要从事件本身出发考虑问题，在一个项目团队里，跟项目经理吵翻天的事情常有发生，但一般不会太影响团结，因为大家的共同目的是在有限的时间和成本下完成项目，敬业是第一位的。这是国企文化所欠缺的。
　　王才也没有傻到家，他哪里还敢再多事，雨微刚才又给他铺了个台阶，他自然是想着赶紧了事，至于面子不面子的，今天是别想了。
　　于是，王才很认真的向小燕子鞠躬认错，大声的说了声对不起，但心里却更加记恨起来。
　　小燕子哪里见过这个阵势，急忙点点头，然后扭头看着李啸。
　　李啸哼了一声，转身离去，雨微，小欣，小燕子等三人急忙跟上，刚到门口，李啸又突然停了下来，小欣差点撞到李啸背上，等了李啸一眼，只见李啸转头看着刘总。
　　“对了刘总，项目就要上线了，你们销售部的初始化数据好像还没对上，希望你们下周一上班之前务必完成数据差错和补录工作，我会亲自跟踪这件事情”
　　说完，也不等刘总回话，大摇大摆的自顾离去。倒像是个□□混混，哪里有咨询顾问的样子。
　　一进项目办公室，强哥立马迎上来，依旧一副嬉笑的样子，凑到李啸近前问，“战果如何？”
　　“多谢强哥鼎力相助，搞定了，我想以后销售部会收敛很多，毕竟谁没事也不想招惹像我这样的疯子不是，呵呵”李啸继续说道，“今天周末，兄弟们也别加班了，定个大房间，今晚请兄弟们喝酒，欢迎新同事”说完，转头看着雨微，竖了竖大拇指，“你处理的比我好，最后不是你出面，估计事情还要麻烦一些”
　　雨微笑了笑，说道，“谢领导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听到李啸的表扬，雨微竟然也感到有些高兴，这可是以前不会有的事情。
　　李啸看到雨微高兴，心里也舒坦了好多，似乎比刚才去销售部之前心情还好，一边的强哥，一直盯着李啸和雨微看，很纳闷的问道，“你们是不是之前就很熟啊？”
　　“不熟”李啸和雨微竟然异口同声的回答了强哥的提问，好像都要急切辩护的意思，结果撞车，这让两人无比尴尬。
　　“哼，流氓到哪里都是流氓”一边的小欣嘟囔着说，“不过我似乎有一点欣赏你了，你要继续努力哦”
　　刚才雨微说自己会继续努力，小欣却让李啸继续努力，知道小欣就是这样的性格，但强哥在场，李啸还是有些尴尬，急忙岔开话题，“我说小欣啊，是不是刚才真的打起来，你也会上手啊，别当我没看见，你握着拳头，满脸激动，我真担心你冲过来”
　　在刚才那么紧张的情况下，李啸竟然还能观察到自己在做什么，小欣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欣喜，竟然还扭捏了起来。看着自己熟悉的闺蜜，竟然少有的出现了女儿态，雨微突然心里有一丝怪怪的感觉，为什么那么紧张的情况下李啸还能注意到小欣？雨微急忙收敛心思，暗暗责怪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她哪里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发芽，又哪里压制的住。
　　其实李啸能注意到小欣，主要是因为小欣太过激动，不自觉的靠近了一些，恰好被李啸看到罢了。
　　强哥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又要变成空气人了，这两个女生到底是什么来头，想不通，又走回自己座位，朝着其他人吼了一嗓子，“今晚不加班，领导请喝酒了”
　　办公室里一阵欢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