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烟落照晚霞西》溪雨梧桐

13、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3）

　　“哈哈，有我啊，你完全不用担心”李啸得意的笑，很奇怪，只要跟雨微在一起，心情就会没来由的就好起来。
　　听了李啸的话，雨微不置可否，小欣鄙夷的看了李啸一眼。
　　“把你的会议纪要拿出来一起看一下吧”李啸转入正题。
　　雨微打开电脑，转了个方向，推到李啸近前。
　　李啸很快的看了一遍雨微整理的会议纪要，说道，“咿！你整理的很好啊，拿这个给小燕子看，她肯定非常满意，为什么还要找我帮忙呢？”
　　“你不要故意夸我，这样写明显有问题嘛！”
　　“哦，说说看，有什么问题？”李啸饶有兴趣的看着雨微。
　　“会议讨论的焦点就是，□□联系单到底应该是业务做还是财务做更好，小燕子从业务和财务两个角度都做了充分的分析，利弊也都讲的很清楚，然后让客户自己选择，但客户本来就是屁股决定脑袋，谁会客观看待问题，都想让对方做，怎么可能有结果吗！……”雨微说道。
　　李啸赞许的看了雨微一眼，一眼就能看到问题所在，观察力相当敏锐。
　　“你知道小燕子为什么不直接决定让谁做吗？”
　　雨微摇摇头
　　“其实，我们私下自己讲，这个确实谁做都区别不大的，问题根本不在流程上，而是出在管理上，是部门职责划分没有跟上业务的发展变化，界定不清造成的，但像国风威这样的国企，想要重新界定管理职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涉及多方面利益，且很容易得罪人。小燕子的想法也很简单，她就是想达到这样一个目的，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到底谁来做还得你们自己选，将来万一有什么问题，那跟顾问没关系”
　　雨微和小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从这一点来说呢，小燕子也算是个经验丰富的好顾问，没什么毛病”李啸说道。
　　“你们这些人太油滑了！回避根本问题”小欣说道。
　　“没办法，这也算是生存之道吧，得罪了客户，小燕子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做，中国人好讲道理，但不讲真理”李啸无奈的笑了一下。
　　“既然这样，那你就让小燕子按照她会上的分析讲不就是了，四平八稳，干嘛还要折腾雨微？”小欣愤愤不平的说道。
　　“当然不行，如果这样，敌人一定会攻击我们，像你说的，这种做法太油滑，不能体现顾问的价值，也许，敌人就正想让小燕子按照她的正常思路来讲，然后站在职业道德的制高点狠打我们，哼”李啸冷笑一声。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雨微问道。
　　“我想敌人不会笨到说谁做都可以的，如果他们说业务做合理，我们就说财务做更好，敌人选财务，我们就选业务，总之跟他们反着讲，还要讲的出彩”
　　“无耻，你这完全就是对人不对事，我怎么觉得你上学时接受的思想教育全还给老师了” 小欣嘟囔道，但李啸没有理会。
　　“那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两套说辞？然后临场应对”雨微陷入沉思。
　　“是的，有难度吗？”李啸有些不忍心这么逼雨微，他知道这事说起来不复杂，但要准备完全相反的两套逻辑很有难度，现场讲好更难。
　　雨微当然知道这个很难，尤其是她根本就是一个实习生，对业务本来就不熟悉，而且还是第一次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做陈述。
　　李啸静静的看着雨微，连喜欢说话的小欣也不敢插话，等着雨微答复。
　　“我试试吧，明天几点？”
　　“九点，三号会议室，但你只需要在办公室等我通知，我会在适当的时间打电话给你，你再进去讲，这样显得更真实”
　　“为什么你不自己讲？”小欣突然问道，其实雨微也一直想问，但是她不想让李啸觉得是自己不敢去，所以忍住没问。
　　“我讲当然可以，但是我是项目经理的角色，如果我一个人讲了所有的问题，尤其是敏感问题，别人会觉得我们项目组不够专业，我需要一切都显得很真实”李啸说道。
　　“好，我会好好准备，多谢你给我这个锻炼的机会，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雨微顿了一下，继续问道，“剔除你那些阴谋论，作为一个更有经验的顾问，你觉得这个问题怎么解决会更好？”
　　没想到雨微刚接受了一个这么有挑战的任务，竟然还能想到问这个专业问题，李啸心里暗暗佩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雨微话里默认李啸是个更有经验的顾问，李啸觉得心里无比舒服。
　　“其实，企业的决策者请我们来，就是想让我们解决问题，抵挡麻烦的，所以我们要有被人当枪使的自觉，所以，我们要善于揣测更高决策者的意图，领导想让谁干，我们让谁干”李啸淡淡说道，“有时候，顾问就是领导手里的枪，不能怕麻烦”
　　“无耻，卑鄙，没有职业节操”小欣又忍不住的大声批判李啸。
　　“那如果决策者也摇摆不定哪？”雨微问道。
　　“那就更简单了，干掉对我们不利的一方，让领导面对的问题变简单，还能体现我们的价值”
　　“这叫价值？”雨微打心底里鄙视李啸。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们不做，损人利己的事情要想一想，不损人但利己的事，那干嘛不做，活着，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你们以后会慢慢理解我说的话”
　　“既然你知道这个问题应该快刀斩乱麻，为什么你不早这样做，让问题一直托到现在，要知道，你是项目经理”雨微问道。
　　李啸有有些难为情，欲言又止。
　　“说啊，难不成你对小燕子有企图，管不住她？”小欣好奇的问道。
　　“姑奶奶，求你别猜了，我说”李啸苦笑了一下，说道，“只要是项目，总会有问题，即便没问题，客户也会千方百计的搞出些问题来”
　　“为什么？没问题不是更好吗？”小欣好奇的问道。
　　“我们是乙方和甲方的关系，客户有问题才能更有利的跟我们谈付款，谈售后服务，谈后面的人天价格，才能占据主动啊，简单点说，就是总要揪点小辫子在手里，心里才踏实”
　　“所以，你会故意留一些看似麻烦，实则比较容易控制或者解决的问题放在哪里，等着客户找你麻烦”雨微淡淡的说道。
　　李啸又一次领教了雨微的聪明，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但现在不能拖了，敌人来了，所以我上周特意安排了那个讨论会，明天很大可能会讨论到这个问题”
　　“好了，我要回去准备明天的材料了”说完，雨微收起电脑，头也不回的离去。
　　李啸见雨微脸色不是很好看，也不知道为什么，急忙起身，跟着离去。
　　“这就走了？”小欣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她觉得刚才两个人都怪怪的，怎么说走就走，正要起身收拾，准备睡觉，却看到门又被推开，是李啸。
　　“干什么？”小欣吓了一大跳，想不出李啸折回来找她还有什么事情。
　　“明天换雨微演讲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讲，千万记住”
　　还没等小欣反应过来，李啸又冲了出去，雨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道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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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一大早，国科威三号会议室里，会议室服务人员已经忙碌起来，据说今天有个重量级的会议，董事长会参加，还有很多专家。
　　会议室还没有整理好，德凯咨询的一众人已经到了，站在会议室外低声讨论着什么，有说有笑，队伍里竟然还有海纳咨询和其他两家小咨询公司的人，看来德凯这是摆了一个行业专家联合讨论的架势。
　　吴宗豪作为德凯专门从海外请回来的国际专家，自然受到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最是有人缘，谁都想过来跟他聊两句，但吴宗豪并不多话，基本都是随便寒暄两句。
　　对于国风威这个项目，吴宗豪做足了功课，加上德凯不惜成本的投入和准备，吴宗豪还掌握了不少的内部消息，信心十足，但又隐约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心里有一点不踏实，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最近可能没休息好，或者自从那次地铁事件之后，自己有些心神不宁，吴宗豪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驱除杂念，悄悄的往旁边移了两步，想再梳理梳理开会讨论的思路。
　　今天安达森主讲的人是李啸，也是吴宗豪他们终点针对的对象，对于这个人，吴宗豪还是下功夫调查过的，虽然没见过面，但是对他的过往事迹和行事风格都做了背景调查，据说业务能力强，不喜欢按常规套路出牌，不好对付，但是自己长期在国外，国内自己的资料不多，所以自己有知己知彼的优势，吴宗豪这样想着，只听见楼道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西装革履，手拿电脑的人走了过来，不用猜，当然是安达森的人到了。
　　吴宗豪仔细观察着，突然，一阵冷汗冒了上来，怎么会是他！这不是在地铁里自己陷害过的那个人吗！吴宗豪感觉到自己有些脚软，脑子里嗡嗡作响，想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但却越发的手足无措起来，看来刚才不好的预感并不是没来由的，幸好吴宗豪站的位置比较靠边，没人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

　　对面人群里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李啸，李啸自然也看到了吴宗豪，吴宗豪发愣的神色没有逃出他的眼睛，但李啸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先跟其他熟人打招呼。
　　德凯咨询领队的是大中华区副总裁，姓张，李啸认识。
　　“张总，好久不见，队伍很壮大啊，不介绍介绍吗”
　　李啸很热情，德凯的张总更热情。
　　“哎呀，李总啊，好久不见，年轻有为，不错，不错”，张总仗着自己年龄大，亲昵的拍了拍李啸的肩膀，一阵寒暄，然后一一介绍他的专家队伍，这些人李啸或者认识，或者也有耳闻，笑着跟每个人寒暄一番。
　　张总故意最后介绍吴宗豪。
　　“这位是我们德凯咨询最资深的行业专家，吴宗豪，Richard，他行业经验十分的丰富，但他常年做海外项目，李总可能不认识，我可是花了很大的成本才把他请回来的，哈哈” 张总甚是得意，“两位青年才俊，好好认识一下”
　　李啸扮作一副初次见面的样子，略显惶恐，主动握住吴宗豪的手，“久仰，久仰，吴总应该是刚回国不久吧，还请多多指教，待会可不要太难为我啊”，说完，李啸客气的笑了笑。
　　“李总客气，您的大名我也早有耳闻，幸会，幸会”见李啸并没有点破他们认识的事实，吴宗豪也随口敷衍着，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应对之策，突然，福至心灵，计上心头，或者对自己而言，这是一个好机会，慢慢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