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烟落照晚霞西》溪雨梧桐

10、落的这一生憔悴 只消那片刻黄昏

　　众人正玩的不亦乐乎，突然传来敲门声。
　　李啸以为是服务员来送水果，喊道，“自己进来吧”，项目组的顾问们跟服务员都很熟。
　　但是并没有看到有人开门进来，敲门声继续传来。
　　李啸一愣，这个时候会是谁啊，站起来去开门。
　　敲门的是雨微。
　　李啸有些措手不及，玩了这么久牌，屋子里乌烟瘴气不说，玩牌的人也都衣衫不整。
　　李啸急忙把门开大了些，但又不能请雨微进去，因为太乱，还有一屋子人，好不尴尬，只好站在门口问，“有什么事吗？”
　　牌桌周围的人也有些不自然，一个实习生，还是个美女实习生，在休息时间跑来找项目经理，却让他们碰了个正着，虽然也不至于往太坏的方面去想，但总归感觉有些不对劲，众人急忙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雨微也是一愣，没想到屋子里这么多人，但她到没想太多，说到，“Dennis，我是来找你借手机充电线的，我的坏了”
　　“哦，好啊”李啸舒了一口气，他也想不到雨微找他还能干什么。
　　“你用的什么手机，不知道我的你能不能用”
　　“是这种”说着，雨微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李啸看，这是一种比较老的国产手机，现在应该很少有人用了，李啸没想到雨微这种年轻人还用这么老的手机，有些惊讶。
　　“啊，那我的充电线你可能没法用”说着，李啸把雨微的手机接了过来，拿给其他几个顾问看，“你们谁有这种型号的充电线啊，赶紧拿来”
　　其他顾问也很惊讶，怎么这种手机还有人在用，纷纷摇头表示没有。
　　雨微很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这手机比较老，充电线是不好找”说着，雨微准备转身离开。
　　“你等一下”李啸突然说道，“我知道哪里有”，只见李啸急忙冲了回去，拿起桌子上的钱包香烟，顺手把戒指也收起装进口袋，这才是他最记挂的，心想，这玩意以后再也不能拿出来到处炫了，然后又跑去换了鞋，似乎要出门的样子。
　　强哥一看这架势，急忙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再玩，散了散了”然后又对李啸说，“那一会我们出去唱歌，要不要等你”
　　强哥嘴里的唱歌，指的是按摩，雨薇在场，他故意说成唱歌。
　　“你们先去，我又不是不知道地方，给我留个位置”李啸说道。
　　雨微也纳闷，唱歌还要为多一个人留位置吗。但也没问，见李啸着急穿鞋，猜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好等着。
　　李啸穿好鞋，对雨薇说，“跟我来”
　　李啸领着雨微到了前台，雨微还是猜不出他到底玩什么把戏，但并没有开口询问，静静跟在李啸后面
　　前台今天值班的小姑娘叫黄鹂，英文名叫Lily，他老远就看到李啸走来，抢先打着招呼，“李先生，这是要出去啊”
　　“没有，我之前有丢过一个充电线在房间里，但不记得是住哪个房间了，能帮我看看有没有被服务员收起来”
　　“哦，您丢的是什么线？”
　　李啸示意雨微把手机给他，然后展示给Lily看，雨微有些纳闷，李啸之前也用过这种手机吗？
　　“您记得大概是什么时候丢的吗？”
　　“也不记得了，刚才翻出这个手机准备充电，才发现充电线没了……”
　　Lily皱了皱眉头，说，“稍等，还是您自己找吧”
　　说着Lily转身去了身后一个小间，然后捧着一大堆充电线，耳机之类的手机配件，放到李啸跟前。
　　“这都是客人落下的，都好久的了，您看看那一根是你的”
　　李啸微微一笑，雨微有些发愣，怎么会有这么多，但仔细一想，也便了然，这些小东西，很容里落在酒店里，也很少有人为这些小东西再找酒店要，或者压根就想不起丢哪里了，所以酒店里这种东西越积累越多，李啸显然知道这一点，雨微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该死的骗子，连这种小东西都骗。
　　雨微偷偷瞪了李啸一眼，李啸正忙着不断的测试那一根能插到她的手机里，完全不像是找自己的东西，倒像是在地摊上买东西。
　　突然，李啸高兴的叫起来，“就这根了，这根是我的了……啊，不是，这根是我的，谢谢”李啸高兴的对Lily说道，Lily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很显然，她跟李啸太熟了。
　　那您签个字吧。
　　李啸签完字，点点头，正要转身带着雨微离去，却突然被Lily叫住。
　　Lily看了看雨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说吧，没关系的”李啸也看了一眼雨微，然后对Lily说道，言下之意，不用避讳。
　　Lily压低声音，身体稍微前倾，有些神秘的说道，“您的一号客人到了，预定了五间房间，两个套间，三个大床，明天晚上入住”说完，Lily又恢复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你其他朋友那里哪？”
　　Lily摇摇头，表示没有。
　　李啸嘴角突然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但稍纵即逝，又突然换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坏坏的笑着对Lily说，“说吧，想去哪里玩，我一定有空，就怕你不赏脸”
　　“少来了！”Lily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但脸上又那里掩得住欣喜的神色，又带着一丝妩媚，还有意无意的撇了雨微一眼，说道，“这位美女好漂亮，这是……”
　　“李总新来的下属”，雨微抢先回答，语气有些不悦，李啸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雨微，他可从来没听雨微叫过李总。
　　“李总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了，生意不错啊”Lily随意的敷衍了一句。
　　“你又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李啸说道。
　　“大家都是朋友了，别这么客气，您赶紧去忙吧”Lily看到有其他客人走来，急忙打住话头。她心里自然明白，李啸从来不会亏待她。
　　李啸点点头，和雨微一起离去。
　　走远了一些，李啸转身看着雨微，说，“嗨，我费了这么大劲帮你找充电线，你怎么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谢一个骗子吗？”雨微的语气不是很友善，李啸有些尴尬。
　　“这怎么能叫骗哪，那些小东西都是前面客人留下的，不会有人要了，要不然能堆那么多，放久了酒店也会处理掉，我们只是废物利用而已，”李啸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你看，一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谎言，既不损人，又利己，多好”
　　“骗就是骗，事关人品，无关结果，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雨微有些气愤。
　　李啸觉得有些奇怪，这么点小事，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但看着雨微似乎真是有些生气，李啸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雨微，双手打躬，认真的说道，“小的知错，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则个，定当谨记不忘”
　　雨微被李啸逗的一乐，却并不罢休，继续说道，“古人有云，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何况骗人可不是小恶，看你轻车熟驾的样子，应该还是个惯犯吧”
　　李啸一愣，这小姑娘今天是怎么了，还没完没了了，想想了，对雨微说道，“晚上应该不忙吧，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
　　“对不起，我很忙”
　　“忙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是项目经理”
　　“晚上是我的私人时间，你无权知道”
　　“顾问在酒店，晚上一般都要加班的，只是各自安排罢了，实习生就不用加班吗，那我要找小燕子问个清楚，她是怎么安排活的”
　　李啸倒是说的实话，尽管今天算是放假，但是在这将要上线之际，顾问们都在赶进度，都会自觉自愿的加班，不加班，便意味着你的工作会比别人被动，有时候，并不是别人逼着你跑，而是因为你周围的人都在跑，那些打牌的，回去后照样加班。
　　“好吧，怕你了，小燕子让我整理一个专题讨论的会议纪要，说明天就要用，我晚上必须弄好”雨微败下阵来。
　　李啸笑了，笑的很愉快，“就说嘛，小燕子应该不会惜香怜玉的，这不符合我们这个行业特点”
　　“什么特点？”
　　“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狗用”
　　“懒得理你，我要回去工作了”雨微说完，转身就走。
　　“别啊，你陪我喝杯咖啡，待会我帮你整理会议纪要，比你自己弄要快多了”李啸一把抓住雨微的胳膊，拉着就往大堂咖啡厅走去。
　　雨微急忙甩开李啸的手，但也不好太过拒绝，另外，她刚才找李啸借充电线，也是想顺便问问有关会议纪要的问题的，这是小燕子布置给她的工作，有些地方她不是太肯定，问小燕子，小燕子说让她先弄再说，周一会帮她改，雨微也就不好意思再问了，但不弄明白又没法写，雨微不愿意随便应付，于是就想到了李啸。
　　其实，小燕子是故意的，她觉得雨微太聪明了，所以让雨微先整理，然后周一再一一指出问题所在，好杀杀雨微的锐气。
　　雨微多少也能猜出来一点小燕子的意思，本打算顺便问问李啸，谁知道事情一直发展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李啸看着雨微犹豫的样子，略一思索，便知道小燕子应该给雨微出难题了，但故意不点破，微笑着说，“走吧，喝杯咖啡，耽搁不了多久”
　　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定，这里是酒店的三十九层，很高，窗外不远处有个湖泊，叫艾溪湖，夕阳斜照，一片宁静祥和。
　　两个人并没有着急着聊天说话，竟然不约而同的盯着窗外看起了风景，不知道雨微在想什么，但李啸是舍不得开口说话的，他不想打破这份沉静，觉得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天边晚霞，夕阳再云彩间时隐时现，进出还有像烟雾一样的薄云悠悠飘过，美丽的晚霞又倒映在湖面上，天地连成了一片，偶尔有不知名的飞鸟掠过，划过长空，悠然自得。
　　再李啸眼里，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眼前的画面，画面的一半是夕阳斜照，另一半是雨微陶醉的拖着腮帮的侧脸。
　　苍烟落照分外妖娆，夕阳无限好。
　　李啸突然觉得，如果此刻能够永恒，那将多么美妙。
　　望着远处的美景，雨微不由自主的念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李啸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或者有没有下一句。
　　“你说，孤鹜会不会爱上落霞”雨微并没有转头，似乎是对李啸说，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会”，李啸回答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雨微好奇的问。
　　“没有落霞，孤鹜会真的很孤独，没有孤鹜，落霞的霓裳便无人欣赏”
　　李啸随口就答，显然是有感而发，雨微听的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李啸这种吊儿郎当的人，竟然能说出这么浪漫的话。
　　只听李啸又继续说道，“如果让你选，你愿意做落霞还是愿意做孤鹜？”
　　雨微正沉浸在那种美妙的画面里，轻声答道，“我愿做落霞，因为她不但有着夕阳无限的凄美，又有着燃尽一切的壮美，无惧生死，自由绽放，尽管就要进入无尽黑暗，但又何妨，美到极致，瞬间便是永恒！”
　　雨微的眼眸中有泪光在闪动，这让李啸很吃惊，被深深的触动，心底升起了无限怜爱，似乎整个人都要碎了。
　　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李啸说道，“那我就做那只孤鹜吧……，因为我本来就是个鸟人”
　　雨微一愣，突然醒悟过来，瞬间从沉思回到现实，满脸通红，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愤的举起一只拳头，狠狠的敲打在李啸的肩头。
　　因为情绪的影响，雨微才反应过来，李啸一直在挖坑让她跳，前面问她愿做孤鹜还是落霞的时候，坑就挖好了，但恼人的是，那句孤鹜会不会爱上落霞的话，还是雨微自己问的，看来自己一直沉浸在美景里，而李啸却在动歪脑筋。
　　看着雨微满脸通红的样子，李啸得意的笑了，他想到另外几句话，但没有说出来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却装饰了别人的梦。

　　天际之外，一个麻衣老者，看着他们俩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服务员来上咖啡，两个人急忙正襟危坐，互相看看，有些不自然。
　　喝了一口咖啡，李啸放下杯子，突然变得认真起来，说道，“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不知道李啸怎么又认真起来，雨微也放下杯子，默默的点了点头。
　　“故事是这样的，说有一个天使坠落人间，注意，是‘坠落’，不是‘堕落’，他如果还想返回天堂的话，就必须保持一颗纯洁善良的心，只有这样，才能在天父的召唤日，返回天堂，但是，他要在人间活到召唤日那一天，就必须学会说谎，否则，就会饿死……”
　　故事正讲到紧要处，服务员来送水，这个服务员叫Lisa，长着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跟李啸也熟，每次看到他，李啸都有想挑逗她的冲动，李啸正要搭讪，突然想起雨微坐在对面，李啸张了张嘴，憋了半天，只说了个谢谢，十分的不自然，Lisa以为李啸还有什么吩咐，等了片刻，看到李啸张了半天嘴，只说了声谢谢，于是笑了笑，退了下去。
　　这一切并没有逃过雨微的眼睛，她冷冷的说，“故事还讲不讲？”
　　李啸重整心情，又继续讲他的故事。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这个天使冥思苦想，终于憋出了一个办法，他把那颗天使之心从身体里挖了出来，藏在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然后只让□□活在这人世间，苟延残喘，做了一个空心天使，他觉得这个办法好啊，既可以肆无忌惮的活着，不会因为说谎而苦恼，又有机会回到天堂”
　　“空心天使？真的可以这样吗？”雨微喃喃自语，似乎陷入了沉思，稍许，问道，“后来哪？天使有没有回到天国”
　　“后来，没有了天使之心的束缚，他在人间过的很好，坑蒙拐骗，逍遥自在……”讲到这里，李啸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至少，表面上，他过的真的很好”
　　“我是问你，他有没有回到天国”雨微又重复了一下自己的问题，她觉得李啸似乎有些伤感。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想，应该有三种可能的答案……”
　　李啸正要说是那三种可能，却被雨微白了一眼，“你是讲故事，还是讲方案啊”
　　李啸笑了笑，“当然是讲故事了，只是故事的结尾我还不知道，为了说话负责任，我才说有三种可能嘛”
　　“你讲的故事，你不知道结尾？”雨微有些好奇。
　　“这也不奇怪，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在等待天父的召唤日……”李啸淡淡的说道。
　　说到这里，李啸眼里有一丝忧伤划过，他转头看着窗外就要消失的晚霞，久久不语。
　　“嗨”雨微伸手在李啸面前晃了晃，说道，“转过头来，流氓装深沉，是要遭雷劈的”
　　“哦哦，我故事还没讲完，不好意思”李啸忙不迭的道歉。
　　“别忙着道歉，也不着急讲你的故事，我问你，你故事里的那个天使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嗯……男的”李啸回答
　　“很好，我记得你自己说过，你是个鸟人”
　　李啸愣了一下，怎么又说到刚才晚霞和孤鹜的事去了，但还是接话道，“我刚才是说，如果你愿做晚霞，那我便做孤鹜”
　　“你做孤鹜，还不是鸟人一个，而天使，也是个鸟人……，所以，你编的故事是在讲你自己！”雨微瞪大眼睛，盯着李啸。
　　“真聪明，这都被你听出来了”李啸笑了笑。
　　“切，就你，还天使，得了吧”，雨微终于弄明白，李啸讲故事是为了解释他撒谎的事情，但不明白干嘛要把故事编的那么复杂。
　　“我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本性善良，但活着不易”李啸淡淡的说道。
　　“不易就可以骗人吗？”雨微想起了在安达森会议室看到的那个湿巾，很显然，在地铁站里，李啸是说了谎的，这件事一直是雨微最大的疑问，但她不会傻到拿来直接问李啸，万一一步棋把李啸将死了，那她刚刚开始的背景调查工作，估计也就泡汤了。
　　但李啸以为，雨微只是在纠结刚才他撒谎骗前台充电线的事，苦笑了一下，说道，“您老人家就放过我吧，我那是无‘心’之过”李啸重重的强调了一下‘心’字，还在生装空心天使，继续说道，“你还要不要把故事听完”，李啸想赶紧岔开话题。
　　“讲吧，我到要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来”雨微说道。
　　“你刚才说我这个故事是我编排自己的，也不完全对，我也不知道我是属于三种情况的哪一种”
　　李啸喝了口咖啡，继续讲，“第一种可能，当那个天使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的那一刻，便已经有魔鬼住了进去，那是他新的意志，他以为自己分离了初心，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横行人间，无信仰，无敬畏，其实，那是魔鬼的意志，他已经入了魔，就算还能找回那可天使之心，也已经装不回去了，因为他不不配”
　　说到这里，李啸久久不语，默默的喝了好几口咖啡，其实，咖啡早就喝完了。
　　雨微看着李啸，轻轻的说道，“你很害怕对不对，你害怕自己变成第一种人”
　　李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沉默了一会，说道，“就像我们现在很多人，为了生活的更好，然后不顾一切的赚钱，等有了钱，便开始放纵自己，失了初心，这不是入魔是什么”
　　“那么第二种情况哪？”雨微问道。
　　“第二种情况是，那位天使没了初心，但他也拒绝魔鬼的入住，亦或魔鬼也看不上他，这种人每天麻木的活着，无信仰，但有敬畏，苟且偷生，每天都像木偶一样，机械的活着，真的是一个空心人，随波逐流”
　　“这样总比变坏好，迟早有一天，他还能回到天堂”雨微不无感慨的说道。
　　“不！这种人回不了天堂了，他不是被社会淘汰，累死在人间，就是虽然活了下去，但已经忘记了那颗天使之心的存在，即便偶尔想起，那颗天使之心也装不回他那木头一样的身体了”
　　雨微沉默良久，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大部分人不是这第二种情况吗？
　　“还有最后一种情况是什么？”雨微有些期待起来，希望这第三种情况是个好结果。
　　“第三种情况就是，当那个天使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之后，他发现，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一处净土可以存放他的初心，于是，他就把这颗天使之心裹上厚厚的伪装，又塞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带着这颗天使之心，在物欲横流的人世间游荡，为了让那颗心不受到伤害，他每天都带着面具生活，唯恐别人知道他有一颗天使之心”
　　“这样可以吗？”
　　“很累，有时候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那颗天使之心是否还纯洁如初，但是他不敢，不敢扒开了来看，他害怕那颗心已经变成魔鬼”
　　故事讲完了，李啸深吸一口气，仿佛讲完这个故事，已经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
　　“你是第一个听这个故事的人，而这个故事我也只会讲一次，就这次，唯一一次，所以，请你不要再问我属于哪一种情况，因为，我现在还不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会把他扒开了来看，也或许那颗初心早已糜烂，存在的只是我美好愿望的幻想罢了”
　　雨微似乎看到李啸的心灵打开了一条缝，但是还没等她仔细看清楚，就已经关上了，跟李啸接触的越多，让雨微越是看不清楚，在地铁站里，雨微感觉李啸完全就是一个流氓混混，只是比那个吴宗豪更狡猾罢了，但那天在销售部，他义无反顾的，像个铁肩担道义的英雄一样，不顾一切的，站出来给小燕子出头撑腰，又让她很感动。
　　雨微感到迷茫，人，为什么要变得如此复杂，是从老祖宗站起来，穿上衣服那一刻就决定了必定如此吗？
　　李啸也慢慢从讲故事的情绪里恢复过来，他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对雨微说这么多，他承认，从一开始，他是被雨微的美貌所吸引，但是自从雨微进了项目组，雨微给她的感觉，似乎变得不一样。但他的本能抗拒更深入的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他生命里很重要的人。
　　他的未婚妻，苏锐！
　　晚霞，早已消失殆尽，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