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每天都在装X》欢欢喜欢发呆

19、第 19 章

　　天清山隐山上的月，孤高清冷。桂花林中梨花酒，香满枝头酒满筹。三人坐在从前明远与青松子常坐的地方，掂着酒盏，良久无声。
　　方才玄静将华夏这两百年来的事情挑挑拣拣的说与玄机听，担心玄机伤心，那些被虏被残的事情一概不提，只说自己如何大杀四方，威震四海。玄机听后沉默良久，晃着酒盏说：“酒没有从前好了。”
　　云鹤子道长苦笑：“如今哪还有什么是能比从前的，再说酒大师的坛子也不知所踪……”
　　玄机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摸摸玄静的头顶：“这些年辛苦你了。”
　　玄静低头弓背，蹭过去让玄机摸得更顺手些，温顺模样十足一只家养小犬，哪里还有半点传说中的铁血将军、不屈战神的影子。
　　云鹤子道长暗暗撇撇嘴别过脸去，表示自己才不羡慕玄静有家长摸头。
　　玄机转身也摸摸云鹤子道长的头顶：“也辛苦你了，小云鹤，这些年多亏有你。”
　　云鹤子道长耳廓微红，头顶稍稍往玄机的方向偏了一偏。

　　“想不到华夏修真界如今凋零若斯，竟被瀛洲小国欺凌……”，玄机闷闷的抿了一口酒：“想当年，别说金丹元婴修为者众多，即便是大修为的前辈也不知凡几，想不到现在元婴期也仅剩我一人。”
　　“不……除您以外，还有半个。”，云鹤子道长尴尬的补充道。
　　“半个？何谓半个？”玄机讶异。
　　“剑宗的宋衍，您还记得吗？”云鹤子问。
　　玄机点点头：“记得，剑宗那个特别勤奋的孩子。”

　　剑宗的宋衍，资质一般，十分勤奋。若论灵根，远不及云鹤子道长或玄静，但若论修炼刻苦，当年的云鹤子道长和玄静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勤能补拙，世事如此，修真自然也如此，是以宋衍资质不行，修为却不错，比不上当年的云鹤子道长，但与顽皮贪懒的玄静却在伯仲之间。
　　宋衍是个闭关狂人，但他师父却是个老顽童，总觉得宋衍闷头修炼甚是不妥，隔三岔五便要找借口差遣宋衍出门找差不多年龄的玄静与云鹤子玩耍，但当年玄静调皮顽劣，云鹤子清冷自矜，老实孩子宋衍被欺负得死去活来。当年修真界浩劫之前，宋衍隐隐有突破结丹之相，但他师父觉得他年纪尚小，结丹太早，为拖延他的修炼进度，就想把他扔到天龙寺给玄静玩儿。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老实孩子宋衍一怒之下离宗出走，偷偷找了个极深极清静的地底岩洞闭死关冲击结丹。他师父遍寻他不着，剑宗赴会时自然没算上他。浩劫之后守山弟子也找不见他，以为他跟着赴会了，就清点了家什魂灯投靠了天清门。所以当年吓退西方神脉者后，云鹤子道长清点人数时，直接将他划为了不明失踪人口。
　　待宋衍成功结丹出关，正是华夏与瀛洲之战如火如荼之时，宋衍满心欢喜的从地底蹦出来，却乍见华夏战火遍野，生灵涂炭，奔回剑宗一看，只见师门早已被毁，仅剩断壁残垣，一口心头血没憋住，直接就入了魔。
　　心魔，是修真者心底最深的恐惧，宋衍是个特别勤奋的人，他的心魔与其正相反，懒得令人发指。当年云鹤子道长探知到有人渡金丹劫，奔去察看，结果发现宋衍入魔，抽剑相指时，入魔的宋衍睡在地上，只虚虚的撑开一张眼皮瞄了云鹤子道长一眼说：“剑快点，我懒得动。”
　　云鹤子道长一剑……当然没能戳下去。

　　当年修真者联盟精英殒落大半，战力空虚。宋衍结成上品金丹，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再说宋衍虽入魔，但入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云鹤子道长觉得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他守在心魔宋衍身边，苦口婆心、好说歹说、絮絮叨叨的劝了整整五天五夜，才让心魔宋衍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他：“你究竟想怎样？”
　　“想你出手斩妖除魔，守卫华夏。”，云鹤子道长回答。
　　“累，不干。”，心魔宋衍眼一闭，翻个身继续睡。
　　云鹤子深吸一口气，准备再叨他个五天五夜的。心魔宋衍又睁开眼说：“单日他，双日我，你单日指使他干活可以，双日别吵我睡觉。”
　　于是云鹤子道长与心魔宋衍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单日宋衍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斩妖除魔，双日心魔宋衍睡得雷打不动刀砍不醒。若不是末世那日是单日，云鹤子道长真想自己去把劫渡了算逑。
　　让宋衍渡劫成婴，一是因为宋衍上品金丹，修为又在金丹后期，结婴胜算大，当然后面有了成婴丹，这都不算个事儿。二是云鹤子道长希望宋衍借结婴把自己这心魔占体、精神分裂的毛病给治一治。
　　结果末世渡劫当晚，天清山隐山上张灯结彩大摆宴席，众修真者纷纷庆贺宋衍真君结婴成功。子时刚过，新鲜出炉的宋衍真君的双眼骤然变得通红，心魔宋衍刚说了一句：“元婴，不错……”，就“啪唧”一下睡过去了。
　　宋衍渡劫成功，但心魔犹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宋衍打心底里认同了自家心魔，心甘情愿的和自家心魔分日而治。
　　云鹤子道长气得想吐血，狠狠骂了一句当年玄静常撩宋衍的话：“怂包宋衍！”

　　今日是双日，是以玄机回归那么大的事，心魔宋衍也没反应，还睡着……

　　“……就是这样，不过还有一个时辰就该宋衍上线了，待会让他来拜见您。”云鹤子道长有些尴尬的说。
　　从地球掉线了两百年的玄机大师兄表示听不懂什么是上线，但他没有急着问，只是对云鹤子道长笑笑说：“不急，来日方长，现下修真界近期有什么大事要做吗？”
　　玄-温柔敦厚-特别靠谱-爱揽事-不干活不舒服-斯-机大师兄。
　　云鹤子道长来了精神，兴奋的点点头：“就在近日，要向两位老祖奉上帝都郊外的那处龙穴。”

　　两位老祖——李郝仁与谢小玉，正在神境的湖边蹲着，等待肥丫从神莲里孵出来。谢小玉依旧心情暴躁，她从来没有让肥丫脱离她的掌控那么久，格外焦虑。李郝仁相对就要好得多，他仿佛又回到了肥丫还在谢小玉肚子里的状态，兴奋、期待，还能分神安抚暴走的谢小玉。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个普通人，他还得吃饭，在湖边蹲守了一天了，他很饿。
　　“走吧，出去吃点东西，明天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一下，你的离职手续还是要去办的。”，李郝仁柔声劝谢小玉。
　　“不去！”，谢小玉扁起小嘴：“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死了。”
　　又耍赖了是不是？李郝仁叹了口气，轻声轻语的哄道：“别闹了，你不是还活蹦乱跳呢么。”
　　谢小玉双臂环膝将头埋进手臂里，声音闷闷的说：“可是我确实已经死了……”

　　谢小玉心里很纠结。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死了，即使还活蹦乱跳着，但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她不会受伤，不会痛，不会老。从前作为人的种种脆弱不堪，如今对她而言都是奢望。现在肥丫也要铸仙骨修长生了，作为家里唯一一个普通人的李郝仁，还会一直陪在她们身边吗？
　　“……我没有办法陪你一起变老了。”谢小玉的声音泫然欲泣。
　　李郝仁摸摸谢小玉的头安慰道：“所以我才希望肥丫修真，在我不能陪着你的时候，还有肥丫能陪着你。”，想了想，又纠正谢小玉道：“再说你怎么不能陪我变老呢？你可以直接‘变’老啊。”
　　“…………”，谢小玉觉得李郝仁说得好像挺有道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揍他。
　　谢小玉抬头望进李郝仁的眼睛里，问道：“哥哥，要是当时我直接死透了，你怎么办？”

　　李郝仁并不是没有想过。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玄幻，他偶尔也在想，是不是其实谢小玉已经死了，他无法接受现实，已经疯了。现在的神境啊、末世啊、小左小右啊、华夏修真者联盟种种，其实都是他疯了的幻想。
　　但如果真是这样，只要幻想里有谢小玉，那就疯吧。
　　“如果你直接死透了，我就自己养大肥丫，帮你孝敬父母，给你爸妈养老送终呗。都是成熟的成年人了，日子再难过，不是也得过吗？”，李郝仁故作轻松道。

　　谢小玉默了一默，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行吧，走吧。”
　　“去哪？”，李郝仁有点懵，觉得太快了谢小玉的情绪变化太快，他有点跟不上。
　　“去陪你吃点小烧烤，然后回家睡觉。明天去办离职手续。”，谢小玉对着李郝仁眨眨眼：“对吧，成熟的成年人。”
　　也是，日子再难过也得过，那就这么继续过下去吧。无论如何，日子里有他、有她、有肥丫，就很好。

　　天清山隐山，子时。
　　守山弟子跑来向云鹤子道长及玄机玄静通报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宋衍真君他……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