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盲》玖粒

3、偶然事故

　　玫瑰和荆棘难舍难分。
　　傍晚，清风送来阵阵凉意，夏天还没过去，有些凉意却直刺心底。
　　“贝贝，你爸妈怎么又吵起来了，你快回去看看。”居民楼下的邻居大妈大嗓门地喊道。
　　米贝匆匆冲上楼梯，发现家里又是一片狼藉。脾气暴躁的继父看见带在门口的米贝，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
　　“你个小野种，回来快去做饭，杵在门口当门神啊。”说完跛着脚躺在沙发上，不管屋里的一片杂乱。房间里传来妈妈的哭声，低沉而压抑。
　　米贝习惯了这种场景，默默地围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周遭都平静得异常，一团团的黑暗围着米贝，明明想努力挣开所有的束缚。
　　米贝从梦魇中睁开朦胧的睡眼，外面天色刚亮，听得见居民楼里浣衣的声音，这栋居民楼是公共卫生间，厨房是独立的。
　　和煦应着鸟鸣，每一天的故事又在时间的暴风雨里焕发新的色彩。
　　米贝来到教室，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叶蛋和一杯牛奶，有点好奇。
　　“这是谁送的？”米贝问趴在桌子上似睡非睡的明佳喻。
　　“你猜啊”明佳喻戏谑地调笑，大大的眼睛朝米贝的左后方望去。
　　米贝跟着她的视线走，入目的是——带着耳机听歌的祁寒以及忙着抄作业的郭然。心下了然，这必定不会是高冷的班长干得出来的事。
　　郭然正在题海中“努力”遨游的时，头上方出现一片阴影。
　　“这是你给的？拿回去”米贝只留一个潇洒的背影给刚抬头的郭然，早餐整齐的摆在桌沿旁边。
　　郭然无所谓地笑笑，把早餐大方的放在了同桌的桌子上。果然，老旧的套路摆不了这丫头。
　　祁寒的余光从米贝过来开始就一直追随，凝视着米贝出教室的背影，他的思绪有点放空。
　　上午的课平静一片，只不过所有的躁动与不安都融在微微倾斜的背影里，像是小提琴与钢琴在夜里和谐拉开的感觉，只一瞬，所有的悲与喜再与世俗无关。世界安静得只住得下那个握笔很重的男孩。
　　明佳喻的直觉很准，祁寒和米贝是注定要发生点什么的。
　　英语课代表喊人去办公室一起拿作业，郭然自告奋勇地跟着。抱着一大沓作业本，脚步却越来越慢，办公室的拐角处，他急切的翻出米贝的作业本，然后匆匆地写下几个英语单词。写完又觉不够，又添了几个。
　　“郭然，你在这里做啥？”英语老师上完厕所发现这个旮沓角落里蹲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自班学生。
　　“没啥，老师，我就看看你写给我们的评语。你看你写评语这么认真，我当然要好好看看呀。英语作文发下去了就看不了。”郭然面无愧色地撒谎。
　　知道班里学生是很在意评语这回事，她也没多想。“对了，你和科代表说下，下午你们班数学老师讲公开课课了，换成英语课，但是下午我也有事，学校安排了另一个老师给你们上。你们别捣乱。”说完踩着高跟鞋匆匆而去。
　　郭然应了声“好”。回到教室先和课代表说了这件事，然后若无其事的发了作业本。米贝被叫到教室外面处理一些班级事情，没来得及翻看作业本。
　　蝉鸣渐渐消逝，大好时光慢慢怠亡。
　　穿着一身职业装，头发梳得很是光亮的一位女老师闲步走进教室，米贝抬头，眸光闪了闪。女老师因为职业习惯扫视底下一圈，在郭然处顿了顿。郭然的同桌以为是还在睡觉的他引起了老师的注意，于是用手关节戳了戳他，不过了无动静。
　　讲课的内容是处理一张最近考的试卷。先讲作文，估计是这位女老师一贯的处理习惯。米贝的英语作文要作为范文朗读，当她把作业本交出去的时候，一颗无声的炸弹爆炸了。
　　女老师的脸色有点古怪，类似嗔怒，但是压抑着让米贝读完了自己的作文。不过下一秒却让郭然起来回答问题，郭然抻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没回答提出的那个问题。
　　目光相接，女老师的怒气上涨很快，郭然也从慵懒变为阴沉。
　　“好好读书的年纪不好好读，不想读就到外面去站着。……”女老师的语调责怪明显，在一般人看来她有点过于激动了。
　　米贝没想到下一秒战火会波及到己。一连被抽中回答几个难题，磕磕绊绊，又是一顿说理教育，米贝内心有点火大，但未表现出来。
　　下课后，明佳喻闲聊。“贝贝，你认识那个女老师吗？感觉她有点针对你。”
　　“她是我后爸的前妻。”米贝面无表情的说，头靠在桌子上，有点难受。
　　“那她也太公私不分了吧，真是不明白这种人怎么还能当老师，简直残害祖国的花朵。来，贝贝，不要不开心了，我给你说个笑话……”
　　当明佳喻的笑话说完，米贝再怎么愁眉苦脸都被逗笑了。这扯淡的生活终会过去啊。
　　米贝翻开英语作文，打算改改这次的测试作文，无意中翻到中间某一页，几行潦草的字母写得歪歪扭扭，“Mb likes Gr,and Gr also likes Mb”。
　　米贝觉得这种做法真是幼稚极了，她向郭然直接摊牌，“郭然，你真幼稚。”说完把撕下来的这一页纸扔给了他。
　　郭然也在为上节课而恼火，还没走出来。又来米贝这一遭，“你tm真不识好歹。”说完朝米贝的桌子上狠踹一脚。
　　桌上的作业本倒在了带有水渍的地上，米贝沉稳地对他说：“道歉”。郭然没理，祁寒从郭然发疯那一刻起，就上去阻拦了。“郭然，你道歉，你是男人吗？把脾气发在女孩身上你能耐了。”
　　“我的大班长，你以为你算老几，老子的事你以前不管，现在再也管不着。”说完撞了祁寒的肩膀匆匆走出教室。
　　米贝没心情看闹剧，但是为祁寒小小的维护还是开心了一下。毕竟这段时间来为数不多的快乐都是祁寒带来的。
　　夕阳醉了，酡红一片。祁寒和米贝一起慢慢走，谁都没有提白天的事，这一刻岁月静好，谁都格外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