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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衣冠南渡 ...

  •   934年,金陵(今江苏南京)秦淮河上,接近酉时,江毅携江韩(字望叔)及谢小玉临江泛舟,“爷,徐知诰如今执政,扩建金陵城,听说现在城周边长二十里多,”谢小玉感叹。
      “淮扬之地,当真繁华。”江毅坐在船头,沉下心境,抚琴,初时断断续续,曲不成调,渐而几经撩拨,清清冷冷,再来琴音低迷,钝重迟缓,接近尾声幽幽空灵,长鸣不消。
      掌舵的望叔看着熙熙攘攘的金陵城,夜幕快要降临,河岸边万家灯火通明,夜市即将,再听着自家爷的点拨作曲,不知怎么,心里竟也感慨起这浮夸的繁华经不起几多风雨。
      再转身仰起头,不知几时起,桥上有个红衣醉鬼斜靠在那桥墩上,随着这曲调也是且吟且唱,偏带中性略显黯哑的声音飘来“客从东方来,衣上灞陵雨。问客何为来,采山因买斧。冥冥花正开,飏飏燕新乳。昨别今已春,鬓丝生几缕。”
      这是当年唐朝韦应物对邂逅的失意好友的理解与劝慰,如小桥流水般委屈宛转,其中寄托寓意不言而喻。
      江毅略微抬眸,并未回应。
      只是一支清幽小调又戛然而生,仿若浮生若梦,只是此情此意却更似萧瑟秋风拂过,低低声语漾在这繁华似锦的秦淮之上,格格不入,却又转眼消逝在这喧闹之中,“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江毅也借古人一首《登金陵凤凰台》以表此刻心境,如今的金陵即使再繁华也会如当年一般浮云蔽日,衣冠成丘,终将化为一片废墟。。。一阵唏嘘之后,两人皆静默不语。
      待到望叔自忖究竟是那厮估计是没词了,亦或者酒醉昏睡过去了,亦或者与我家爷道不同不相为谋,正要掌舵离开的时候,那人却倏地爬了起来,出乎意料,桥上那人甚是豁达,丝毫不曾在意,即便大声对桥下道:“这位兄台,小弟与你甚是投缘,可否请兄台上岸一叙。”
      望叔闻言,不禁皱眉,又自言自语道:这个稀里糊涂的酒鬼,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我们刚来金陵第二日就遇上了,别是徐知诰身边派来的探子?!还是这他难道是爷高山流水遇知音,望叔小心翼翼得望了望他又转而望向江毅,只见江毅对桥上那人微微颔首,沉下去的眼帘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停靠岸边,两人相见,望叔在一旁打量那位少年,一副纨绔子弟样,肆意妄为,豪放不拘,那身红衣穿得有些凌乱松垮,长发也是随意系着,歪在一旁,手里还提溜一壶酒,偏偏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左眼角下的泪痣更显妖娆,高鼻梁,薄唇,两颊因酒晕更显红润。五官精致。身材修长。
      望叔在心里说了一句,妖孽!长得比女人都精致漂亮!
      又瞅了一眼旁边的谢小玉,又补了一句,唔,各有风骚!
      江毅还未说话,那红衣少年便抓住江毅的长袖,张口先来一个酒嗝,酒气扑面而来,颇有些邪肆诱惑黯哑醉酒的声音说道“走,咱找个地方坐下来。”
      四人走到一处酒楼,上楼梯,找了间靠窗的雅间,“在下李正伦,小字彭奴。”
      “在下江泊言。这是我的小厮,谢小玉,随从,江韩。”
      李正伦:“江兄,观其言行举止,颇有风范,恕我冒昧,可是从中原而来,衣冠南下?”江毅静默不言。有所思。
      谢小玉心中有些不屑,在一旁道“李公子,何以见得?”
      李正伦笑着说“时下北方正值多事之秋,士族缙绅多避世南下。。。而江南也确实人才辈出,欣欣向荣,”说道这看了江毅一眼,又接着说“适才江兄抚琴吟诗,却是感慨江南清秋,繁华如梦,一派寂寥落寞。不知江兄为何如此看待金陵?中原人如今不都是作忆昔吟,感慨中原动荡,国事多危,宗人苦迁吗?”
      江毅:“李公子真性情,只是金陵也并非真是世外桃源,为一时苟安,恐怕也难以长久。”
      李正伦:“江兄想得高远,只是如今契丹虎视眈眈,中原连年战乱,劳民伤财,早已是一片颓势,强弩之末,南方更是政局动荡,数国纷争不断,只有这江南一片能得以修养生息,保得一方水土,避世南下大势所趋,又如何是错呢”
      江毅只是略微提了一句:“李公子可想过这样的局势又能保持多久呢?”
      李正伦沉思片刻,继而讥笑:“我只知道这天下现在还能闻歌起舞,夜夜笙歌就当属江南这一带了。。。各国连年征战,早已疲乏不堪,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打着所谓的统一的旗号也只不过是满足上位者对权势的贪婪罢了,谁还管百姓的死活呢?”
      两人都沉默不语,乱世之中,谁对谁错?谁又能说得清呢?
      李正伦:“不说也罢,我是最不喜这些俗世的,走,带你去个好地方,花满楼阁,解语花稥一醉解千愁。这可是男人都喜欢的哟,走,走,走,”望叔在旁边瞧着李正伦贼眉鼠眼的样,他那一副是男人都懂的表情,嘴角也咧了开来,江韩和谢小玉对视一眼,神色凝重,两人仍旧不敢出声,更似有些紧张地瞟了瞟江毅那一贯看似温润内敛,不动声色的神情,两人暗地里眼神交流中,谢小玉暗自嘀咕:记忆中爷就从来不曾踏足这些风月场所,对这些风花雪月之事也不甚热衷。
      望叔挤眉弄眼: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爷十多岁的时候去过一次的,那时候他还不是这般高深莫测呢,一出手就救了个小丫头,那丫头好像是叫朱砂,因为那个丫头,张梓州差点死了。
      当然那个小丫头后来也死在了爷的手上。
      这件事就成了毅王府的一个禁忌,至此之后,咱们毅王就再也不去那些地方了。
      只是时隔多年,初来金陵,对面这厮究竟是撞上了枪口之上呢还是,如今望叔可不敢胡乱猜测江毅的心思。
      出乎意料,江毅:“走吧。”
      望叔目瞪口呆惊讶之余江毅已经随着李正伦走了出去。
      谢小玉耸耸肩摊手。
      亥时一刻,秦淮河边正是热闹十分,一路上,李正伦解说,原来在金陵秦淮一带,名噪一时的花满楼最近是风风火火,热热闹闹,缘是那前任花魁柳无言被纳为吴越王的小妾了,一时出尽风头,花满楼魁首空缺,这几日花满楼的所有姑娘们,正比赛甄选新魁首呢,那个场面之恢弘热闹,堪比竞选状元郎呀。等到李正伦,江毅到了花满楼,看着楼下人山人海的场面,二人都相视一笑,李正伦说道“幸好我之前包了个包间,走,二楼东厢。”
      江毅道“好”
      望叔跟在后面又开始自言自语“如果夫人和二爷听说爷居然也逛青楼,定然是不信的。若非亲眼看到,我也是不信的。”
      李正伦在前面走着,听到望叔的言语,更是放声笑道“你家爷遇到我之前,我是管不了,遇到我之后,自然是要与我一起享受人间乐土的。”
      望叔不服。
      心里只觉得这个李正伦只知道醉生梦死,贪图享乐,等到哪一日金陵被大军攻破的时候有你哭的时候呢。
      不过整个金陵似乎都是这种靡靡之音的氛围。
      “今日是花魁之选的最后一日,经过将近半月的比赛,还剩下玉兰花主秦卿和玫瑰花主秋辞两位姑娘对决,究竟花落谁家呢?花妈妈我也不偏袒谁,待会两位姑娘各登台献艺,哪位姑娘在台上得到的各位爷的诗词歌赋赞赏的更多更好,哪位姑娘就是今晚的花魁,正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姑娘们要想得到江南才子的佳句,该如何演艺呢?各位在场的才俊官爷们,如今你心仪的女子能否登上花魁,可是取决于您的笔墨呀花妈妈我就不在这碍眼了,请秋辞姑娘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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