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妖魔鬼怪开店的日子》小草的禾

5、第五回

　　“你想养鸡鸭？！”

　　钟熹的反应这么激烈，何汉算有些诧异：“只是圈起来放在后罩房马的厩里养，不会弄脏庭院。”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种……家禽，在我们这里是养不活的。”钟熹连连摆手。

　　何汉算：“怎么会？”

　　“难道你没发现吗？我们院子里连只飞鸟也没有，到晚上也听不见虫鸣。这种没有灵智的生物，连靠近宅子都做不到，吓都能被吓死。”

　　听了钟熹的话，何汉算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他并不是很明白，于是就问了出来：“吓死？”

　　“刚才的那些小妖怪你也见到了，我只是叫它们一声都能吓到倒地……”钟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解释，想了半天才又说，“……反正就是它们承受不住，养不活的。”

　　何汉算问：“那你们以前都吃什么？”

　　“吃？”钟熹伸出手，张开五指伸到何汉算面前，“我的话，只要喝水和吸收日月精华就行了。”

　　眼见钟熹说着，伸出来的五根手指头发出莹莹绿光，五根手指化成五根尖尖的嫩芽，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抽条，针状叶在枝干上节节攀升，隐含锋芒。

　　这壮观的生长轨迹在眼前生发，周围繁茂的植物瞬间失了颜色。

　　竟然是个植物妖。

　　何汉算看得心头发紧，那叶似松针又不是松针，观其形比寻常的松叶更细更短也更密集。长成之后的针叶，下半部分近墨一般深绿，上半部分却像冰晶般剔透。

　　看似美丽却暗含致命的风险。

　　此时再看钟熹那张略显稚气的脸，何汉算才惊觉，这妖不是什么简单的妖，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为什么宅子里不会有飞鸟和虫鸣？何汉算忽然有点理解钟熹之前的解释了，趋利避害是所有动物的天性，就像现在，明知道钟熹不会对他做什么，心底里的戒备以及惊惧却抑制不住。

　　何汉算收敛心神，继续之前的话题：“那其他几位呢？他们也跟你一样？”

　　钟熹倏一下甩动枝条，伸展出去的枝条缩回来瞬间又变成了手，他双手揣在石桌上，大大的眼睛看着何汉算，活像一只乖巧的小奶狗：“呃……你说的那些，大家好像都不吃？”

　　何汉算疑惑：“所以你们并不愁吃喝，那你们开店营业的意义何在？”

　　钟熹一脸茫然：“意义？我不知道啊，老大说开就开了。”

　　所以你的老大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何汉算哭笑不得，同时也有些羡慕，难怪钟熹是这种性格，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心思简单倒比所有人都活得开心。

　　“好吧，你们可以不吃，但我不吃可不行。我只吃白粥和咸菜，就好像把你种土里不给浇水，也没有日月精华，这多残忍？”何汉算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说出自己的窘迫，“但我只有人类交易的货币，你老大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我的生计问题？”

　　“这……”钟熹苦恼地挠了挠头，突然他眼睛一亮，“对了！我们可以找阿香姐问问，你喝的粥还是她弄来的呢！”

　　何汉算闻言也是眼前一亮：“阿香姐？”

　　“我在……”一个幽幽的声音不知打哪儿飘出来无缝衔接，缥缈空灵得好似来自另一个空间。

　　何汉算条件反射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一把抓住钟熹的手腕：“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然后，他就突然感觉庭院里的温度瞬间掉了好几度，甚至树顶上斑驳洒下来的阳光都暗了下来。

　　钟熹仿佛对这种变化毫无反应，他惊讶地看着何汉算，难以置信地说：“大、大白天的，你只是随便叫了一下，阿香姐就……回应你了？”

　　“所以，你说的阿香姐……是鬼？”何汉算吓得牙齿都快打颤了，他不怕妖，不怕魔，也不怕怪，可他偏偏怕鬼啊！！！

　　否则那晚他也不会把罐子妖误认成鬼，最后被逼进巷子里了！

　　“你在害怕？”钟熹感觉到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在微微颤抖，如是问。

　　何汉算倏地把爪子缩了回来：“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冷。”

　　钟熹将信将疑，但他没有过多纠结，因为他突然站了起来，惊喜地看着何汉算的身后：“阿香姐！”

　　何汉算瞬间僵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你白天竟然也能出来吗？不过你来得正好，我们有事想问你，刚才何先生说……”钟熹小麻雀般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

　　半透明看不到脚的阿香姐身穿广袖白袍，没有任何饰物的长发披散着，她一言不发，微微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似乎正盯着何汉算的后脑勺。

　　何汉算如芒在背，他不回头也能感觉到那股犹如实质的阴冷视线。

　　“何先生……”女鬼忽然开口了。

　　然后何汉算就想起不知道谁说的，鬼叫你千万不能应，不然魂就会被勾走。

　　“您想养小鸡小鸭……”

　　“我可以帮您……”

　　“我还会种菜……”

　　“我还知道哪里可以交易人类货币……”

　　阿香姐句句戳中‘要害’，心中一直疯狂呐喊“我不听我不听”的何汉算，恐惧的情绪诡异地一点一点消散。

　　他听到后来甚至有点蠢蠢欲动了，僵硬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松下来，那一副又害怕又想听的样子，看得钟熹肩膀一耸一耸地抖。

　　何汉算镇定下来后，当然注意到对面的钟熹在憋笑。

　　他心说阿香姐如此善解人意地说了这么多，他就拿个背对着人家实在很不礼貌，而且作为一个大男人，他不应该如此之怂……

　　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何汉算站了起来，然后他转过身——

　　……差点没坐回去。

　　即便是大白天，看到一个没有脚的阿飘惨白着脸在身后，那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阿香姐似乎知道他害怕，飘远了一点，然后她低下头，尽量用长发遮住自己白惨惨的脸。

　　何汉算喉头滑动，心说这样更吓人了，但这种话他总不好说出来。

　　“那个……阿香姐，刚才你说的小鸡小鸭，还有可以种菜什么的，是真的吗？”

　　听到何汉算的话，阿香姐迅速抬起头来，然后又低了下去，她似乎有些腼腆，轻轻地“嗯”了一声回应。

　　那一下何汉算看清了她的脸，除了有些白得没血色，其实整体的样子并不恐怖……忽略她没有脚。

　　短暂的对话过后，场面一时间有些沉默，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然后，一个漏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钟熹欲盖弥彰地捂住自己的嘴。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何汉算笑了，他说：“不好意思，由于小时候的一些经历，所以我……但现在我感觉已经没事了。阿香姐，你可以帮我的忙吗？我想养几只鸡鸭，然后找个角落，辟个不影响宅子景观的地方种点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随时可以找我。”

　　阿香姐踌躇了一会儿，说：“那……那小鸡小鸭长大后，还有那些菜，到时候能分我一点吗？我好久……好久没有吃过了……”

　　语气可以说十分幽怨了。

　　钟熹目瞪口呆：“阿、阿香姐原来你、你吃这些的吗？”

　　阿香姐面对熟妖瞬间换了个态度：“废话！我活着的时候是个人，当然吃这些！丼斎区都是妖魔鬼怪，连个人类都没有，没人供奉我怎么吃？！”

　　钟熹委委屈屈地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不敢说话。

　　这是何汉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不觉得鬼可怕，并且差点笑出声。

　　阿香姐似乎察觉到自己太激动了，悄悄看了何汉算一眼，又恢复了初时的轻声细语：“鬼市太阳落山后才会开，那里或许可以找到您想要的，何先生……您想去吗？”

　　“我想去我想去！我们丼斎区居然有鬼市，我竟然都不知道！”钟熹咋咋呼呼地跳起来，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去。

　　阿香姐冷漠道：“你这种妖不准靠近小动物，我们宅子里为什么没有飞鸟以及虫鸣，希望你心里有点数。”

　　钟熹瞬间蔫了。

　　何汉算与阿香姐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地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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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扒皮#
何汉算：你一直躲在旁边偷听我们说话。
阿香姐：实不相瞒，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就盯上你了，但老大说你怕鬼，所以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钟熹：(⊙o⊙)哦……我还以为何先生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呢。
阿香姐：→_→
何汉算：←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