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蛋碰石头》SciKiller

3、青狐（二）

　　小镇的壮年男子接连倒下，街上的女子明显多于男子。

　　敖寸思顺着路到了镇子上，并没有跟上刚刚二人的脚步。她很少到人间，看什么都觉得稀奇，转眼便把那两人忘了。见前方聚着不少人，凑了过去。

　　敖寸思抬头看牌匾，念道：“寿春堂。”加上浓浓的中药气味，“是药铺。”寿春堂门口不少人躺在担架上，边上站着陪护的人。有人在喂病人喝药，也有人在焦急地等待着，看来是还没轮到诊治。

　　有一人戴着黑色头巾，身穿褐色长衣，五官端正，看着是忠厚老实之人。他在病人之间走动，常停下来看各个病人的症状。另有一女子，穿着青色布衣，头戴一支木簪。朴素的衣着掩不住她面容的清丽。她端着药碗，给各个病人送去。

　　随便拉住了照顾患者的一个人，敖寸思问：“大娘，你们这怎么这么多人生病？”

　　“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一早醒来他就这样了。”说着，大娘就要哭了起来，“每天都多一个人这样。”

　　“大夫怎么说？”

　　“朱大夫说不过是气血虚弱，保养一阵就行。可是他脸色天天这么白，哪里能放心？”

　　“那你们也不用都挤在这个时间过来啊？”

　　“他是镇上唯一的大夫，过了午时，他就不接待病人了。”

　　敖寸思指着那位青衣女子，问：“那位是朱大夫的夫人吗？”

　　“是啊。朱大夫和他夫人都心地善良。”

　　“姐姐。”一道声音打断了敖寸思的问话，“我叫丘桐，漂亮姐姐叫什么？你怎么在这里？”丘桐一向油嘴滑舌，之前以为敖寸思是为祸的凶手，也就不套近乎。听了孙圭璧的判断后，他的“交际花”本质又暴露了。

　　“敖寸思。我看这里人多，就过来凑凑热闹。”自小受家里人的宠爱，她也没有养成刁蛮的性子。这个小孩长得可爱，又看着乖巧，她就想交个朋友。至于后面那位板着脸，刚刚把她从树上打下来的人，能离多远离多远。

　　“这是我的大哥，孙圭璧。”丘桐笑着介绍，接着又低声说，“他只有这一个表情，姐姐别介意。”

　　敖寸思看了他一眼，发现孙圭璧此时正看着穿梭在病人中间的青衣女子。那女子回看了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忙着送药。

　　敖寸思本想接着问话，可身边的两人都在认真看着朱大夫和他的夫人，觉得自己不熟他们的脾性，不敢贸然开口，也就静静站着，跟着他们看了。

　　也许是太累，朱大夫坐在一旁休息，脸色有些惨白，竟和担架上的病人有些相似。青衣女子走了过去，递上一碗茶水，又在一边给朱大夫擦汗，朱大夫轻轻拉着青衣女子坐在自己身边，他俩说着什么话，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这两人相携进了屋内。又一会儿，青衣女子走到门口，对着外面的病人说道：“今日接诊到此为止。”

　　“这还没到午时呢！”“就是！”“求朱大夫帮我家男人看看吧！”

　　青衣女子不睬他们，关上了门。不知为何，敖寸思觉得她关门时向这边瞟了一眼，又似乎没有看过来。

　　似乎知道抗议也没什么用，人群很快散去。

　　“奇怪，这大夫真奇怪”丘桐摇头晃脑地说。

　　“奇怪，他夫人更怪。”敖寸思说。

　　孙圭璧不说一句话，扭头便走。丘桐跟上他，拉着敖寸思的手，说：“姐姐一起吧。”

　　“去哪儿？”

　　“喝茶。”

　　小吴一见孙圭璧和丘桐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妙龄少女，又殷勤地过来倒茶：“客官回来了？是不是去南山看老妖了？”

　　南山？老妖？老妖！敖寸思有些生气：“南山哪来的老妖？明明是仙女！”

　　孙圭璧依旧冷冰冰的模样，丘桐捂着嘴巴笑。小吴愣了一下，接话：“仙女，是仙女。”有些讪讪的，倒完茶就准备走开。丘桐见他要走开，叫住他：“小吴哥哥，你们的朱大夫是什么样的人？”

　　“哎呀！我们的朱大夫那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啊！”小吴说着就自己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碗茶，准备大说一通。

　　“朱大夫名叫朱回，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家算是医学世家。可惜他爹，也就是老朱大夫英年早逝，在朱回十五岁时便去世了，他的娘不久也跟着去了。朱大夫自小聪明，又跟着老朱大夫坐堂，他接手了寿春堂后就一直为镇上人看病。”说道这儿，小吴喝了口茶水。

　　“他的夫人来头可神秘了！去年八九月吧，寿春堂突然就多出来这么一个人。朱大夫说是上山采药时救回来的，她一醒来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留在寿春堂帮忙煎药。过了一两个月，他们就成亲了。这朱夫人生的花容月貌，有不少人猜测她是哪个富商家里逃出来的小妾！”

　　敖寸思疑问：“朱大夫是个好人，按道理不会对病人坐视不管，那为什么只在午前诊治呢？”

　　“之前并没有这个规矩，可是最近，突然就这样了。一到午时，朱夫人就把门一关。刚开始，病人还要求再开会儿门，可是再敲门也没用，也就接受了。”

　　丘桐笑着问：“小吴哥哥，你怎么不担心也生病？”

　　“我就靠着这一个茶摊过日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怎么也得出来摆摊啊！”

　　丘桐放下一小块银子，“谢谢小吴哥哥，我一定给你找份好姻缘！”

　　敖寸思：“……”你以为你是月老啊？

　　丘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我可比那老头子强。”一脸的骄傲。

　　三个人离开了茶摊，在街上走。丘桐伸出手，手上赫然出现两块褐色的方形糖，递了一块给敖寸思：“漂亮姐姐，这是我在鹿州时买的梨花糖，算是见面礼。”

　　敖寸思取了放进嘴里，甜中带有丝丝凉意，是她之前在龙宫没有吃过的，两只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好吃。”

　　“下午去寿春堂。”孙圭璧突然说了一句。

　　“好。”丘桐说，“璧大哥，你看那个朱夫人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妖气。”

　　“唉！看来这次要在这里待几天了。”丘桐指着前头的朋来客栈，“到了镇子里，就别再睡在树上了吧！”又看了孙圭璧一眼。

　　孙圭璧点了点头。

　　“漂亮姐姐，我看你对这个寿春堂也很好奇，不如下午一起去？”

　　敖寸思回答：“好。”她从小就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龙宫里“人见人怕”——怕被她问到哑口无言。这次，她也要看看谁在捣鬼。

　　朋来客栈内只坐着两三桌人。一个瘦个子小二跑了过来：“客官，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三间房。先上几个好菜。”丘桐说，又对着敖寸思：“漂亮姐姐，是不是觉得我才是大人？一直在照顾旁边这位？”

　　敖寸思：“……”对不起，这位大哥的鞭子太厉害，我不敢赞同你。

　　“好嘞！”小二走开，去了后厨传菜。

　　过了一会儿，小二上了菜：“客官，慢用。”这时，进来了一人，头上绑一条褐色头巾，土布衣裳，鞋背上沾着一些木屑，门口放着一担柴——是个樵夫。敖寸思看着他有些眼熟。

　　“小二，来壶酒。”他坐了下来。

　　“阿海哥，去送柴呢？”

　　“是啊！下午送去朱大夫家。”阿海回答，“对了，南山的水道里又有水在流了，我早上去南山砍柴，半山腰的冰也没了。”

　　是了，就是第一次被自己用龙吟吓走的那位。敖寸思看到丘桐对着自己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夹菜吃——练习结冰之术怎么了？自己法力不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