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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含情诉无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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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傅九郎瞪着眼前的男人,这张脸……是天月没错,烟眉星眸,红唇娇艳,可这身子怎么竟然……忽然一转念又笑了:“月姑娘,为何女扮男装到此?”
是了,必是月姑娘女扮男装出来的,只是,象月姑娘这般花容月貌的女儿家,要按男人实在是有些困难,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天月瞪着傅九郎,呆了呆,轻轻叹了口气道:“傅公子缘何竟找到这里来了?”
傅九郎一愣:“在下只是陪七姐到庙中敬香,无意中看到姑娘……怎么?难道姑娘一直在此?”
天月点点头:“孰安侯欲娶我不成,明里对天家赞赏有加,暗里含恨欲报,哥哥怕我有不测,便让我在这神母庙暂避,又怕我一个小女子独身在庙里不安全,故而让我扮成男装。”他说得合情合理,傅九郎便信了十成十。
“天兄也是,怎么让你一个人呆在这庙里?就算扮成男装,你也还是个弱女子啊!”傅九郎又埋怨起天紫来,那人怎么这般薄待自己妹子?
天月低了头,眼眶微红,轻轻道:“哥哥也是为我好,他原是希望我有个好归宿,毕竟双亲去得早,我们兄妹相依为命,哥哥虽有一手好医术,可是若无人提拔,便一辈子也成不了悬壶……”
傅九郎听着,有些明白,天紫是个药师,看他那年纪做到济世便算不错了,天下行医者繁多,但要真正入到药师这个行当里,想要混出个名堂来却是不易,侍药十年,侍炉十年,然后才能济世,独立开药铺医馆,所有的药师最终梦想便是成为悬壶,而所有的人都知道,悬壶只有通过在皇宫的太医院里的三大圣手的考核才能得到资格,而要入皇宫……
原来如此!天紫啊天紫!我就说你没安好心!原来你是想让月姑娘做你进皇宫的垫脚石!想你一介平民,若没有点关系怎么可能进得去!哼!
想到这里又觉得天月姑娘当真可怜,自家兄长这般算计她,居然还不知道,只一心念着哥哥的好……
“傅公子?”天月看着发呆的傅九郎,小心的唤道。
傅九郎一醒,察觉自己竟出神了,有些不好意思,一想到天紫,连忙正色对天月道:“月姑娘,令兄……天兄他对你怕是没安什么好心思,你可千万要小心!”
天月一愣,笑:“哥哥的心思,天月岂会不知?只是长兄如父……”
说到这里,又低下头,一脸忧伤,看得傅九郎心里一疼,冲口而出:“姑娘尝言心有所属,九郎冒昧,想问姑娘心中所属之人……究竟是谁?”
天月苦笑:“我喜欢的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怕那人浑然不懂我的心意。”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不就是自己么?傅九郎不禁大喜,立该道:“若你愿嫁于傅某,傅九郎必一生不负!”
天月似乎一惊,抬头看他,脸便红了起来,咬了唇低头不语,满面娇羞,傅九郎见状更肯定自己没有猜错,伸手拉了天月的纤纤玉手道:“你莫怕!进了我傅家的门,就算你哥哥是天王老子,我也不容他欺负你一根毫毛!”
天月一双眼莹莹含泪的望着他,满脸感激……
“月儿此生便托负于九郎了,还望九郎切莫负我!”她轻轻道出这句话,算是给傅九郎吃了颗定心丸。
两人又说了些情话,傅七娘上完香出来,有前院唤弟弟的名字,傅九郎见状要走,天月拉着他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道:“九郎何时来接我?”
傅九郎道:“少则三天,多半则月,我定来娶你进门!”
天月一听便抿唇轻笑:“那月儿便在此等着九郎!”
傅九郎往后退了两步,忽然又问:“前日我给你送去一盆含珠草,天紫兄他……有没有交给你?”
天月一脸惊奇:“什么含珠草?”
傅九郎吸了口气,摇摇头道:“罢了,往后再莫听信你哥哥的话了!那人信不得!”说完转身走了。
天月看着傅九郎走远,面上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来,玉清,你便如此与紫微越走越远罢!
傅九郎回到城中,到家门前,让姐姐先回去,自己转而去了紫月药铺,因天色已晚,药铺已关了门,他在门上猛扣门环,只一小会儿,天紫便来应门,一见是他微微一惊:“九郎?”
傅九郎见门一开,也不理他,直冲内室,天家的后院不大,除了灶房和柴房只有两间主屋和一间客房,他冲进一间房,里面没人,房间里也没有什么生活用具,显见有段日子不住人了;出来,再闯进另一间房,天紫跟在他身后莫名的直叫:“九郎……傅公子……这是做什么?”
傅九郎仍是不理他,推门进去,这扇门里床褥整齐,桌上放着茶盏,一壁墙旁放着书架,里面放着不少书籍,窗旁则放着一盆红艳艳的含珠草……
冷笑:“天紫兄,这里莫不是月姑娘的闺房吧?”
天紫脸上微红,有些无奈叹道:“这是在下的房间,月儿她……近日不在家中住。”
傅九郎指着那盆含珠道:“若不是今日与姐姐去神母庙,我还不知道月姑娘已被你偷偷藏在那里!天紫兄打算怎么解释这含珠草竟然在你房中的事?”
天紫咬了唇,不言不语。
傅九郎冷笑道:“难不成,天紫兄觉得这含珠草稀有名贵,想将它连同月姑娘一起献给哪位贵人,好快些进太医院做悬壶?”
天紫听他这话本有些羞愧的神色一愣,茫然地看着他,全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九郎此话从何说起?”
傅九郎见他这番模样,只当他故意装傻,怒道:“你当我傅九郎是傻子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于我!你这为了浮名前程连自己亲妹子也不管不顾的小人!”
听他这么说,天紫不禁心里也泛起怒气来:“便算在下喜爱这盆含珠草,私下留了赏玩,傅公子又凭什么一口咬定天某是所谓为浮名不管自己亲人的肖小?”
傅九郎指着天紫道:“难道不是?天月什么都告诉我了!你不将她嫁于孰安侯,不外是拿她换取更有权势的人家,好铺平你入宫进太医院的道路!当我不知道么?”
一番没头没脑的数落听得天紫有几分明白,看着这人哭笑不得,千月那家伙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啊?!什么太医院?想他堂堂紫微帝尊,主死之神,若要人不死,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哪里需要进什么太医院?倒是最近太医院里来了不少来求学的药师,只不过他从不与人说起,这傅九郎更是无从得知了……
“九郎,事实并不是那样子的。”他苦笑,这个人……果然跟在天上时一样,从来想不到自己一分好处。
傅九郎哪里听他的,见他这般作态不禁更怒,冲到那盆含珠草前道:“你莫妄想了!我种的含珠,除了月儿,谁也非想得到!天紫,你休想独我一丝便宜!这含珠就算是毁了也不给你!”说罢端起盛着含珠草的玉盆狠狠朝地上一砸,顿时玉片碎了一地,鲜艳的含珠果震落在地四散滚去,有几颗砸在地上便碎开,红色的果浆溅了开来如血般晕在玉盆残片之上。
天紫原只想他闹闹便了,不想他竟会冲动至此,看着那含珠草被砸得奄奄一息,那碎了一地的红果便似自己的心一般,疼痛难当,一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傅九郎一气砸了含珠草,不禁也有些悔,毕竟那是自己辛苦培育出来的稀世珍品,他是爱花之人,眼前人是否真心爱花赏花,一眼便能看出来,再看天紫一脸悲愤的神情,显见是真的爱极了这盆花草,当下也觉自己的举动过分了,但叫他认错,那是没可能的,想到天紫对天月的种种,他哼了一声,拂袖欲离,走得两步,听得天紫在身后唤他……
“九郎,有些事,光用眼睛看,是看不明白的。”他看着一地残败,语声轻颤。
傅九郎虽觉他的话似有深意,但没有深思,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人走远了,他蹲下身,拢了拢地上的残土,忽然脱力般的倦意充满全身,眼睛酸疼得厉害,为何会如此呢?
“你这性子注定永远只能这般痛苦下去。”千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紫微,我赌你这辈子都不敢告诉他,你对他的心意!”
“千月,你从来都没有错过么?”他轻轻的问。
千月撇撇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倒是希望自己能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