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谢谢...然后，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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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真还是趴在地上，她恢复到自己的视角，看着深夜被吹飞在半空又重重地摔倒在地，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看着他浑身是伤地躺在那里，关于他的记忆突然一股脑的浮现在眼前。初次见面时，那个蜷缩在病床一角，犹豫了好几次才敢抬眼看她的深夜。在六条妃跟她说话时，偷瞄着六条妃又生怕被她发现赶紧低下了头的深夜。逆波中学那恐怖的晚上，跪在地上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哀嚎不止的深夜。从特殊病房出来，因为不适应突如其来的阳光，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又透过指缝眯眼看向太阳的深夜。
我们是一样的怪物。同样的不幸。你本该是最能理解我的人。
但是....你又总是偷偷地，不由自主地，去窥视那仅有的，微弱的光明。
为什么呢？明明一点希望都没有啊...明明拼命伸出手，都不可能够得着啊...
“咳咳...咳咳咳”深夜回过神来，身体却已经动不了了，只是躺在那里不停地咳嗽。
“看吧，这都是你造成的。”未时的话在头顶响起。
和真咬紧了牙关，但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小声说：“那么我的不幸又是谁造成的...？”
未时皱了皱眉头，在和真身旁慢慢坐了下来，刚才的增幅又让她筋疲力尽，有点站不稳了。她说：“如果你还想继续的话，就冲着我来。逆波深夜都伤成那样了....怎么办，好想让你也尝尝他的痛...”
“那就试试看啊....你的个性不就是这么用的吗...你那可恨的....让别人替自己去死的个性...”和真说话已经带上哭腔了。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啊！现在让别人替自己去死的人是谁？”未时打断了她。
和真看着渐渐失去意识的深夜，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爆豪在后面默默地看着，突然注意到未时的衣袖慢慢地沁出了血，抬手一看，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伤已经全好了。看来是刚才未时在用增幅的同时，把他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那个笨蛋....又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他轻抚着原来伤口的位置，小声说道。
当救援队赶来时，窈窕淑女跟黑田坊都已经醒了。为防止和真再用个性，他们已经蒙上了她的双眼，还把她的一只手跟窈窕淑女的手捆在了一起。
未时的手臂也已经简单地包扎过了。
爸爸橘闲雅一来就骂了两人一顿。他们都只是默默地受着，没敢说话。
“总之下次再这么乱来，我就真的要把你关在家里再也不让你出门了！”橘闲雅气鼓鼓地说着，带着未时上救护车。
未时回头对爆豪笑了笑，说：“那明天见了！”
爆豪也对她笑了笑，说：“明天....”
时间仿佛骤然停下，他瞪大了双眼，最后的“见”字都没能说出来。
两把长剑从身后刺穿了他的身体，沾着血的剑尖伸到了未时的眼前。
唉？
她看着爆豪在她面前捂住嘴就这么跪了下去，手撑在地上，咳了一大口的血。
突然开始耳鸣，她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仿佛是自己在动，她感到自己在向爆豪走去。
爆豪用力一挥手，爆炸的气浪混着沙石把未时推倒在地。这是他第一次对她使出个性。
周围一片混乱，好像有好多人在说着什么，但她都听不见，只听到爆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碰我...”
然后有人抓着她的双肩把她向后拖。她胡乱挣扎着，双手伸向爆豪，却只发现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她觉得好像有谁在不顾一切地叫喊着什么。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才发现原来那些叫喊声来自她自己。
“胜己！！！！”
沙也加被推出了手术室，她过去看她，结果沙也加用尽全力大叫了一声：“不要碰我！”说完痛的五官都扭曲了。
为什么...？
爆豪跪在地上，捂住嘴吐了一大口血。她向他伸出手，却被他一下推开。他说：“别碰我！”
呐，为什么...？
我可以救他们啊。我的个性，可以救他们啊...
为什么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倒下呢...？
未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刚才的是...梦吗？
“未时！”
妈妈看到她醒了，按了一下床边的呼叫铃，叫医生过来。
未时发现自己的手臂缠着绷带，小声说道：“这不是梦...！不是梦...胜己...！胜己他....！”
说着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脑袋昏昏沉沉的，差点没站稳要摔倒在地。
妈妈连忙过来扶着她，医生刚好推门进来。
“走开....我要去看胜己...胜己...”未时一边站起来一边跟挡在门口的医生说。
妈妈知道现在谁都挡不住未时，就对医生点了点头，扶着未时走出了病房。
爆豪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动不动的，嘴上带着呼吸机，被子盖到锁骨的位置，身上缠着绷带。他的父母跟恢复女郎都在床边。
隔着玻璃未时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胜己....在做着怎样的梦呢？
她看到恢复女郎摇了摇头，然后光己太太开始双手捂脸哭了起来。
妈妈显然也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在一旁轻抚着未时的后背，小声叫着她的名字：“未时...未时...”
未时听到窈窕淑女在旁边对她说：“刚才皋月和真突然用了瞬间转移....我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摘掉了蒙眼的那块布...我们都以为她还要操控逆波深夜...没想到她用的是站在爆豪身后的黑田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未时只是愣愣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爆豪，什么都没说。
恢复女郎推门出来，看到未时，一脸悲痛地说：“进去看看他吧...到了明天也许他就...”
妈妈扶着未时想带她进重症病房。
未时又想起了说着“别碰我”推开她的爆豪。
“我不进去！”未时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周围的人都被吓到了，连病房里的爆豪父母都看了过来。
未时一边往后退，一边揪着衣领，像在用力吞咽着什么似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却始终没流出来，盯着爆豪一遍一遍地说着：“我不进去....我不进去...”
看到这样的未时，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妈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走上前来抱着她说：“好....好，不进去不进去...我们回病房去...”
说着搀扶着她走回病房。
未时回到了自己的病房，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医生过来检查她手臂上的伤，然后跟妈妈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
“未时....”妈妈发现了她的反常，但又不知道该问她什么。
未时只是紧握着双拳什么都没说。
“我能救他”这种话，现在绝不能说出来。绝对不能说。
如果说了，肯定又会像沙也加那时那样，会被别人阻止的。
刚才看了一下重症病房里面的钟，现在才晚上7点多。胜己受伤时应该是下午5点多左右。
还不够一天，还有时间，还可以....还可以救他！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只想着这个就好...
12点，护士准时过来巡查，打开了病房门。未时躺在床上，透过门缝的光，她看到妈妈倚在沙发上睡着了。然后她听到护士关上了门，病房又恢复到一片漆黑。
未时慢慢地坐起来，鞋子都没穿，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病房。
走过护士站，她趁着护士们聊天的空挡，拿了一件白大褂披上，扣好扣子。
她走到爆豪的病房外，发现他的父母还在里面。
也对呢...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离开...可是怎么办？他的父母会阻止我吗？直接进去，装作不经意那样触碰一下，应该没问题吧？他的父母现在应该没心思去想我会不会用个性了吧...？对了，直接推门进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摸到胜己就可以了！
摸到之后我会怎么样呢？
今天爆豪被长剑刺中的那一幕，恢复女郎摇头的那一幕，还有爆豪说着“别碰我”推开她的那一幕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反复重演着。
我会...我会死吧...
这时有几个医生走过，未时下意识的躲在拐角处蹲了下来。
她听到医生们在窃窃私语。
“听说那孩子，过几天就要去考英雄执照了呢...”
“真的吗？真是太可惜了...”
“就是啊，听说是雄英的学生，还是临时英雄却已经有很高的人气了...谁知道...”
“唉...谁说不是呢...”
未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人听见。
那个穿过人群拖着她站到障碍赛跑起跑点的胜己，在烟花的轰鸣声中小声对她说喜欢的胜己，郑重地说要背负起两人未来的胜己，总是逼着她直面困难不准她逃避的胜己，不论发生什么，总能堂堂正正地说“我会成为第一”的胜己。
那是要当No.1英雄的爆豪胜己。那是绝对不会输的爆豪胜己啊！
她跪在墙角，一边捂住嘴，一边揪着自己的胸口。
好痛...好痛...
对不起...爸爸妈妈...为了我，你们至今没有要孩子，你们会恨我吗？
对不起...沙也加...我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可是...可是与其从今以后抱着这样的痛活下去，还不如...
她站起来向病房走去。
却看到有几个人正在推门走进去。
是爸爸橘闲雅跟母亲柊律子，后面还跟着两个警察模样的人。
两人也看到了突然从角落跑出来的她。
唉？
未时愣在那里。为什么母亲会在这里？
难...难道...？
柊律子手上还带着手铐。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未时，好像看懂了什么，对未时淡然一笑，说：“看来我们都想做一样的事情...不过还好...还好我赶上了。”
他们一起走进爆豪的病房，橘闲雅对爆豪的父母点了点头。恢复女郎也赶了过来。未时还是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她看到了爆豪的脸。
他眉头微皱，沉沉地睡着，看上去一点都不安稳，似乎是努力地想要醒过来，但又怎么都睁不开眼睛一样。
她想走到他床边，但橘闲雅用力抓着她的手腕，生怕她突然用个性，不让她过去。
柊律子看了看未时，又看了看爆豪，说：“刚才来的路上，我听说是皋月和真重伤了这个孩子？啊，皋月和真曾经来看过我，说‘要像你毁了我一样，我也要毁了你的女儿’...那如果现在我把这孩子的伤全部转移到我自己身上，皋月和真会气消吗？”
她说话居然还带着一点开玩笑的语气。
恢复女郎说：“这么重的伤，你会死的，柊律子。”
柊律子说：“话说，这孩子...虽然见过几次了，但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光己太太说：“胜己...爆豪胜己...”
柊律子说：“爆豪胜己啊...”她转头看向未时，“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你会带着他过来见我，是觉得有他在你才能鼓起勇气吧？”
未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母亲...真的要救胜己吗？
柊律子把手伸向身后的警察，示意让他们解开手铐。
两个警察看向橘闲雅，橘闲雅对他们点了点头。于是其中一人解开了柊律子的手铐。
手铐一解开，柊律子就转身抱紧了未时。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母亲抱着。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柊律子小声地说：“既然这个孩子能成为你的力量，那我现在救了他，我也就成为了你的力量了吧？”
未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默默地由她抱着。
良久，柊律子放开了未时，走到爆豪的床前。
未时看着她的背影，就算到了现在，她还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柊律子。
是应该感激吗？毕竟是把她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人。还是应该恨？这个是杀掉沙也加，害她要背负着“敌人之女”的身份活下去的人。
只是也许今晚以后，我跟这个人将再也无法相见了...她想着，突然就脱口而出：“妈...妈妈...”
柊律子听到后愣了一下，回头笑着对她说：“谢谢...然后，再见了。”
她看到母亲的一滴眼泪滑落到脸颊。
那是她看到的，柊律子最后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谢谢...然后，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