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永世》水冰烟

9、瞎眼将军

　　“许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家小姐在同姑爷新婚当夜就被皇上召令去边疆御敌了，奴婢不曾与姑爷相处过也就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人。”
　　许欣然懊恼，她怎么把这事儿也给忘了，这皇帝也真是，不晓得破坏人家洞房花烛夜是损阴德的吗？
　　“那这府中除了苏夫人和大公子，可还有人与苏将军熟悉的？”
　　香儿细细想了一下:“有的，听说姑爷自小到大只用这一个下人服侍。”
　　“这倒是奇怪。”许欣然心想会不会跟她女儿身有关系，毕竟伺候的人一旦多了，秘密泄露的也就越快。
　　“是啊，阿福做事大大咧咧还粗手笨脚的，真不明白为什么姑爷会这么器重他。”香儿也是搞不懂苏景玟的想法。
　　“要不我们去偷偷瞧瞧？”许欣然兴奋地朝香儿挑了个眉。
　　“偷看什么？”香儿没理解许欣然的话。
　　“一起去看看这个阿福是不是真的有你口中所说的那么粗心大意。”
　　许欣然认为如果阿福不是故意在装就是他确实真的就这么笨手笨脚，这两种不同的猜测都有不同的结果，只有趁着他不注意时观察观察，或许就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可是小姐……”
　　香儿想说小姐去换衣服应该快回来了，要是我们走了小姐该找不着她们了。
　　“没事，我不会在那儿待太久的，保证在孟少夫人来之前回来成吗？”
　　知道拗不过她，香儿只好带着她去找阿福。
　　在此期间，为了得到苏景玟的一些信息，许欣然故意将香儿支开了一小段时间。
　　在阿福那里，许欣然得知苏景玟这个人还挺懂得随机应变，对什么样的人会用不同的相处方式，就比如在家中她是不苟言笑的，或许跟她的家庭教育或者成长方式有关，在同僚面前是豪爽奔放的，这点跟雯雯倒也不谋而合。
　　庆幸的是苏景玟不爱跟朝堂中人打交道，也就避免了一些麻烦事。想想也肯定跟皇宫的那个人有关，苏景玟身为一个拥有私人军队的大将军，既受百姓爱戴如果又跟朝中权贵走的近，恐怕难逃谋反的嫌疑。
　　许欣然说到做到，在阿福那里待的确实不久，很快就跟着香儿回了偏厅，正巧碰上换好衣服来找她们的孟婉婷。
　　“香儿，许姑娘累了一天你怎好带着她四处逛？”孟婉婷斥责婢女。
　　“奴婢知错，请小姐责罚。”香儿跪地认错。
　　“少夫人莫生气，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待在偏厅无趣就让她带着我在院子里走走，不累的。”香儿被骂挺无辜的，许欣然当然不会让一个丫鬟替自己顶罪。
　　“既然姑娘觉得府中无趣，我便陪你一同上街走走吧？”
　　“好啊。”许欣然只要是热闹的地方她都喜欢。
　　差不多在吃过晚饭以后又等了两三个小时的样子苏雯雯才回来，阴着一张脸有点渗人。
　　她面无表情地向孟婉婷致谢然后带着许欣然离开了苏府。
　　“你怎么了？干嘛变得让我感觉你这么陌生？”许欣然很不喜欢现在的苏雯雯，她给人所有的感觉就好像被一层冰山包裹着一样谁能看不透她的内心，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许欣然的委屈让苏雯雯惊觉是自己做得不对，不该因为内心受困扰而去让身边的人担心。
　　“对不起，刚才是我在想事情没有顾及到你。”
　　道歉是有了，但许欣然的心里显然是不平衡的，她想知道事实原委，而不是一句随口的道歉。
　　“你只要告诉我公主把你叫过去都说了些什么我还能考虑一下要不要原谅你。”许欣然就是想替她分忧，不想让她把所有的担子都挑在身上。
　　“也没什么，就是她认定我就是苏景玟。”
　　“什么？你们面对面说话的次数也不过才寥寥数次她就能认出你？”许欣然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个女人也忒恐怖了点吧？感觉就跟照妖镜似得在她面前谁都会原形毕露。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装瞎子？”苏雯雯叹了一口气，为了活命她也是不得已用万种法子对付长宁公主。
　　“说实话这车颠的我都快吐了。”
　　为了不让长宁公主起疑，又担心她会暗中派人盯着自己，所以苏雯雯趁早先带着许欣然从帝都来到了隔壁的一座城池，天知道这明明两座城市相邻，距离却是不小，她俩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骑着马儿跑了大半夜才到那儿，利用轻功进了城找了家客栈投宿。
　　然后一大早又在城里找了一辆马车，出城回帝都，来来回回也是真够折腾的，苏雯雯也有些懊恼当时干嘛要说苏景玟傍晚就可以到了，再晚一点或者再往后延一天也是好的。
　　现在她们都已经在这荒郊野岭跑了大概有三个时辰了，现在后悔，估计不是车夫气得想把你丢出去就是再掉头回墨阳城。
　　“真想念现代的水泥路啊。”许欣然忍不住感慨一声。
　　“公子，姑娘，我们很快就要到官道了，到了官道上就不会再颠簸，请姑娘再忍耐一会儿。”
　　车夫在出发前就询问过她们，是选择走险路还是走官道，是她们自己选择了走距离短的险路，这下可好，一路颠簸的人难受了吧。
　　不过车夫也不是幸灾乐祸的人，一路上也挺照顾她们，在他眼中，一个是瞎了眼的贵公子，一个是娇弱的姑娘，两人出门在外相依相靠都挺不容易的。
　　“好。”苏雯雯看许欣然难受到不想说话的样子就替她回了话。
　　越离帝都越近，其实苏雯雯的内心就越慌，慌得并不是和他人的相处，而是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装眼瞎，日后一旦公主发现她是假的，她该怎么解释？
　　“欣然，从今天开始你除了叫我将军以外就叫我景玟，不要再叫雯雯这个名字，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苏雯雯，哦不，就此决定以苏景玟身份生活的她，为了让自己能适应成为真正的苏景玟，她就不能再用曾经的名字了。
　　“嗯。”
　　许欣然虽然神经大条有时候考虑不周全，但在特殊情况下她是不会掉链子拖后腿的。
　　突然，车夫来了一个紧急刹车，苏景玟和许欣然没有一丝防备差点两人直接被甩出了马车。
　　还没等她们开口询问，就听见外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敢问马车中的可是定国将军苏景玟苏将军？”
　　“是。”苏景玟没有顾虑和含糊直接应答，也不担心对方会不会仇家派来刺杀她的。
　　“属下魏元正奉公主之命前来迎接苏将军。”
　　只听到外面一众下跪的声音，苏景玟赶紧先让许欣然帮她把白布条给绑到眼睛前。
　　又过了一会儿，魏元正先是看到一个婀娜多姿的姑娘从马车里弯腰出来，而后伸手搀扶出一位翩翩少年公子，他的眼前覆盖着一条白布条，脑后那两条多余出来的白条子在空中随风飘动。
　　“苏将军的眼睛……”
　　魏元正并没有得到公主的懿旨说明苏将军的眼睛还受了伤看不见路，他还特意去校场选了一匹不错的马来给苏将军当坐骑，这不是白忙活了一件事嘛。
　　“大人，是这样的，由于我家公子在医治苏将军的时候他的伤势已经拖延了七日，高烧迟迟不退，从而烧坏了眼部神经。”
　　这些话都是苏景玟在昨晚上给她想好的，昨晚可真的是一夜没睡，就怕遇到各种刁钻的问题，有个草稿说起话来也就顺溜。
　　“那还请劳烦苏将军上马车，士兵们会将马车围住以确保苏将军的安全。”
　　这个魏元正想的还是挺周到的，苏景玟没说什么就让许欣然重新搀扶她回到马车里。
　　原先迎接苏景玟的地点是定在了郊外的容月亭处，可谁知百姓们得知了此事都争相请求一同前往迎接苏将军。
　　韩向忠等一众苏家军的将领们商议以后决定将地点更改至北城门口，一来是为了确保公主的安全，二来也是防止百姓们失控难以管制。
　　禁闭的城门外站着等候的人群都是些或多或少跟苏府有关系的，城门内的百姓规规矩矩地都分站两侧翘首以盼，像极了昨日苏家军抬着灵柩进城的仗势，当然，百姓们更愿意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苏景玟。
　　“来了来了，魏大人的队伍来了。”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集到了前方。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魏元正骑着高头大马率先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孟婉婷紧张地抓着香儿的衣袖掌心里全都是汗，见惯了大场面的苏夫人和苏景恒母子竟然在此刻也有些慌乱。
　　相比之下，长宁公主看上去脸上就没有丝毫变化，让人猜不出她究竟是冷漠无情呢？还是外冷内热呢？
　　“回禀公主，属下不辱使命，已安全带回苏将军。”魏元正先行一步下马向长宁公主复命。
　　长宁点点头，继而将眼神看向不远处被士兵们围得水泄不通的一辆马车。
　　魏元正会意，立即向自己的下属们招了招手，队伍就规律的分散成两排给马车前行让路。
　　车夫第一次遇到这样隆重的场面，刚开始有点愣，幸好马车边上的一个士兵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这才恍然大悟赶紧驾着马车过去，不敢有任何耽搁。
　　“属下魏元正请苏将军下车。”魏元正站到马车前拱起手。
　　车帘撩开，最先出来的却是许欣然，只见她一只手伸进车内，另一只手挡着车帘，过了会儿，从里面慢慢走出一位看似有些病恹恹的公子。
　　车夫早已在马车旁备好了垫脚凳，他先扶着许欣然下了马车，然后两人再一同将苏景玟小心翼翼地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