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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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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正航没有想到,董湘凝果然那么坚决,她竟然真的没来参加纪念酒会,Jacky到休息室来跟他报告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因为冯美琰正在旁边。
他们分开也有一段日子了,外间盛传她正在和大商建设的继承人彭晋交往,今天也果然是两个人相偕出席,传闻变成了事实。他不由得也是感慨,也许这位最近锋头正劲的城中新贵,才是冯家满意的乘龙快婿,却未必是冯美琰理想中的丈夫。那个俗气的暴发户,并不适合她。
为了那个迟迟没有出现的身影,他的心情越来越烦躁,不免就流露出来,冯美琰在一旁冷笑道:“怎么没看见你年轻漂亮的太太出席呢?这么重要的场合,康氏的女主人不出席怎么能行呢?康正航,这就是你选择的人吗?我最近倒是有幸知道了关于尊夫人的一点传闻,倒是把我吓了一跳…”说完,却仿佛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倒不由得引起了他的注意。
从来都是清新雅致的女人,为什么变地越来越凌厉急迫?他对于她的咄咄逼人,还真是很新奇的体验,难道更换了新的男友,就会使一个女人的变化如此巨大吗?他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曾真正了解女人。
以前从来不肯给她难堪的,不知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地回敬了过去:“美琰,在我的印象里,你也不该是这样的人…艺术家,为什么变地和那些无事生非的太太们一样啰唆呢!”
冯美琰的脸色一滞,他竟然这样对她!就算她这么快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却丝毫没有在他那里引起任何反应。她不过是他一个分手的朋友…甚至,不过是他不要的一个女人…转眼看着在另一旁正和蔡丹青咬着耳朵的彭晋,心中发着狠:这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想到这儿,她越过透明的玻璃窗,看着正在楼梯那里说话的卢咏怡和董凯钧,突然冷冷地一笑,“我是比不得上那清秀可怜的小女孩…不过我劝你不要被小女孩的外表给迷惑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深藏不露…要是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说不定真的会吓一大跳呢!这个蔡丹青也是,什么人不好招惹,竟然去招惹了江慧芬的儿子,也不把人家的底细了解清楚了,还天真地想要亲上加亲…只怕人家江律师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人家才是真的的亲上加亲呢…是不是,康正航?”
他的心头一紧,总觉得那话中有话,仿佛她真的知道了什么,却又不敢真的上前质问于她的,他突然变成了胆小鬼,半点勇气也没有。半晌才淡淡地道:“你干嘛管别人的闲事?”
怎么会是别人的闲事?
他当然不知道她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按照父母的意思,去参加相亲聚会,和自己根本不喜欢的男人敷衍着,看着言语无趣俗不可耐的暴发户,她才意识到,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康正航了,根本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他。更何况她是谁?她是随随便便给人抛弃的女人吗?他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她,哪有那么便宜?
她当然咽不下这口怨气,她要报复,她要把他抢回来,然后再象他丢弃她一样,把他丢弃,让他品尝一下那种屈辱的滋味。就为了那么个女人…昨天,当她拿到私家侦探调查来的材料时,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她还以为他的眼光有多么高多么独特,原来竟选了这么个,“残花败柳”!这好比是当众狠狠地抽了她一记耳光,她怎么会被这么个女人给比了下去?
冯美琰一字一顿地道:“我当然要管。牵扯到我自己的切身利益,我为什么要袖手旁观?我总得知道自己究竟是输给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结果真的让我大吃一惊…康正航,那个女人她真的不值得你留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鬼迷心窍选了这么个女人结婚…康正航,你放弃吧,趁现在还没有到最不堪的地步…”
他有些诧异地望着她,“美琰,我知道以前是我亏欠了你,可是我现在已经结婚了…美琰,你不要这样…”她在他的眼里,是最超凡脱俗的女性,他们分手之后,她也从来没有向他抱怨过什么,他以为她亦是很潇洒地来看待这件事情的,可是她今天有些怪异的表现,确实让他很吃惊,她根本没有彻底地放下,她依然活在他们从前的“感情”里。
她的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印象里那么坚强的人,他伸出手来刚想要拍拍她的肩,不想她却倔强地抬起眼来,直直地逼视着他,“康正航,我可是很认真地对待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的,我甚至是要冲破父母的反对,不顾一切地要跟你结婚的…结果你来跟我说,你不要我,你已经结婚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难道我是什么阿猫阿狗吗?康正航,你也太小看我冯美琰了…”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总有一天要为那不够严肃认真的感情态度,付出代价。只是还有半个小时,纪念酒会就要开始了,他还有大堆的客人需要去应酬,却没想到突然陷入到这个复杂的僵局里,脱不了身。于是,他只有苦笑:“美琰,你倒底想要怎么样呢?”
她微微扬起脸来,在亮如水银的灯光底下,整个人仿佛冰雕玉砌的一般,冷冷地散着寒气,“康正航,我要你离开那个女人…我现在也大约知道了你为什么要突然结婚…可是她并不能带给你想要的一切,这层窗户纸迟早都会被戳破的…而我敢向你保证,我会去说服梁少杰,由我来保证他是不会和你争什么的…”
他突然生了气,微微蹙起了眉,目光也渐渐冷咧起来,“冯美琰,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你把我置于何地?把梁少杰置于何地?又把你自己置于何地?难道我和梁少杰,是你手上随意玩弄的两粒棋子吗?美琰,你今天所说的话真的让我很吃惊,难道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冯美琰,是我的幻觉吗?”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是的,也许你是不太了解我这个人的,我这个人执着起来是很可怕的。我选择你,是因为你有足够的资本与资格来成为我冯美琰的丈夫,我会让你的成就绝对不会仅仅只有现在…康冯联姻,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我没想到我认定的NO.ONE的男人,却不过是外强中干,只扎着一个空架子,没有什么雄心大志,竟然为了那么一个女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康正航,你倒底要不要放弃那个女人?她能给你创造的这一切,而我只会比她给予你的更多…”
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惶急,她却是这样的人…他突然有一些心灰意冷,“美琰,我也没想到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局面,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放手了…美琰,我也许不过是扎着一副空架子,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随你怎么认为都好,我却不能放弃她…”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如此的话,她也不曾听说过他曾经为哪个女人,付出过如此的迷恋,她嫉妒有些发狂了,“她有什么好?把你迷到失魂落魄的?你知道她的过去吗?她曾经在美国做过堕胎手术,那是她跟自己的哥哥不清不楚的结果…”
“啪”的一掌打了上去,清脆的声音,惊动了在疯狂边缘的两个人。冯美琰捂住了了脸庞,几近骇异地望着他,“康正航,你打我…我父亲都舍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你竟然打我…你为了那么个肮脏的女人竟然打我…”
就在这一瞬间,梁少杰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推开了他,叫道:“康正航,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已经令美琰那么伤心难过了?你竟然还动手打她!康正航,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简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他的眼中充溢着汹涌不尽的伤痛,却一字一顿地道:“我不许任何人侮辱她…不管她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在我的心里,她都永远是最纯洁的…”
冯美琰突然在一旁“吃吃”地笑了起来,“最最纯洁?她真的有那么好?康正航,你的老婆…她是个跟自己的哥哥生孩子的女人…我想想都觉得恶心,觉得毛骨悚然…你竟然是这样的维护于她,还把她当作心肝宝贝…”
其实不过是因没有得到的失落,不想却是这样刺心的疼痛,她在他诉说着对另外一个女人的爱情的时候,才清楚地意识到,根本无关于那登上权力机关与财富顶峰的欲望,她不过是单纯地爱上了这个人。
她的那些话好象利刃一般,干脆直接地剖开了他的胸膛,鲜血淋漓。他知道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因为他实在忍耐不住,也去做了同样的核实。那样不堪的过去,那一碗最最纯洁的白米饭,倒是绝妙的讽刺。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因为失望,因为失望在愈加疯狂的爱情里处处碰壁,他根本无能为力,明知道那一碗白米饭可能是致命的毒,也已经无能为力。
冯美琰望着他绝望却执着的表情,已经明了一切,不由得肝肠寸断,心如乱麻,只想找一个出路,便愤声道:“康正航,你抛弃了我,你要为你的无礼付出应有的代价。既然我得不到你,我宁可毁了你…康正航,你等着瞧吧…我要让你人财两空,一无所有…”然后,就那么决绝地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一顾。
梁少杰仿佛也是有些惊诧不胜的,半晌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康正航,你从来都没有好好地对待美琰,自始至终,你都把她当作你从前的那些女朋友一样,你从来都不曾认真地对待她,亏她对你还是痴心一片…而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他并没有反抗,只是冷冷地反诘道:“梁少杰,你现在是以冯美琰的保护人自居吗?那你把卢咏怡置于何地?难道,你当初和卢咏怡在一起,就是为了她手里持有的10%的康氏股份吗?到如今,你骗她签下了授权书,你却想回到冯美琰身边去了?梁少杰,为什么你今天还要带卢咏怡来出席这个公开酒会,再给她希望呢?你不是也在欺骗她的感情吗?梁少杰,难道你真的是这么卑鄙的人吗?”
梁少杰也有些气急败坏地,“倒底是谁卑鄙?我再卑鄙也没有你那么卑鄙,为了保住经营权,可以玩那么多鬼花样,不惜抛弃美琰,和你根本不爱的女人继续那所谓的婚姻…甚至…甚至…把自己的妹妹当作工具,送到我的床上来…你不过就是想让我放弃与你争夺康氏的经营权…”
他狠狠地挥起一拳捣了过去,梁少杰后退了几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康正航,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么高尚,在利益面前,你究竟会选择康氏,还是选择你那可笑的婚姻!”说完也是拂袖而去。
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那间空荡荡的休息室里,仿佛刚刚那一场暴风骤雨,只是他的幻觉。然而,却有一个人慢慢地从门边闪进屋来,一字一顿地道:“康正航,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董湘凝说她要离开了…”
他呆呆地寻着声音,望了过去,却是卢咏怡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大约刚刚屋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了解了大概。他突然有点害怕,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难道是黑色圣诞节吗?他不该那么冒失的,尽管心中不满,尽管他已经事先提醒过卢咏怡…他以为她已经心中有数了,可是想不到她今天会跟梁少杰出现在酒会现场…感情的事情,除了当事人,别人只能是干着急罢了。
卢咏怡勉强笑道:“你不必为我担心了,我心里有数的…况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的…你刚刚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我说董湘凝要离开了…你还不去找她?”
本来就有些心慌气短的,他却只看着卢咏怡的嘴在一张一阖的,好一会儿在意识到究竟发生了怎么回事。他只是在诧异着:“她要离开了?”他就那么问着自己,然后撇下了正在绝望边缘的卢咏怡,撇下了还要等着他出席的康氏成立纪念酒会,撇下了越来越多的客人,就那么好象发了疯似的,冲出了酒店的宴会大厅。
他倒要去问问她,她真的要离开吗?
司机小刘一直忠于职守地停在附近,给他指明了董湘滢去的小教堂,他急冲冲地跑了过去,心中只是急迫地胡思乱想着,她又是哪根筋不对了,好好的圣诞节闹什么别扭,好好的生日闹什么别扭,他是要把她介绍给所有的人知道,他还特意安排了餐厅,只待酒会上的发言结束后,就带她一起过去,他连送她的生日礼物也都备好了…可是她这样待他,让他的一番苦心都要付诸东流…都怨他平常太惯着她了。
不想,就在他冲上台阶的一瞬间,那一对紧紧拥抱的身影,直接映入眼帘,不禁吓了他一跳,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真是可笑,他不管不顾地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她和从前的男人上演这一出“摧人肺腑”的两情缱绻?
那传说中的哥哥,正无限深情与痛楚的环抱住自己妹妹,可是任谁看见这一幕,都会认为那不是两兄妹,而是一对伤心绝望的恋人。
董湘凝本能地用力挣脱开董凯钧的怀抱,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惊怯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康正航疾速走了上来,根本无视她的存在,一把扯住董凯钧的衣领,抬手就是一拳,“你这个混蛋!”
董凯钧也不示弱,反手也是一拳,直击在康正航的下颌, “康正航,你娶了她,却又不肯好好地爱护她,你算是什么男人?算什么丈夫?”
还真是好笑!康正航擦着嘴角的血迹,“是呀,我娶了她,她就是我的老婆,我想要怎样就怎样,关你什么事?”说着向前迈了一步,又要抡第二拳上来。
一直愣在一旁的她,急忙抢步过来,挡在了董凯钧的身前,举手撑住他抬的胳膊,仿佛有些哀求地仰望着他,“算了,不要再打了…你不要这么野蛮…”
他看着胳膊下的楚楚动人的脸庞,又看了看在她身后的男人,“董湘凝,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我是你的丈夫,我在等着你去纪念酒会,等着和你一起过圣诞节,可是你却很随便地通知我说你不来了,我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你为了是和别的男人约会,而且还让我逮了一个现场…董湘凝,你让自己的丈夫看见你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而且那个人还是你的哥哥…你们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来,还说我野蛮?”
她的手缓缓地松开了,只是瞪着一双莹莹妙目,怔怔地望着他,眼里的潮水迅速地褪去不见,在那清澈的双眸里,他只看见自己绝望的身影在轻轻地颤抖,不由得肝胆俱裂。
董凯钧推开了失魂落魄的董湘凝,叫道:“康正航,你说的是人话吗?”
他狠起心肠,只将她的凄凉与绝望视而不见,冷冷地道:“我说的不是人话,也比某些人不办人事强!”
董凯钧的双眉一蹙,目中寒光立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轻轻“哼”了一声,“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突然伸手拉住仿佛要动手的董凯钧,“不要再打了…我好累,我要先走了…”
董凯钧却反手拉住了她,目光却始终死死地逼视着对面的男人,“康正航,我不在这里和你磨嘴皮子,你何其有幸,可以娶到她,为什么你不肯好好地珍惜她,却要让她这么伤心难过…你让她在圣诞夜…她生日的这一晚,却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到教堂里哭泣?算了,你这样的人,只会和女明星闹个绯闻,你根本就不会懂得真正的感情。既然你不肯好好地待她,我要带她离开…董湘凝,我们走,我不能再把你留在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身边。”
康正航脸上的肌肉微微有些扭曲,内心却已经完全被愤怒与嫉妒的火焰吞没,“不负责任?倒底是谁更不负责任?董凯钧,你这个时候跳出来表现你的兄妹情深,六年前你都干什么去了?哼,兄妹情深,我看是…兄妹□□才是…不是差一点儿连孩子都生下了吗?怎么就舍得放弃了…倒底是一条小生命,难道是害怕他长大了,被人指指点点说他不过是个孽种吗?”
他是疯了吗?还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所以才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他看着原本站在一旁哭泣的她,突然惊恐地抬起头来,就那么死死地盯着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情景…仿佛是要吃了他一样…他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在很清晰地说,“完了,这下全都完了…”靠!他是不是真的脑子进水神经错乱了。
“康正航,你在说什么?你…”她傻傻地站在那里,其实根本无法辩驳,这样的指责与羞辱,就算有些出入,却也是事实。只是,想不到他却都知道了…那他该怎么看她呢?她突然感受到自身的肮脏与多余…
却在一瞬间,董凯钧又起一拳,重重地砸向了康正航,“你这个人…这知道你是在说什么话吗?她可是女孩子,而且还是你的老婆,你这样说,置她于何地呢?难道,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想她的吗?”
“你们不要再打了…”
她冲上前来,挡在了董凯钧的身前,向前伸出手来,想想也许他根本就不愿意她再去碰他,还是慢慢地缩了回去,“求求你,康正航,我走…还不行吗?”
康正航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擦着嘴角的血迹,看着那站在高大身躯前的瘦小身体,妒火中烧,“是,我就是这样想她的…我爷爷还跟我说,她是一碗最最纯洁的白米饭…她哪里纯洁了?她的纯洁献给了谁?反正不是我…你知不知道医生跟我…说她曾经堕过胎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还真是好笑耶…我还天真地以为她是要给我生孩子,其实她不过是在惦记着在六年前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我爷爷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一定会很后悔,后悔他强迫我娶了这样的女人…这个女人…干扰…严重地…干扰了我的人生的女人,那一碗最最纯洁的白米饭…哼,她却爱的是别人…那个人还是她的亲哥哥…”
她的目光中聚满了恐惧,脸孔变地煞白,几如透明了一般,半晌才道:“康正航,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