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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五 ...

  •   他等地太久了,久地差一点儿在寒冷的夜晚变成了化石。看来他都是白操心了,这个女人在这里的生活还是很多姿多彩的,都已经夜里十一点钟了,竟然还和留着长头发的艺术家搞在一起,哪里是在遵守三从四德呢?
      康正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开门吧,我在这里都快被冻死了…”
      董湘凝却依旧有些不能相信眼前所看见到的,半晌才道:“康正航,你怎么会来?”
      他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结果客人来了,主人家却不知到哪里狂欢去了…董湘凝,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不想卢咏怡却冷冷地道:“没见过三更半夜来吃晚饭的客人…”
      他果然有些心虚,半晌才应道:“我是因为公司有事情耽搁了嘛…”
      卢咏怡打开了房门,“我就不信有事耽误了的鬼话…你不是给她买了手机吗,为什么不给她打个电话,害她一直在等着一直在看表…我看你也许是在哪里酒足饭保了或者是在哪里受了气,所以才想起到这里来的吧?”
      他跟进客厅来,“哎,卢咏怡,你不要再这里添油加醋,好不好?”
      可是董湘凝却在一旁柔声道:“你饿了…我下面给你吃…好不好?”后来才意识到有些不好意思,忙补充道:“卢咏怡,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卢咏怡却打着哈欠,“我要上去睡了,不在这儿做惹人厌的电灯炮了…”说完真的一溜烟地上楼去了。董湘凝转身进了厨房里,只留下他站在那里,昏沉沉的光线,迂回旋转在偌大的客厅里,依旧是遮挡着长长的湘妃竹帘,整座房子象是被黑漆漆的幕障围起的井,人待在井底,却望不到黑暗之外的世界,只能被那越来越浓的沉重掩埋殆尽。
      “滋啦啦”一声巨响,客厅立刻充满了爆葱花的香味,仿佛在那古井里旋即掀起了惊天的波澜。他寻着香味来到厨房门口,看着她扎着柳绿的围裙站在灶边,一边搅动着锅子里的面,一边好象在怔怔地出着神,便笑道:“你真的有在等我过来吗?”
      她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笑道:“我不太知道你的口味,加个蛋,好不好?”
      他却看着她身上的那一件围裙,整幅布料竟然是一只巨大的向日葵,触目刺激的黄色,还真是有够夸张,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尤其是套在藏青色旗袍的外面,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象是一向优雅娴静的贤妻良母,突然间俏皮了起来…天哪,他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可是她的手艺真的不赖,大概他也是真的饿了,竟然吃地狼吞虎咽。她一旁静静地瞧着,“康正航,难不成你真的没吃晚饭吗?”他无暇细想,脱口而出:“那家人满口的政治竞选还有皮草,说地我的脑子都大了,哪儿还有胃口…那个…不是…我…是想过来的…可是…推不开嘛…我不是故意要爽约的…”她却微微地笑了起来,一脸的好脾气,半晌才低声道:“快吃吧,面要凉了。”
      中秋夜,他竟然大老远地来吃这一碗家常的打卤面,可是那滋味的美好,却还是他活到现在第一次体会到的,不禁自己也有些诧异。
      吃完了面,他为了表示诚意,坚持自己去厨房里洗了碗。等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她却已经不在那里了。长沙发后面的落地门被打开了,由那里伸展出去一方椭圆型的露台,露台的栏杆边上倚着一个瘦削的身影,他不由得也走了过去,“在看什么呢?”
      这里的地势很高,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已经睡去奉元镇,偶然有一两盏灯火在微微地摇曳着,也没有多少气力了,只需一点风,“扑”地一下,全数陷入在黑暗里。靛蓝色的天幕在慢慢地升起,光滑而畅顺的一方上好丝绸抖了开来,惟独在那正中央落下一个突兀的白,晶莹剔透,穿过那障碍的重重阻隔,投身到人间来,清凉凄清的一片回影,星星点点,如霜覆冰雕一般,银装素裹。
      他回身到摆放在露台中间的一张四四方方的木床上躺了下来,将两手枕在脑后,静静地欣赏着头顶上的银盘,沐浴在冷月清辉里,仿佛要睡着了。
      她回身看了看他,“康正航,你睡着了吗?你去屋里睡吧,这样会着凉的…”可是木床上竟然没有半丝回应,于是便走了过去,斜着身子坐在一边,轻轻地摇晃着他,“康正航…”
      他却闷声闷气地道:“你不要闹…你也躺下来嘛…你躺下来,就会知道这样看上去的月亮有多么美…”说着拽了她的手腕,趁她愣怔的时候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倒在木床上,自己却向木床的另一边挪动着,离开她远远的,一直到了木床的最边上,再也无路可退了,方道:“你不要总是这么别别扭扭的,这样躺着又不会怎么样…董湘凝,你看…真的很不错的…”
      猛抬头,那轮银盘竟如镜子一样平滑,好象在瞬间长大了似的,彼此都有些不太适应,如此庞大的,平日里不太注意但印象里应当是轻巧浅浅地一个恍惚的影子,怎么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又白又圆,没有一丝的摺皱,就连传说里的悔之晚矣的女人也不知了去向,毕竟是寄居了许久许久的栖身之地,怎么能随意抛下?怎么能舍得抛下?就算是回到从前的男人身边,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或许都不再记得她是谁了…
      她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沐浴着八月十五的月光,回忆的路上,却是荆棘一片。
      仿佛是近在咫尺的轻浅的呼吸,似有若无的幽香,弥漫在空气里,他离开她有一个人的距离,忍不住侧眼看去,月光底下的一个轻柔的侧影,美地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那又长又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子,温柔的下颌,修长白皙的颈子,还有收藏在紧身旗袍里错落有致的胸…急忙收回了目光,一颗心竟然在砰砰地跳个不停,半晌才道:“你这是穿谁的衣服?”
      她依旧望着天空,“是原先这房子的主人的…我和卢咏怡不过是借用了一下…杜滨说…噢,就是那天帮你拖车的茶园家的小儿子,需要画一副以中秋为主题的作品,便邀请我和卢咏怡去帮忙,他说等画卖了,可以给奉元小学的小朋友添置一些文体活动的器具,并且还可以将年久失修的校舍整修一下…”
      他闷声闷气地道:“你需要钱,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想太麻烦你…”
      他忍不住向这边靠了过来,“董湘凝,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是不是还在跟我生气,气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那好,我们明天一起回台北去…”
      她低叹了一声,“你不要发神经了,我可不愿意陪着你一块疯…我现在只盼着三年的时间赶快过去,我就可以回家去了…我已经有好久没和董湘滢联系了…甚至连她的婚礼,我也不能去参加,她一定怪死我了…”
      是呀,她终究是要离开的,他们这种奇怪的关系总有结束的那一天,她大概是在一天天地勾着日历牌过生活的。他突然有一阵失落,却不愿意就此表现出来,“看来,你和…董湘滢…的感情很要好…可是,她为什么该怪你?要不是你慷慨就义,她还能顺顺利利地和心上人结婚吗?她应当对你感激涕零才对…”
      她却静静地笑起来,“什么慷慨就义?说地那么难听…其实她也是有些不太走运,我跟爷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知道他老人家没听清楚我的名字,因为觉得不过是只见一面的人,何必解释?后来熟悉了起来,倒也不好再解释了,所以才会给董湘滢惹上麻烦…但是,爷爷毕竟是希望能和董家具有嫡亲血缘关系的女孩做康家的媳妇,所以我是不敢再骗你的…是我连累了你…万一累你失掉经营权,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他翻了个身凝视着她,“董湘凝,为什么你突然变地这么善解人意?”
      她却答非所问:“其实想想,世事真是奇妙,如果爷爷遇见的是董湘滢…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呢?” 说着,一下子坐起身来,“哎,康正航,你是没见过董湘滢啦…你不知道她有多美丽…我见过你的那位冯小姐,董湘滢就是和冯小姐一样…哎呀,就是你喜欢的那种美丽温柔高雅又充满艺术气质的女生…如果不是爷爷遇见的人是董湘滢,如果董湘滢不是早就已经有了心上人…”
      他定定地望着她,却抬手一把将她按倒在木床上,月辉如玉,映照在她的眼中,温润柔美,却在他的眸中激起了波澜,有如璀灿的焰火,四射飞溅。他竟然伸出手来,轻轻地抚向她的发间,温热的气息扑在颈子里,一颗心跳地又急又乱,她却只是说不出的惊惶。
      他的唇来到她的眉间,停了下来,顺手从她的发间挑起一根短短的绒线,继而又懒洋洋地翻过身去,“董湘凝,你不要三八啦,哪里会有那么多如果,即便会有那么多的如果,结果还是会一样的。不管爷爷选定的是谁,既然你说董湘滢有了心上人,那么到头来董家方面提供的而且又肯自投罗网的那一个…一定还会是你…况且,谁说我喜欢是那种美丽温柔高雅又充满艺术气质的女生…你不要随便替我作决定,好不好?”
      她仿佛听清楚了,但又仿佛听地不是很明白,一颗心犹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六年了,她将自己封闭起来,甚至连男朋友也没有交过,不过是惧怕那心灵上的无法贴近,肌肤上不能接触,只要想到那亲近与接触,就禁不住一种本能的抗拒与反感,最好是能逃地远远的。但是,她却逃不了这个世俗的社会,她也不能做离经叛道的子女,让父母伤心,她迟早总要走这一步,所以她才会一义无反顾地留下来。尽管结了婚,却可以离地远远的,不相往来。这本是她所希望的,可为什么她会对他的突然出现忍不住地委屈,为什么会满心期盼着他来一起过中秋,为什么会对他的亲近只是心慌意乱,却没有憎恶与嫌厌?
      他距离她这样近,近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她竟然和他并肩躺在月光下…沐浴着那清雅的光辉,竟然渐渐地放下了所有的负担与戒备之心,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漫漫长夜总会过去,等她再睁开眼睛时,青灰的天空,正在慢慢地转成明朗的蔚蓝,一片片摇曳多姿的云,缓缓地向山那边移动着,却在碰撞的一瞬间,撞出一个金光灿烂,晃住了她的眼。只得向一旁望去,却是枕在她肩头的一张脸,安详又舒服,一只胳膊横过在她的身体,她被控制在那紧密的束缚里,动弹不得。栏杆外的树梢上响起了鸟的鸣叫,空气里浮动着是花的芬芳,她仿佛犹身处在梦境之中。
      可是他的身体好烫呀!脸上微微也热了起来,想想却是不对,连忙伸手向他的额上一试,哟,是真的好烫,他是在发烧了。不该睡在这里的,夜里风硬露重,不生病才怪呢!她急忙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起身摇晃着,“康正航,醒醒…快醒醒,不能在这里睡,到楼上房间里去吧。”
      他醒了过来,惺忪着眼睛,强撑着也坐起身来,竟然不由自主地哆唆了一下,“哎呀,怎么会这么冷?头好疼呀…浑身怎么会这么疼,好象快散架了似的…” 她将他搀扶下木床来,“你在发烧…还是去楼上的房间里躺一会儿吧…我去把镇上医务所的朱医生请来…”他却拦下了她,“只是发烧嘛,你不用大惊小怪的,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她只得依了他,扶着他一起去了二楼自己住的房间里,他却还是开着玩笑,“董湘凝,这就是你平常住的地方吗?真是古董呀!就和你这个人一样,怪不得你说喜欢这里。”她当然不会和生病的人计较,“你就贫吧…要是给康氏的员工知道自己的老板原来这么贫,我看以后可怎么立威树信…”他乖乖地躺在床上,却拉住即将离开的她的手腕,“贫,是什么意思?”
      量了量体温,竟然烧到39℃,倒底还是不放心,去对面房间里把卢咏怡叫起来跑了一趟,去请了朱医生来,详细检查了一番,还是卢咏怡又跑了一趟去取了药,朱医生给打上了点滴,一直忙碌到八点多钟,才算是消停了。
      卢咏怡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就得出去送报纸了,已经晚了两个小时了。她有些内疚,可是卢咏怡看了看睡地正香的他,仿佛有些触动的意思,不过却什么也没说,陪着朱医生一起出门去了。
      繁忙了一个早上的澄园又寂静了下来,她不敢离开半步,就坐在床边守候着,一会儿替他换掉额头的冰袋,一会儿拿棉棒替他滋润一下干涸的嘴唇,一会儿又调整一下点滴流动的速度,可是他很却安稳地睡着,安稳地享受着她的小心侍候。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难道有这样安稳的一刻,真的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脑袋里昏沉沉的,茫然地看着床的左侧,通往阳台的大门开着,挂着一整幅象牙色的窗帘,被风吹了起来,向两边飞散了开来,飘飘摇摇的,好象凌空腾起的帆。铺天盖地的阳光从那巨大的空隙里突围进来,经过被切割地一条条的红木地板,径直朝床上倾泻,朱红的丝绸被面上,一朵朵月白的玉兰花,好象被镀上了金光,熠熠生辉。床对面是壁炉梳床台写字桌,床的右边是占据了整面墙壁的衣橱,在房间的空当里摆放着小沙发和贵妃塌,满堂里陈设的古董家具,竟好象是在拍民初剧。
      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米香,摆放在墙边电磁炉上的银锅子里正在咕嘟咕嘟地响个不停。他用力嗅了一嗅,真的好香,肚子也跟着叽哩咕噜地闹了起来,鼻子里有些酥痒,忍不住就想抬手揉一下,不想却被人紧紧地握住了。下意识地看了看床的右边,有人正趴在床边的人,还牢牢地攥着他的手,她的睫毛真的好长哟,皮肤晒在阳光里,竟然象玉瓷一样的晶莹剔透,就算是又重新架上了眼镜,却也让人看地心旷神怡。
      忍不住侧了侧身,伸过左手去,轻轻地抚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轻轻地将掉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抿到上去,却又掉了下来,便又再抿了上去,乐此不疲。她微微动了一下,他在慌乱中只得抽回了手,闭上了眼睛,她的手却抚上了他的额头,半晌才听到她在自言自语,“好象已经退烧了。”
      突然“啪”的一掌捶到胸上,“康正航,你分明是醒了,干嘛还要装睡还在偷笑?你是不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他只得睁开眼睛,忍耐不住,笑出声来,“董湘凝,你的力气真的好大,我的手被你握地好疼,而且都快变形了。”
      她的脸上微微一红,嘴角扁了起来,他竟然上前来捏了捏她的脸颊,真的吓坏了她,“康正航,你是不是脑子烧坏掉了?”
      他有些茫然地转动着眼睛,“我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肚子好饿…”她不由得笑了起来,“难道你是饿死鬼投胎?没见过象你这样的人,开口闭口都是‘我好饿’…”虽然这样说,却还是起身去盛了一碗粥过来,他却还是赖在床上,“董湘凝,我可是病人,还在发着高烧,哪有气力自己吃饭,你难道没有一点人道主义精神吗?”
      她简直无法相信靠在床头的那个男人,就是不久前还时不时地对自己咆哮的康正航,“你怎么这么赖皮?”他却毫不在意,向她手里的碗努了努嘴,“快点,我好饿…董湘凝…”她停滞了半晌,还是用勺子缓缓地搅动了一会儿,才舀了起来,又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吹才递给他,可是他的目光里仿佛如胶似漆地黏住了似的,再也不肯从她的脸上移开。
      几近艰难地喂他吃完了一碗粥,可他却是眉开眼笑的,仿佛遭遇了最最好笑…最最高兴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需要修养,他竟然连续在澄园住了三天,穿着卢咏怡带来的卢永远的衣服,逍遥自在地到处晃来晃去,跟在她身后指手画脚,甚至还一起去吉祥里吃饭。连卢永远都觉得厌烦了,“姐…湘凝姐…这个趾高气扬的家伙为什么还不离开?”
      他却振振有词,“小鬼,我比这位‘姐姐’更有学问,她教你们的解题方法都太陈旧太麻烦了,早就不流行了,我有更好更简便的方法…”
      倒真的很简便,但是很难让那六个只有中等水平的十六岁男生接受。大家在迟钝过后,集体爆发的反应是“切,什么鬼方法,根本是乱盖嘛!”
      他依然很执着,匆忙之中只拽着了卢永远的衣领,急道:“我再仔细地给你解释一遍,你要认真听嘛…你要学习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卢永远一脸的无奈,“湘凝姐,这个啰里啰唆的家伙为什么还不离开?”
      卢张玉珠女士手里摇动着的苍蝇拍立刻飞了过来,“你这个臭小子,在这儿惹什么厌呀!有人肯教你,你就好好听着嘛!”转过头去,却指了指卢永远的脑袋,意味深长地对她道:“虽然…这里…是有些怪异,不过好歹还知道有错就改,虽然未必是棵好菜,但是已经下锅了,你也只能将就着咽下肚了。”
      她看着卢永远终于被他制服在桌面上,强作认真地听着那既简单又直接的解题方法,却在想着卢张玉珠女士话外之音,仿佛是有些会给人产生误解的,只是这种因为随心所欲所带来的表面上的和谐,却能维持多久?
      卢咏怡从后堂走出来,“妈,你不是对康家人没有好感吗?”
      卢张玉珠女士却望着正在光自己的儿子滔滔不绝的青年,突然低叹了一声,“他长地真的好象呀!”
      这样风花雪月般的幽幽一叹,竟然是从一向粗豪的卢张玉珠女士的嘴里发出来的,立刻引起了两个年轻的女孩的主意,异口同声地问道:“他长地象谁呀?”
      卢张玉珠女士立刻恢复了常态,拿起计算器“啪啪”地敲打着柜台,“你们两个是不是没事干了,怎么也变地象卢永远一样三八?哎,卢咏怡,人家康老头可是留了亿万家当给你,还慷慨地免除了吉祥在过去二十几年来欠下的债务,我虽然很不喜欢康家的人,但是表面功夫至少还是要做一做的。”
      不想,他竟然跑抛下了被折磨到再也没有半点脾气的卢永远,向这边望了过来,“你为什么不喜欢康家的人…其实,大婶,早在遗嘱宣布的那一天我就想说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呢?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面吗?”
      卢张玉珠女士突然象被霜打的茄子似的,将脸别到一边去,“你…你…瞎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会见过面?卢咏怡,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应当去送外卖的吗?你这个丫头真的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亿万富豪…所以才想偷懒不工作的吗?”
      厅堂里的人面面相觑,大家都在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突然又变地气势汹汹的女人,好象老母鸡站在鸡窝前,立着每一个神经与纤维,虎视眈眈地与外来的侵扰对抗着,生怕自己的小鸡被抢去了似的。
      阳光很好,笼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温暖而舒适,但也许维持不了多久,因为柜台上那部总是发着“沙沙啦啦”噪音的收录机里,正有一个女人在很娇媚地播放着天气预报,好象是台风要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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