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血灭》方方唐

18、东窗事发

　　夜槐没接话，空气突然安静，两人的呼吸，心跳一秒秒合拍。
　　夜槐靠在门框上听了一小会，低头透过窗子看见父亲打开院子的门，他低低一笑，“呼吸不那么沉了，看来恢复的不错。玥儿，你先休息，我这边有事要处理，我们晚些再聊。”
　　得到玟玥的回应后，他收了怀表，下楼。
　　男人显然是刚出差回来，见到小儿子，面上难得一笑，一边把大衣脱下递给仆人，一边问:“你哥来电话，说你妈的情况很糟糕，你怎么不进去陪着？”
　　“不想被逼婚。”夜槐答的直白，他现在只在母亲睡着的时候过去照顾，替一替夜魁。母亲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前一天刚说过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母亲也表示过明白；可第二天，又是一副“什么都没说过”的模样，一切从头开始。夜槐怕自己在母亲清醒时接近她，一时失控，失言激了母亲。
　　“就这么不喜欢施彤？”
　　“她有值得我喜欢的地方么？我现在根本就不是不喜欢她，是打心底里讨厌她。”夜槐轻蔑一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侧身把父亲让进母亲的房间。
　　……
　　午后的街道，阳光明媚。
　　女孩白裙白鞋，腰肢纤细，五官精致，褐眸盈波。她皱了皱精巧的鼻子，瞬间从空气中分辨出一缕夜槐的气息，蜻蜓点水般轻盈而过。
　　夜槐走后一个多月，玟玥一次都没有血化，这才换来了今天这次外出。
　　她跟着那缕气息走过几条街，眼前出现了一条暗巷——两边的居民楼挨得很近，没有阳光射进去。
　　玟玥有些害怕，她出门前玟玖再三叮嘱过，阳光可以抑制血化因子，要她少去阴影下面。但夜槐的气息在这里极其浓郁，她担心夜槐的家就在巷子里。左右在城堡里一个半月都没有血化，也不差这巷子里小小一段路。玟玥咬咬牙，走了进去。
　　走了半个来小时，玟玥发现自己错了。巷子里充满了瘴气——只对削弱血族有效的那种，心脏已经开始不舒服了，巷子却曲曲折折看不到尽头，玟玥本能的加快了步子。
　　几分钟后，玟玥终于看到了出口的光，但心脏已经开始痉挛，腿软的厉害，再没了加速的力气。
　　夜槐的气息不知什么时候淡了下来，但玟玥已无力追踪，一心只想来到阳光下。
　　……
　　夜槐买了花圈和寿衣，走出寿衣店便看见一个白裙女孩匆匆走过，脚步疲软慌乱。他皱下眉，也无暇去顾及，朝另一个方向走了。七弯八拐，拐上大路，回了严宅。
　　“哥！”他把买来的东西递给仆人，夺了夜魁的酒瓶，“我刚把爸劝上楼去，你又来接班？当初你怎么劝我的？什么‘活着的人好好活，走了的人才能放心走’全是放屁？”
　　夜槐不答，仰头把酒杯里剩下的就全倒进嘴里，怒吼一声，尽全力把杯子摔了出去。然后双手抱头埋进膝间，哭道:“混蛋啊，我简直就是混蛋！”他抬起头眼里通红通红的全是血丝，“那劳什子保健品，是哪个畜生卖给我的，我要他命！”他站起身，握住弟弟的肩膀，“阿槐，那保健品跟妈的药是相克的啊，是我害了妈！！！”
　　夜槐一愣，多年的探险使他的头脑比夜魁更冷静，马上问:“哥，什么保健品，你从哪买的？”
　　……
　　眼见阳光只剩几十步距离，玟玥却坚持不住了。她靠在墙上，拿出玟玖给她带的特质血，手指颤抖着去拔那瓶盖，试了几次却没能成功，血瓶忽然就飞了出去，撞在墙上，瞬间碎裂。
　　玟玥茫然回头，褐眸澄澈的像两眼清泉，对上一双血染的瞳。下一瞬，血眸主人尖利的指甲刺进了她的胸脯。
　　玟玥大骇，扭身躲闪，那指甲带下她几大块血肉。
　　玟玥痛的发抖，却也获得了片刻清醒，大喝:“血族公主，玟玥！”
　　“无信者不立！”对面的男性血族冷笑，他这一笑，美得妖冶，像死神嘲笑在手心里挣扎的猎物，他亮出信物——铜质桦树叶，“血族贵族，凝桦！自称公主的小姐，你的信物呢？”
　　玟玥的怀表在夜槐那里，她自然拿不出。
　　凝桦见玟玥失神，捅进了她的肚子，轻笑道:“小姑娘，三心二意是要付出代价的！”
　　又是一阵剧痛，玟玥本能瞬移，才发现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小片阳光竟是一栋别墅的后院。她来不及多想，越过院墙，躲去了别墅二楼一个房间的窗帘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