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Part 9 ...
-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透过厚厚的泛着些许阴冷的云层，打在了门前的万年青上。
那株万年青很久没有照料过了，雨水洒在上面，在覆满灰尘的叶子上流出一道道浑浊的痕迹。
已经两个小时了，谭松韵就这般扒在窗台上，静静地望着天空，静静地望着门前的那株万年青。
应该去不成了吧！
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墙壁上的小熊形钟表，心里泛起一丝失落。
大约8:00的时候，正在洗漱间刷牙的谭松韵接到了秦未疏的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慵懒，带着浓浓的睡意。
“喂，小师妹，起床了吗？”
“嗯。”谭松韵含糊不清的应着，迅速将牙杯里的水灌入口中，“咕咚”了几次之后，吐了出去。
“小师妹，你真邪恶，居然在厕所接听师兄的电话......”秦未疏坏笑道。
“能不能说人话，不会的话我挂了。”谭松韵翻着个白眼，嘴角却挂着一抹微笑，她瞅了瞅外面依然落着雨滴的天空，语气一转，道，“雨不知什么时候停呢，看来今天去不了了。”
“你很想去？”
“嗯，听说那个地方很美，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很久之前就想去了，可惜没有时间。”谭松韵幽幽叹了口气，走到床前坐下。
“那咱走呗。”
“你有毛病啊，现在正下着雨呢。”谭松韵提高了声音。
“没关系，反正又不大，小师妹......”秦未疏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带着些许遗憾，“或许不久之后，我便不能如这般陪你了，这......或许是最后一次。”
“什么不久之后，什么最后一次，”谭松韵有种不好的预感，急促道，“说清楚。”
“哈哈，没什么意思。”秦未疏打了个哈哈。
“说。”
“你想啊，你以后一定会遇到很多人，很多追求你的人，你会被宠的像小公主一般，捧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类似这种下雨天出去玩耍的事情定然不会发生，你生病所流露出的痛楚于那些喜欢你的、爱你的人而言是一种折磨，也只有我这个不靠谱的师兄会这样疯狂，所以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秦未疏笑道。
“我这么丑，又胖，走起路来就像只企鹅，怎么可能会遇上那么一个人。”谭松韵鼻子莫名发酸。
“在真正在乎你的人面前，这些东西都没有意义，因为于他们而言，眼睛总会瞎的，耳朵总会聋的，□□总会枯萎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想的最多的绝对是你们这一生所做过的最快乐的事情，而不是你的颜值与身材。”
“真会说话，”谭松韵吸了吸鼻子，继而眼珠子一转，继续道，“那你怎么不怕我生病。”
“你师兄是谁，怎么可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秦未疏自信道，“好了，不多说了，再聊下去的话就要到中午了，你准备一番，我现在就去你那。”
“嗯。”
挂断电话后，谭松韵揉了揉脑袋，这才发觉外面已经不下雨了，她带着些许期待蹦下了床，向洗漱间跑去。
一个小时后。
谭松韵身着一身红色运动服，踏着黑白相间的运动鞋扭扭捏捏地来到了楼下。
她在衣柜前挑了很久，选出了最适合自己的搭配。
谭松韵看着倚着大门抽烟的秦未疏，想起了昨天的对话，突兀的笑了起来。
听到身后的笑声，秦未疏将烟蒂扔向旁边的垃圾桶，转身看着微垂着脑袋掩嘴轻笑的谭松韵，说，“怎么了？”
“我以为你还要穿你那黑色西装与绿色大裤衩呢。”
“那时太过年轻，审美出了点问题。”秦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现在依然一般，我大概明白你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了。”
谭松韵右手摩挲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秦未疏，虽然穿的不另类，但这种黑色短袖，黑色牛仔，甚至连鞋都是黑色的搭配也太普通了一点。
“我啊，”闻言，秦未疏苦笑一声，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摇了摇头道，“这辈子不可能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谭松韵抬头，几缕凌乱的发丝随风飘过她清泠泠的眸子。
秦未疏看着谭松韵，一时有些失神，好半天才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转移话题道，“你装扮的这般盛重，有点不太习惯。”
“不喜欢。”
“不，喜......喜欢，因为第一次看到，所以......”
“我以前从不单独与男生一起出去玩，所以懒的去描画，仅有的一次便是前几天你我一起去吃饭。”谭松韵双颊涌上一抹嫣红，手指不自主的交叉在了一起。
“哦，”秦未疏淡淡的应了一声，四处瞅了瞅，继续道，“你去开车吧，我等你。”
“我不。”谭松韵拒绝。
“也好，”秦未疏有些奇怪，但并没有追问，“你那开车技术实在不敢让人恭维，我们打车去吧。”
“不，我要做你的车。”谭松韵继续拒绝道。
“我的车？”秦未疏疑惑道，“可我没开车啊。”
话音刚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看停放在不远处的自行车，又看看谭松韵，不确定的道，“你不会是指我那辆传承自上古的‘飞鸽’牌自行车吧！”
“嗯。”
“我的大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吗？那东西能做吗？现在虽然不下雨了，但谁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呢。”
“你不是说有你在吗？你不是说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吗？既然这样，何不更疯狂一点。”谭松韵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未疏。
“好吧！不过有些颠簸。”望着谭松韵眸子里的倔强，秦未疏无奈的点了点头，“可怜了我的老腰啊，又有一番苦楚要承受了。”
.
天边的云一层卷着一层，如蜕羽的巨鹰一般在空中游荡。
谭松韵惬意的坐在秦未疏后面，看着两旁道路上被雨水冲刷厚青翠欲滴的树叶，看着奋力蹬着车轮，时不时抹一把汗水的秦未疏。
“小师妹，你有没有发现周围有点不对劲。”秦未疏气喘吁吁的说。
“没有啊，怎么了？”谭松韵望了望，并没发现什么不妥。
“你没感觉到杀气吗？”
“杀气？”
“行人看到我这么一个穷屌丝居然勾搭上了你这种祸水级别的女子，当然心里不平衡了。”秦未疏怪笑道。
“流氓，”谭松韵翻了个白眼，在秦未疏腰际狠狠扭了一下，然后微垂着脑袋，上齿轻咬着下唇，轻声道，“我真有那么好看？”
“哈哈，一般般啦，谈不上丑，但距离美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你这个混蛋。”谭松韵嗔怒的拍打着秦未疏消瘦的脊背。
“小师妹，别闹，别闹。”秦未疏一边躲避，一边控制着自行车方向，在来到一处大坡时，他突然放开双手，喊，“小师妹，抓好，要飞了。”
谭松韵一怔，接着一股清冷的风便迎面扑来，吹的她睁不开眼睛，她不禁惊呼一声，紧紧地抱住了秦未疏。
这般打打闹闹的过了半个小时，二人来到了云谷，停放好自行车后，秦未疏看着山门倒塌，泥土飞溅的场景，机械般地扭头，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谭松韵。
“我们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应该没吧。”谭松韵反复盯着门票背面的路线图，不确定的说。
“我怎么感觉来到了灾区，难道这里不久前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地震或泥石流？”秦未疏疑惑的打量着四周，喃喃道。
“兀那二人，”这时，一位戴着安全帽满脸污迹的大汉从轰鸣的铲土车里探出脑袋冲他们喊，“正门临时修整，过不去，离此处不愿有个侧门，你们从那里进吧。”
.
“额，这门也真够寒碜的。”秦未疏抬头望着两根被岁月斑驳了痕迹的粗大木头支起来写有“云谷”二字的门匾，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人家不是说了嘛，正门在修整。快走吧。”谭松韵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颇有兴致的走了进去。
秦未疏望着那道雀跃的背影，摇了摇头，抬脚跟了上去。
在碎石铺就的地面上走约莫百米距离，再转个弯，一大排寺宇便赫然呈现在眼前，袅袅上升的烟火气，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的人群，将这由阴冷天所酝酿而出的凄凉一扫而光。
一路上，谭松韵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一会奔向这个小摊点，一会奔向那个小摊点，不时传出一阵阵惊呼声。
秦未疏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这样的谭松韵，他从来没有见过。
“小姑娘，喜欢吗？买两个试试吧，一个送给情郎，一个留给自己，保证你们能修成正果。”卖香包的老奶奶看着站在这里很久却犹豫不决的姑娘，笑着说。
“真有这么神？”谭松韵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后百无聊赖的的秦未疏，看着老奶奶道。
“心诚则灵，我这是从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那祈祷过的。”老奶奶说着，看向了身后。
谭松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台阶很长，约莫上百，最上面有个更为宏大的庙宇，隐隐有着诵经声传来。
“观世音菩萨不是救苦救难的么，什么时候连月老大人的活也包揽了。”
谭松韵刚打算说话，一旁的秦未疏忽然插嘴道。
“小伙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其中爱别离与求不得最让人难以释怀。月老大人虽司掌众生姻缘，但这种东西，一喜九悲，终逃不过爱别离与求不得。”老奶奶看着秦未疏，语重心长的说。
“未疏，我觉的这老奶奶说的挺有道理的啊，你別再反驳了。”谭松韵轻轻拉了拉秦未疏的衣袖，小声道。
“或许吧，”秦未疏沉吟半晌，继而看向谭松韵，露出一丝微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是很勉强的样子。
“你若喜欢的话，便买一个吧。”
秦未疏说完，缓缓转身，来到石阶前，轻轻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瑟缩着肩膀抽了起来。
谭松韵望着秦未疏，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挣扎，不舍的将手里的香包放下，歉意道：“抱歉，我不想买了。”
话落，她微垂着脑袋向秦未疏走去。
“抱歉，似乎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谭松韵轻轻拍了拍秦未疏的肩膀。
“没什么，”秦未疏转身看着好似做错了什么的谭松韵，眉宇间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被荡平，“以前有个姑娘也曾送过我一模一样的香包，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谭松韵纤细的食指便按在了他的唇上。
“不，不要说，我不想听。那已经过去了，对嘛?你现在活的很好，很快乐。”
快乐嘛？
秦未疏暗自感慨，无奈的摇了摇脑袋，抬头时发现谭松韵不见了踪影，正愣神间，身后忽然传来少女的呼喊。
“秦未疏，我们比一比，看谁先爬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Part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