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不掉的中二病》野栏

7、Part 7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遇见一位姑娘，那时我与我的几个朋友在路边的一家小吃店喝啤酒，聊的正愉快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瞥见一位姑娘忽然蹲坐在小店外面的台阶上。”
　　“她穿着的衣服不知是什么鬼，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头熊，不，那就是一头熊，后来我才知道，那玩意叫网红熊，淘宝上15块一件，据说是新兴起的一种潮流，就像当年昙花一现的杀马特家族一样......”
　　“大哥，你跑题了......”西兰花见红毛越扯越远，连忙提醒道。
　　“我知道，这不是在制造氛围嘛，”红毛不爽的瞪了西兰花一眼，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继续道，“因为我与她之间只隔着一块透明玻璃，所以看的很清楚，那位姑娘坐了一会后，将手里的一大勒传单放在旁边，伸手将头上的熊帽子摘了下来。”
　　“她的手很白，很好看，没有五颜六色的指甲油，也没有千奇百怪的纹身，她的头发很长，很柔顺，晃动起来总是带着一圈好看的光晕，她将帽子摆好放在那垒传单上，双手抱膝，将脸埋进臂弯里。”
　　“我以为她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因为这种事太常见了，我就是做木工活的，所以很清楚，一阵高体力的活动之后，好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坏死了，我有好几次就直接躺大街上的树荫下睡着了。”
　　谭松韵与秦未疏彼此相视一眼，没有说话，这种事也经常发生在他们身上，那种疲乏确实不好受。
　　“可没料到，那位姑娘坐了一会后，肩膀开始轻轻的颤抖起来，几滴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滑落，那天我或许是喝多了吧，那一瞬间觉得她很不容易，很可怜，大街上那般热闹，各种嬉笑声、吆喝声、叫卖声打成一片，可她，却与他们格格不入，我觉得她很孤独，呵呵......\"红毛自嘲的笑了几声，拿起餐巾纸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喝了几口啤酒后，继续道，“一定很好笑吧，孤独这两个字居然能从我这种人嘴里说出来，不过，我当时确实是那么想的。”
　　“孤独是任何人都会有的情绪，它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职业种族，你能感觉的到，说明你没有被生活麻木，你在思考。”谭松韵看了红毛一眼，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淡淡的道。
　　“或许吧，我当时晃悠着身子，鬼使神差的走出小店，来到她身边，一把将旁边的那垒传单抱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百，说‘给，我都买了，女孩子就不要这般辛苦，回家去吧’。”
　　“那位姑娘从臂弯里抬起脑袋，仰着脸，她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净，她看了我片刻，笑着说‘大叔，我这传单一张3块，总共一百张，你这钱不够，’我还没从‘大叔’这两个字中回过神来，就被她后面的话惊的一脸蒙蔽。”
　　“我当时并没意识到这是她的一个玩笑，一脸肉痛的从裤兜里又摸出两百块钱，想要递过去时，那姑娘忽然像兔子一样窜的远远的，她看着我说‘大叔，我刚刚和你开玩笑呢，你是个好人。’”
　　“那天下午，我以喝多了想要醒酒为借口帮她发了一下午传单，她为了回报我，请我吃了一个榴莲，那种感觉，嗯，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后来，每次下班，我跑的比兔子还快，开始制造各种出现在她面前的巧合，和她一起发传单，直到某一天，我发现我似乎喜欢上了她。”
　　“几个月后，我与她成为了朋友，很要好的那种，我们一起去吃饭，看电影，发传单，吃各种以榴莲为原材料的食物，我和她说着我的喜好，她与我说着她的梦想，只是......”
　　“只是关于她的家庭以及社交，她从没有与我说过。”
　　“两个月前，我在银座门口看见了她，她挽着一个中年男人，从一辆黑色宝马车上下来，径直走了进去。你们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好像身体上的皮肉被一刀一刀的割下。”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没有接她的电话，没有回她的短信，直到我睡的模模糊糊时，一阵剧烈的砸门声将我震醒，我开门，她散发着满身酒味，歪歪扭扭的向我扑来。”
　　“她当时已经喝的不醒人事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家的，但在那种情况下，我什么也不能问，何况也问不出来。她吐的很厉害，刚开始是食物残渣，后来就是胃液了，因为我是男人，有很多事情我不能去做，刚好我有个朋友是某家医院的医生，就将她送了过去。”
　　“那天晚上，她睡的很不安稳，嘴里一直喊着我的名字，我坐在病房外面冰冷的长椅上，听着她的呢喃，心如刀绞。我与她明明只隔着一堵墙，可我却感觉我在天之涯，她在海之角。”
　　“第二天中午，她醒了，我拿着热了好多次的粥去看她，她面色苍白如纸，没有理我，也不说话，撅着嘴将脑袋别在一边，一滴又一滴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昨晚我真没对你做什么，’我沉默了片刻，脑残般地嘀咕了这么一句话，她脸颊瞬间变的通红，扭过头咬牙切齿的说，‘你想对我做些什么’”
　　“‘喝粥’，我当时有很多话想要与她说，我想说我吃醋了，我想说我喜欢她，我想说我爱上她了，可话到嘴边，却莫名变成了这么一句。”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想要拿过我手里的粥，可她浑身酸软无力，连胳膊也抬不起来，我见状，舀起少许小心翼翼的送进了她嘴里，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喂她吃饭，心跳的厉害，好像下一秒就要炸裂。”
　　“如此喝了半碗后，她幽怨的看了我一眼，问我昨天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见我这番模样，先是笑了一番，接着就板起了脸，说‘你昨天看到的是我爸，我与我爸刚进门，他就说有个小子一直朝这边瞅，我扭头时刚好看见你的背影’”
　　“我有些吃惊，同时也因为之前的那番举动而悔恨，我明明知道的，眼睛所看到的从来不是事件的本质，可我还是那样去想了，那天，她与我说了很多有关她的事，她是北大金融系的学生，去年实习，就来到了她父亲旗下的银座，她想要从普通员工做起，所以刚进去就主动承包了发传单的活，她还说，她之所以瞒着我是因为不想因为她的条件而失去我这个......朋友，因为之前有很多人就是因为这个与她成为了陌生人。”
　　“我喜欢她，我想和她在一起，但我与她的差距太大，她是豪门才女，我是接头乞人，可我又不放心把她交给其他人，所以我要努力，努力成为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你所谓的努力就是拍摄这种调戏良家妇女的视频？”秦未疏蹙起了眉头。
　　“这不是在调戏良家妇女，剧本的主题是我在深情挽留一个要离开我的女子。”红毛解释道。
　　“深情？太不专业了吧，我看到的只是猥琐的目光，还有，要拍视频就好好拍，你那头发是怎么回事，手上的纹身，嘴里那支烟是怎么回事，你这像是在挽留吗？”秦未疏撇了撇嘴。
　　“‘块逗’上的那些网红不都是这样干的吗？何况我抽烟、喝酒、纹身又不代表我是坏人，总比那些看上去人模狗样儿却一肚子坏水的人要好吧。”红毛小声嘀咕道。
　　“那个社交软件我不了解，但据你的描述，我想绝大多数网红都是没有沉淀的空中楼阁，你或许今天会站的很高，但明天就有可能摔下来成为过街老鼠，你想赚钱，想成为网红，我没意见，反而挺支持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为心爱的姑娘去努力了。”
　　“可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还有你后面那句话是什么鬼，是，你说的没错，你抽烟、喝酒、纹身确实证明不了你是一个坏人，你很诚实，但我想说的是真、善、美里，你只选择了真，假、丑、恶里你只抛弃了假，你不算是坏人，但离好人还有着不小的差距，更别说站在她前面遮风挡雨了。”秦未疏越说越气，最后摸出一支烟狠狠地抽了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她，可你真正的了解她吗？了解她那种因为与你见面而窃喜却又怕你离开她的纠结吗？是的，她与你在一起很开心，可这开心的背后却是茫然与痛苦，你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你知道她现在是笑着还是泪流满面吗？你知道她现在是与朋友在一起还是独自在街头沉默吗？或许你真的爱她，但这种爱，她不需要。”一直沉默不语的谭松韵蓦然抬头，看着红毛说。
　　“你谈过恋爱？”秦未疏听完后，很是诧异的问道。
　　“要你管，”谭松韵丢给秦未疏一个白眼，目光移向西兰花与光头，那抹刺骨的冷让两人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们两个是他的朋友吧，明知道他这样做不对，为什么还由着他胡来。”
　　“我们没读过书，想不出像样的法子，何况感情上的这种事，别人是帮不了忙的，只能交给他自己，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西兰花想了想，说。
　　“那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吧，收起这种想要一夜爆红的想法，去干些有意义的能真正帮的上她的事。”谭松韵轻轻叹了口气，说。
　　“嗯，我现在就去找她。”
　　.
　　“没想到，那男人还挺痴情的。”回去的路上，谭松韵一边把控着方向盘，一边说。
　　“或许吧，希望他的结果是好的，毕竟爱情这种东西，十人九伤，剩下的一人还是同□□好者。”
　　“难道你被伤过？”
　　“或许有，或许没有，反正我是不相信这种东西会发生在我身上。”秦未疏笑了笑，说。
　　吱～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后，毫无准备的秦未疏差点一头撞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我说小师妹，以后开车可不可以不这么......”
　　秦未疏不满的扭头抱怨，可看到那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的绝美容貌，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小师妹，干......干啥呀.......”
　　“如果我说，它会发生在你身上呢。”谭松韵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未疏，一抹绯红自她脸颊漾向耳后。
　　“这种事，谁知道呢，不过......”感受着鼻尖处隐隐传来的幽香，秦未疏不自主的扭过了头，挠了挠头，讪讪的道，“小师妹，以后不要抽烟了，你身上烟味很重。”
　　“你不喜欢？”谭松韵的呼吸有些沉重，面色变幻数息后，深吸了口气，缓缓坐回自己的位子。
　　“嗯。”
　　“出去。”闻言，谭松韵打开车门，淡淡的说。
　　“啊，为什么，这荒郊野岭的你让我去哪啊。”秦未疏瞅了瞅外面黑乎乎的天空，说。
　　“让你出去就出去，哪那么多废话。”谭松韵说完一脚踹了过去，等秦未疏落地后，关上车门狠狠踩下了油门。
　　望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黑色奔驰，秦未疏有种想狂啃榴莲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