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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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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行人不多，福伯开着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付军军区总医院。
军区医院外墙通体刷白，正中间挂着一个巨大的“＋”，再搭配着西式的建筑风格，葡萄藤架下是一条长廊，延伸至院门口，民国年代感十分浓厚。
才刚停车，站在外面的岗哨便上前阻拦，本以为不给进，却没想到她只报了“顾家”二字岗哨就放行了。
车子穿过颠簸的小路，停在医院门口，外面停留的伤员大部分是军营里的兵，看到陌生的车辆驶来都不约而同地看着。
“小姐，我怕……”
被这么多人盯着，拾翠有些紧张地扯着顾秋瑾的衣角迟疑着不敢下车。
顾秋瑾平静地道：“他们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正常点，别让人家以为来做贼的……”
将手中的粉色康乃馨拿好，从水壶里接了点清水洒在上面，花瓣晶莹透亮，淡淡的花香萦绕，闻着心情就好了许多，见没什么问题她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拾翠见小姐淡定自若的样子，内心的畏惧顿时少了许多，赶忙带上包成一小包一小包的药材跟了上去。
医院走廊的尽头，康紫婷这会儿正拿着热水壶在接热水，盖上瓶盖转身的时候就见不远处顾秋瑾正挨个儿地找病房号，她眼睛一亮，挥手朝她喊了一声。
“秋瑾，我在这儿！”
她小跑过去，激动地道：“你怎么来了？”
顾秋瑾耸了耸肩，示意她后面还跟着的卫兵。
康紫婷反应过来，忙朝那卫兵说顾秋瑾的来历后小兵这才收回尖枪离开。
“紫婷，这些天还好吗？”顾秋瑾握着她的小手，关切道。
“嗯，爸爸已经醒了，哥哥这些天晚上也有过来，我不放心其他人，现在基本上都是我和六姨娘在照顾着爸爸。”
说话的空档她们已经来到老督军的病房，门口两个哨兵正在把守。
“紫婷回来了？”病房里传来老督军中气十足的声音。
康紫婷含笑走进去：“是啊，爸爸，您瞧谁来看你了？”
老督军此刻正靠坐在床上，手臂上缠着绷带，正吃着六姨娘削好的苹果，闻言朝门口看去。
只见清清丽丽的小姑娘双眼含笑地朝他走来，他神情微作停顿后，动作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鲜花。
顾秋瑾顺手将带来的东西交给康紫婷一边说道：“康伯父，这是我父亲的一点心意，听闻您中枪受伤，我爹专门叮嘱我来拜访您的时候捎上，老中医说这药材治枪伤最有效了。”
老督军将鲜花放在一旁，咳了一下：“令尊有心了，就劳烦小姐代我向你父亲说声谢谢。”
康紫婷打趣道：“爸爸，前几次秋瑾带的西洋点心可是把您给馋的恨不得把秋瑾收为干女儿好天天有甜点吃呢，怎么这次变得这么生分了……”
老督军神色有些僵硬，末了拍了拍脑袋，解释道：“老了啊，不怎么记事了，秋瑾可别怪伯父……”
“康伯父说笑了，秋瑾没怪您……”
“哎呀，我知道了，铁定是秋瑾这次没带点心过来，爸爸才故意对你这么生疏的！”康紫婷一副了然的表情说道。
老督军闻言只是笑了笑，不作表态。
一阵闲聊过后，老督军似乎有些疲倦了，在六姨娘的伺候下睡着了，而她们俩人则是去了医院后面的葡萄藤架下闲谈。
才坐下没多久，顾秋瑾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上次见你哭得那么伤心，我还以为老督军伤势严重要没命了呢，没想到只是手臂中枪……”
康紫婷摇了摇头，不确定地道：“当时我就在爸爸身边，我亲眼瞧见爸爸胸口中了一枪，没想到医生检查后说只是手臂受伤而已……连哥哥也不相信我的说辞……”
“或许那天我真的如他们说的一样，眼花了吧……”她郁闷地想了会儿才释怀，至少爸爸现在没事，这比什么都重要。
顾秋瑾忍不住站起身，用食指抠了抠面前的柱子，她总觉得老督军有些反常，可是又说不上问题出在哪里，仅仅只是因为他对自己生疏这个理由不可行。
“秋瑾，你怎么了？”见她眉头深锁，康紫婷奇怪了。
“没什么……”她敷衍道，心想着最近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大抵是她太敏感多疑了吧，其实就算老督军有哪里不对劲儿那又关她什么事呢，她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啥闲功夫去管人家。
一想到康梓卿她抠墙的力道就重了起来……
“你再抠下去这柱子就要抠穿了。”
突兀的如魔音般的声音从耳际传来，顾秋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一侧躲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敏感……”沈邝双手抱胸，一脸兴味地看着她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真是越看就觉得越好看，越好看的他耐不住想欺负。
这个世界那么肮脏黑暗就不应该存在其他美好的东西！
顾秋瑾佯装听不懂，礼貌地说：“你好沈先生。”
康紫婷见气氛不对，忙出来圆场：“沈表哥，你怎么突然来了？”
沈邝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问的什么问题老督军住院了，我自然要来看望，只是没想到顾小姐比我来得还早。”
“是啊，毕竟我们同学嘛，秋瑾一直都很照顾我。”
顾秋瑾假装抬头看了看天，只抱歉道：“紫婷，出来到现在也挺久了，我爹他估计等急了，今天就先这样了，有机会再聚。”
沈邝直接拦住她，语气有些不快：“等等，怎么我才来顾小姐就要走了，莫不是沈某打扰到你了？”
“沈先生说笑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么今晚就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再走吧，顾小姐对紫婷这么照顾，我先前还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来谢谢你，干脆就今晚！”沈邝连询问她的意愿也没有就顾自做了决定。
顾秋瑾眉头一皱，没想到沈邝这么难缠，看来她今晚不奉陪的话估计脱不了身了。
最后，她不得不让拾翠先回家跟老爷子报平安，才跟着一起来到金江大饭店。
顾秋瑾深深地明白，在这里，有能力跟沈邝平起平坐的非康梓卿莫属，如果她想要摆脱其中一人就不得不向另一个借力，前提是两人不和，但是如果两人联合起来……
在还没看到康梓卿之前顾秋瑾觉得很有希望，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没想到这个饭局里还有他。
此刻他早已换上了灰色的便装，金丝镶边的眼镜嵌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越发印衬得五官深邃迷人，斯斯文文的，又有些拒人千里之外。
顾秋瑾心头跳了跳，只等余光看到他身旁的女伴时一切悸动化为乌有，是高虹，没想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出双入对的，嘴巴有些发苦，但她不在意。
座位上的康梓卿似乎也没料到她会出现，从她一进来眼神就一直追着她，只等他以为她看到高虹的那一刻会有一些举动时却没想到她竟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乖乖地坐好，乖乖地拿着筷子在饭桌上吃得不亦乐乎。
乖得让他咬牙切齿。
“书伯，怎么了？”高虹早已发现他的不对劲儿，放下筷子问他。
他摇了摇头，顾自拿了桌上的酒喝了起来。
“别喝了，再喝你就要醉了。”高虹抢过他手中的酒杯。
因为川本雄一的盛情邀请，康梓卿带着她一同前去，饭桌上他就喝了不少酒，好不容易才应付完川本，本想让司机载他去公馆里休息，没想到在外面遇见了沈邝。
沈邝适时出声：“书伯，别一个人喝闷酒啊，咱们难得聚在一起要一起喝才是。”
随后服务生就端来了几大瓶酒，康紫婷微皱着眉道：“哥，你们别喝了。”
“康丫头，别扫兴，今晚我要和你哥不醉不归。”沈邝豪迈道。
顾秋瑾在一旁一直低着头默默吃饭，实在是不敢乱看，她知道康梓卿一直在看自己。
“砰”的一下，倒满了红酒的酒杯被放在了她面前，抬头看去，见沈邝笑眯眯地道。
“顾小姐，这杯我敬你，感谢你对康丫头的照顾。”说完仰头咕噜噜地喝光，回头见她一动不动，有些不快地道。
“怎么不喝？”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顾秋瑾有些坐立难安，随后一咬牙喝了一大杯。
“酒量不错，看来顾小姐也是懂酒之人，再来！”
此刻她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刚刚就应该佯装矜持抿一小口就好了，现在被沈邝抓住机会，再推辞就难了。
“真的不能喝了。”
她摆手拒绝，幸好沈邝也懂得适可而止，只等她坐回位置时康梓卿却端了酒杯来到她身边。
“作为紫婷的哥哥我也敬顾小姐一杯表示感谢。”
“哥，就最后一杯！”康紫婷在一旁商量道，她也舍不得顾秋瑾喝醉了。
康梓卿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微微晃着酒杯，将酒递给了她。
顾秋瑾看着面前的酒，伸手接过的瞬间似有若无碰到了他冰凉的指尖，她的心口狠狠跳了一下。
喝完了酒他并没有说什么，回到位置上后与沈邝聊了起来。
高虹从始至终都看到了康梓卿的异常，不，或许应该从沈邝生日宴那天开始就发现了，但她并不把顾秋瑾放在眼里，康梓卿不过就是一个薄情郎罢了，除了她又能有哪个女人能让他放在心上……
她能给康梓卿想要的，而她不能！
一杯酒下肚，顾秋瑾并没有什么感觉，也没醉，就是心口有些闷闷的，说不出道不明。
思绪有些游离，她静静地坐着，听他们说话。
本来想闭眼休息一下，奈何在听到高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后她立马如被打了鸡血活过来！
程子豪！程子豪！
她记得这个名字，是书里高虹下一个情报追踪目标！
程子豪是付军军营里的硬骨头，别看他明着有多忠诚于老督军，但其实背地里早与其他党派关系密切，指不定老督军遇刺他也有可能参与其中，又苦于找不到证据，康梓卿就是想治罪于他也没有合适的理由，故而让高虹出马，帮她收集情报，揪出程子豪背后的操纵者。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程子豪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她快要被送人了？顾秋瑾立马正襟危坐。
在书中因为有高虹透露的情报，再配合沈邝里应外合的帮忙，不到一个星期康梓卿就找到了充分的证据，正大光明地枪毙了程子豪。
而作为帮忙的报酬，康梓卿将她送给了沈邝……
从此顾秋瑾将沦为权贵的玩物……
正陷入无尽遐想的顾秋瑾根本不知道他们后续说了什么，耳尖地听到沈邝说：“不如你就把它送给我！”
“我不同意！”
顾秋瑾以为沈邝说的它是她，猛地站起身扯开嗓门喊着。
桌上的几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唬了一下，纷纷疑惑地看着她。
“秋瑾，你怎么了？”康紫婷第一个回过神来，奇怪地看着她。
被她唤回了神志，顾秋瑾这才头大地发现自己正站在椅子上，“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在场的各位。有点上头了：“呵……呵呵……我……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继续……”
沈邝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满脸暧昧地走到她身旁坐下。
“顾小姐不同意，莫不成也和沈某一样看中了那前清留下的春，宫图？”
他们刚刚在谈春，宫图？所以沈邝叫康梓卿送的是春，宫图不是她！顾秋瑾的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黑，最后黑红黑红！
看着她脸上不停转换的表情，沈邝意犹未尽地道：“原本这前清留下的春，宫图我还想留下来作为典藏品送给那些喜欢研究中国文化的洋人，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难得顾小姐与我有共同爱好，那就把它作为送给顾小姐的第一份礼物……”说着转头去征求康梓卿的意见：书伯没意见吧？”
“……”我星星你个星星。
顾秋瑾憋红着一张脸，但怎么说她到底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思索了一会儿，她干咳了一下：“沈先生不用客气，既然是您要的，秋瑾怎敢夺人所好，您还是自己……”
康梓卿蓦地打断她的话：“就听表哥的，顾小姐不用客气，若是你急着要，我现在就可以叫人去督军府帮你拿来。”
“我……”顾秋瑾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痒得她很想当面挠死对面两个人。
“秋瑾……”康紫婷一副“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种爱好”的表情看着她，但到底女孩子脸皮薄，她喊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但不用想顾秋瑾也知道她什么意思。
督军府的办事效率果然不可低估，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的手下便将画轴打包好递到她面前，让她这个收件人签收。
东西一到手上，她就如拿了烫手山芋般下意识扔了出去，临了使劲在衣服上揉了揉，不敢再看一眼。
沈邝眼疾手快将东西接住，一脸心疼地道：“差点就摔坏了，顾小姐，你可知这可是前清名家诸葛青的画作，就这么一幅就值一万银元了。”
“我才不要，你拿走！”
“这可是书伯送的礼，你……”
“这顿饭已经够了，秋瑾谢谢二位的招待，现在时间也不晚了，秋瑾告辞。”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酒店。
幸亏出来的时候福伯还在外面等着，转头看到他们跟了出来，顾秋瑾马上跳上车，忙喊道：“福伯，快开车，开车！”
不知情的福伯见她这么紧张赶忙也踩了油门开车离开了金江饭店。
“呵呵，这小丫头，有趣得很。”沈邝看着福特车慢慢驶离，摇头笑道。
身后康梓卿原本带着笑意的唇角在听到他这话便紧抿着，黑眸深不见底。
“书伯，听紫婷说那丫头中意你？”沈邝旁敲侧击问道。
康梓卿欲点头之际却听他惋惜说道：“我好像也挺喜欢她的，怎么办呢？”
“你不是喜欢高虹吗？”他在他面前已经不下一次暗示过了，只是他未曾松口。
沈邝却无所谓地回道：“这不是跟你讨了那么多次也没点消息这才想转移目标啊。”
康梓卿冷哼一声：“沈表哥说笑了，就凭你的实力，想要一个女人哪个不是轻而易举？又何苦来我面前讨人呢？”
沈邝佯装不查，讥笑道：“这不是觉得我和书伯在女人这一块儿有共同审美才会生的心思罢了，你要是不给我也不会强求，谁让咱们是表兄弟呢。”
康梓卿沉默不言，在权力面前亲情不过就是个笑柄而已，任意哪句话都当不得真，即使是至亲的人。
后面高虹和康紫婷出来了，康梓卿只给高虹叫了辆黄包车后便开车送妹妹回了督军府，而他则是去了付军军大营。
从手下姚副官手中接过特别派令，康梓卿难得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她不是一直躲在家里逃避他吗？现在有了这特别派令，看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怎么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