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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除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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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悠听过许许多多好听的声音,低音炮,烈酒嗓,黄鹂音等等,就是没有听过这会儿萦绕在她耳边的声音。
低低的,很是清冽,如果要用什么东西来形容,大概是炎炎夏日中的一杯清凉薄荷茶,消暑解渴,又似冰雪寒冬中被煨烫过的一壶清酒,能驱散寒意。
明明是两种极端的比喻,却奇异的融合在一起,完美的诠释了少年的嗓音——凉薄而温柔。
没错,就是少年,在阮悠思索好声音的形容词汇之后,她微抬起了下巴,随即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脸非常的帅,连向来对俊男美女没什么感觉的阮悠都看呆了两秒。
薄薄的眼皮,眼型呈天然上挑的形状,和浓密的眉毛一样狭长。
往下,是高停的鼻梁和淡色饱满的嘴唇,还有坚毅的下颚线。
额头处随意垂落的细碎刘海,覆在长到不可思议的睫毛上,消去几分淡漠疏离之味。
整张脸带给人的感觉,妖冶邪气,阴柔不失阳刚,配合着白皙的肤色,妥妥的就是个美少年。
此时,美少年面朝屋顶,黑亮的后脑勺着地,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戏谑的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看够了吗?”
阮悠眨眨眼,很诚实的回答:“看够了。”
少女特有的软糯嗓音,听得越行昭翘起唇角:“看够了就让我起来。”
顿了顿,他凑近阮悠小巧的耳蜗,压低声音:“你有点重。”
不是头一回被人说重,阮悠很是习以为常。
她垂下头,看清楚自己压在少年身上的事实,赶紧撑着手站起来。
起身的过程中,一绺栗色柔亮的发丝轻轻的扫过越行昭的脖子,带起喉结上下滚动。
“对不起,是我太重了。”阮悠站直身体,再弯下腰,对着越行昭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越行昭躺在冰凉的瓷砖地上,顺着肉嘟嘟的小手,打量起阮悠。
少女有着自然弧度的细眉,根根分明,乖顺的依着一个角度服帖。
圆溜溜的大眼睛澄澈见底,意思清晰的表达着歉意,能看出是个乖乖女。
瞳色略浅,和栗色的长发有异曲同工之妙,接着是微红的鼻头和粉嫩嫩的菱唇。
这些五官嵌在白玉圆盘似的脸上,不但不会令人心生厌恶,还会让人觉得很可爱。
尤其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奶香味和软绵绵的曲线嗓音,将可爱升华到了极点,任谁也无法讨厌起来,越行昭亦是。
想到刚才极致柔软的触感,越行昭半眯双眼,舔了下牙根:“再靠过来一点,我被你压痛了,手抬不高。”
阮悠心底的负疚感满满的涌上来。
她屈膝下蹲,小肉手伸到越行昭指节漂亮的手边,半握住:“你能起来吗?”
越行昭带着薄茧的掌心被软的跟棉花糖似的小手包住,再度舔了记牙根。
妈的,真软。
他不露声色的收拢五指:“应该能吧。”
阮悠松口气,手臂用力,开始拉动越行昭。
越行昭很配合的直起背,再整个的站起。
一站直,他整个人完完全全的露在阮悠眼前。
瘦瘦的。
高高的。
而且白的有点过分了。
像是营养不良。
不由得,阮悠想起吃早饭前阮志杭强调的那种小白脸。
眼前的少年,无论是哪一点,都非常的符合。
几乎是没有半分停顿,她脱口而出:“真的有男版林黛玉。”
“……”
越行昭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压到耳朵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从一个小兔子嘴里听到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阮悠看他站着没动,表情又有些奇怪,听从阮志杭的叮嘱,转身准备找工作人员帮忙。
“你去哪?”越行昭回神叫住她,“不想要糖了?”
“我自己会拿。”阮悠回头,“我们不熟。”
越行昭挑眉:“不熟?你压了我也叫不熟?”
没开口时,越行昭以为阮悠是个单纯的小白兔。
没有攻击性的那种。
想不到开口后,小白兔频频语出惊人。
“我已经道过歉了。”阮悠神情严肃,很有逻辑的说,“而且是你突然喊我我才会摔倒,如果你没接住我,应该是你向我道歉。”
“我不是接住你了。”越行昭看着她,语调懒洋洋的,“刚才是我不该喊你,我向你道歉。”
大概是没料到越行昭会这么说,阮悠怔了一下。
“没关系。”想了想,她真诚的道,“谢谢你。”
看来爸爸说的不完全对。
这个人虽然很漂亮,但是人挺好的。
越行昭心道果然还是可爱的小兔子,面上不显露半分。
“想要几包。”他抬头看向货架。
阮悠转回去,看着越行昭的侧脸不太确定的问:“你要帮我拿吗?”
“我表达的不够明显?”越行昭垂眸,眼带笑意,透白的灯光下,他印着阴影的脸,带了三分邪气。
阮悠:“谢谢你,我要两包。”
越行昭长臂一抬,轻松取下两包大白兔奶糖:“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没有了。”阮悠摊开手,“谢谢你,给我吧。”
“说那么多句谢谢你,不嫌累?”越行昭拿着两袋奶糖,没有递过去,“小兔子,记好了,我叫越行昭。”
阮悠抿抿唇:“越行昭,你也记好了,我叫阮悠,不是小兔子。”
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乐了越行昭。
他指了指阮悠被压的微红的鼻头,面朝货架外的糕点房:“走吧,小……阮悠。”
阮悠摸住被指的地方,看越行昭带走大白兔奶糖,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
走到收银台。
越行昭挑了个最长的队伍排到后边。
阮悠看看队伍的长度,又看看其他几队,忍不住问:“你干嘛要排在这里?”
“想和你聊个天。”越行昭松懒道,“排太短的时间不够用。”
“……”阮悠小声嘀咕,“要聊天刚才不是可以边走边聊吗?”
“我给忘了。”越行昭回她。
一听就不是啥正经答案。
阮悠:“……”
事实上,从货架走到收银台的这一段路,越行昭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全程都在做一件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阮悠。
这么反反复复思考下来,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阮悠很软萌,也挺有趣的。
至于其他的,他没有多想,也不会去多想。
何况这会儿,看阮悠圆溜溜的双眼骨碌碌转动,越行昭是真的想聊个天。
他问:“第一次来这个超市?”
阮悠点点头:“我刚搬来柳城。”
越行昭有些意外:“不是本地人?”
“不是。”阮悠摇摇头,“我是兰临市人。”
“兰临市……”越行昭极轻极慢的念了一遍,忽而轻笑,“那怎么来了柳城?”
由于刚才的小插曲,阮悠对越行昭没有什么防备,把来柳城的大致经过说了出来。
刚说完,前面的阿姨拿了小票,推着购物车离开。
“到我们了。”阮悠把话题终止,小肉手指了指越行昭手里的奶糖。
越行昭眸光微闪,依言把两袋大白兔奶糖放到收银台上,靠着低矮的栏杆等阮悠。
收银员:“请问需要袋子吗?”
阮悠:“要。”
收银员:“一共是58元。”
阮悠拿出手机点开支付宝,习惯性找二维码扫码。
找遍整个收银台都没有找到后,她终于反应过来超市没用支付宝收款这个事实。
“……”
怎么办?
她没有带钱出来。
收银员看她拿着个手机东看西看就是没拿出红票子,眼神变了:“我们超市不赊账。”
阮悠尴尬了,举着手机有点不知所措。
正想着要如何解决,一只指骨分明的修长大手捏着一张红票子和一盒木糖醇从身旁穿过:“一起付了。”
阮悠扭头看向越行昭,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不太确定的说:“你,帮我付?”
“怎么,我多管闲事了?”越行昭回看她。
“不是。”阮悠握着手机摆手,“我是没想到你带了这么多钱。”
“嗯?”
阮悠想了想,隐晦的解释道:“今天的温度不高,一般人应该穿我这种类型的衣服,你穿的这么单薄,不科学,就算不怕冷,也不是这么个怕法。”
“我看起来很穷?”越行昭算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你还营养不良。”阮悠这回直接补充了。
越行昭觉得好笑:“哪里看出来的?”
“两只眼睛看出来的。”阮悠特别认真的说,“你刚才还被我压的起不来。”
回想了下,她接着道:“跟排骨垫在我身下一样,特别硬。”
“……”
收银员听他们的对话内容越来越露骨,咳了一声:“这是找您的钱和小票。”
越行昭看了阮悠两秒,伸出手接过,随意的揣进兜里,提起袋子往超市门口走。
“等等,我的奶糖。”阮悠拔腿追上去。
“我付的钱,奶糖归我。”越行昭脚步不停的走出超市,语气非常的漫不经心。
阮悠迈大步子追平他:“我转账给你。”
“我只收现金。”
“……”
被拒绝,阮悠只好另想办法。
恰巧超市隔壁的一家餐馆开门营业。
阮悠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有了主意:“我请你吃午饭吧,你想吃什么?”
越行昭停下来看她。
半晌,他玩味似的道:“想吃兔子肉。”
“什么味道的?”阮悠问,“红烧的还是清蒸的,辣的还是不辣的?”
“奶香味的。”越行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