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桌就该谈恋爱吗》双月月

13、第十三章

　　洛璟头一回体验到电视剧里飘飘仙人乘云驾雾的游离感，脚底生风，一溜烟儿就到班门口了。
　　只不过这个仙人有点颓废，素颜女孩粗糙到黑眼圈都没遮，随便扒拉几下短发，套上校服后便不明不白地飞来学校了。
　　身为母胎solo的她被突然的匿名告白搅得心神不宁，半夜三更索性支起上本身，靠着床头板将囤了许久没看的脆皮鸭小说读了一半，看完两人告白后才心满意足地倒头睡去。再次清醒是两个小时后的事儿了。虽然困，但是很满足。
　　或许这就是死宅成仙吧。
　　啊，好痛。
　　我是不是从云上摔下来了。
　　被门槛无情绊了一脚的洛璟揉了揉眼睛，勉强看清眼前的木纹地板。
　　“啊，你没事吧？”
　　洛璟茫然地抬起头。
　　“你谁？”
　　“陈澄，我班长啊。”
　　洛璟猛地一颤。
　　“抱歉抱歉，”洛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刚刚活在梦里。”
　　“没事，”陈澄摆摆手，“没事就行。那个……”
　　“谢谢，我先回座位啦。”洛璟干笑两声，后退一步，从讲台一路滑到座位上。陈澄的话语戛然而止，望着教室一角已经开始骚｜扰趴在桌上小憩的季夏的洛璟，尴尬地抿了抿嘴，转身走出教室。
　　“季夏快给你爸爸抄一下英语阅读。”
　　“我爸爸在土里抄你马呢。”
　　“那给你祖宗……”
　　“我祖宗都变成土了。”
　　“操，”洛璟毛了，一巴掌拍在课桌上，震得季夏浑身一抖，“屁话少说作业交出来，老于一会儿来了我就凉了啊你忍心吗。”
　　“暴躁老姐。”
　　季夏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慢悠悠地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作业搁在洛璟的头上。
　　“别低头，作业会掉。”
　　洛璟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低声骂了句“神经病”后大力扯开笔袋拉链，在季夏惊恐的目光中从一堆五颜六色的水性笔中挖出一支黑色按动笔，笔尾朝下，猛地往桌上一戳。
　　噌。
　　笔头飞了。
　　如同转瞬即逝的花火，一朵失了颜色的哑巴花火。
　　它在地上咕噜噜转了会儿，于正在抄作业的前桌脚边止住回旋，无辜地望着不远处一脸冷漠的两人。洛璟不知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哇哦，”季夏深情感叹，“多么美丽的抛物线，数学老师看见都感动地流泪。”
　　洛璟白了季夏一眼，一脚蹬上季夏的板凳腿，命令道：“去，帮我捡回来。”
　　“No.”
　　“Now.”
　　季夏还想再趁机捞点小便宜，比如“叫爸爸”之类的养耳福利，但在洛璟眼神的千刀万剐之下，西街女杰的气势瞬间灭了一大半。
　　成，我输了。
　　季夏顶着一张“我不是心甘情愿我是迫不得已才来这么做”的脸，起身走到前桌座位旁，敲了敲桌面。
　　“喂，麻烦让一下。”
　　“干嘛？”
　　“给我家弱智儿童捡按动笔零部件。”
　　“可是我数学还没抄完，”短发女孩说，“要不你等会儿？”
　　“她也要抄，”季夏有点不耐烦了，“爽快点。”
　　短发同桌麻花辫女孩皱了皱眉。或许是对季夏说话态度的不满，语气稍有不悦：“要不你钻进来得了。”
　　“你们把板凳往前挪一点让我进去。”
　　“再挪我就要被挤得连渣都不剩了！”
　　“那我怎么钻啊你们开什么玩笑呢！”
　　季夏的肚子里仿佛窝着一团火，前桌的一言一行令她倍感不适。
　　学校不能揍人。不打女生。
　　好气哦。
　　洛璟还在旁边看着呢。
　　季夏深吸一口气。
　　“这样好吧，”季夏耐着性子商量道，“你们往后坐一点。”
　　两人面面相觑，但还是照做了。
　　季夏瞄准麻花辫脚边的银色小玩意儿，瞬间一个猛扑，大半个身子压在两人的大腿上，伸长手臂在空中挥了挥，指尖勉强够到尖端，她勾了勾手指将它推进了些，又一个使劲儿将它握入手心。
　　耶，成功了。
　　但就在此时，此起彼伏的闲谈声消失了。这是一个不妙的象征。
　　季夏僵直了身子，短发和麻花辫大气也不敢出。坐在后排的洛璟捂住嘴，差点把痰给笑出来了。
　　季夏陷入了尴尬的困境。起或不起，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在冬日起床以外的时候纠结这个问题。
　　操。
　　趴久了居然还有点小舒服？
　　“季夏同学，”于磊干咳一声，“你这个迎接早自习的姿势好特别。”
　　在其他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之前，季夏迅速直起身子，站在走道上冲于磊傻乐。
　　“于老师早上好于老师辛苦了。”
　　洛璟看着季夏如同生锈机器人般生硬地走回座位坐下，发出以腚为重心上半身360度画圈三周外加旋转60度脑袋磕窗台的爆笑。
　　“唉知道你们当学生辛苦，”于磊走上讲台，摇了摇头，“可就算没有床，也不能睡｜人家身上吧，还是两个人。你看洛璟一个人在后面多寂寞。”
　　洛璟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足矣掩盖隔壁班老师讲课声音的爆笑。
　　“他什么意思。”洛璟一脸错愕的看着季夏，即使她有些不敢直视季夏的脸，一看就会回想起方才的羞耻瞬间。
　　“他的意思就是，”季夏顿了顿，朝她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我应该睡｜你。”
　　“滚。”

　　上午第一节课后的课间是最美妙的补觉时光。
　　经过数学课的催眠，不到课间打铃，班里已经倒下了三分之二的勇士。
　　洛璟和季夏是所剩无几的三分之一。
　　没有作业，也没有背诵内容，百无聊赖之下，洛璟瘫在座位上，靠着椅背玩弄季夏的马尾辫发梢，顺口问道：“那个表白墙的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季夏回答。
　　“你帮我查查呗。”
　　“干嘛？”季夏莫名有些不爽，“你要答应他？”
　　“有病吧我答应他干什么，”洛璟嗤笑一声，“上了高中后我就没和班里的雄性生物讲过几句话，更别谈外班。”
　　“你们万一聊得来了那我不还成助攻了？”
　　“我母胎solo十五年了季夏，22号就要十六年了。人生第一次收到告白很不容易了好吗，哪像你，跳个舞都能被上十个学弟学妹争着要企鹅号。”洛璟收回右手，“我洛璟不配拥有姓名吗？”
　　“您配吗？”
　　“您不配！”
　　“什么？您配？”
　　“您配几把？”
　　两人笑作一团。
　　“说到底，还是我最配你，”季夏说，“就像钥匙配锁，天经地义。”
　　“傻逼。”洛璟一拳锤上季夏的肩膀。
　　“洛璟！于老师叫你去办公室！”眼镜男趴在走廊窗台上朝里喊道。洛璟定睛一看，是英语课代表，常年英语稳如老狗的闷骚男。
　　正当她还在纳闷儿于磊为什么突然叫她过去时，季夏在一旁好心提醒说：“你今儿早英语作业没补成吧？”
　　“完了我都忘了！”洛璟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早自习时分，她一直肆意嘲笑季夏从未停歇，英语作业似乎在一片笑声中被稀里糊涂地交上去了。
　　凉了。阅读理解，三篇。
　　洛璟盯着季夏，缓缓站起身，如同即将战死沙场的英勇将士，抱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心态，走上人生尽头。
　　“我走了，”洛璟严肃地说，“记得帮我查清楚。”
　　“放心的去吧，”季夏严肃地应道，“家里有你爹给你守着，你只管去，放心大胆的去。”
　　洛璟一改严肃，一往情深地凝视着季夏，过了良久方才徐徐开口：“操｜你妈。”
　　“你操不起。”季夏的眼中仿佛饱含着泪水，她眨了眨眼，注视着冲她竖起中指的洛璟，点点头，“告辞。”
　　“告辞。”
　　季夏看着洛璟的身影从身边一溜烟儿到了门口，又从窗台边一闪而过。她叹口气，看了看时间，掏出手机给江浩发短信。
　　“帮忙查个人〖图片〗。”
　　江浩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我有事，咱们分工协作。”
　　季夏想了想，补充上一句话。
　　“河豚要过生日了。”

　　江浩将嘴里叼着的烟甩在脚下，盯着笔记本电脑皱了眉。
　　“浩哥怎么了？这么大火气？”二白从办公桌后探出头来。
　　“怕不是被原谅了。”宋晖抬起僵硬的脖子，转了转，骨头间发出的响声听得怪瘆人。
　　江浩瞪他一眼：“闭嘴，蹭吃蹭喝没资格发言。”
　　“我吃你家大米了江浩？”宋晖脑袋一昂，浑然没了道上慵懒却不失威慑的形象，“人吕二白说什么了吗？”
　　“二白吃的是我给的。”
　　大飞推开办公室的门，嫌弃的皱了皱鼻子：“谁抽的烟？”
　　二白和宋晖不约而同地指向江浩，被指的那人却连手都没来得及抬起。
　　“浩哥啊，”大飞头疼地扶额，“注意一点好不好，就算你刚回来也不能对禁烟标语视若无睹啊。”
　　江浩嘿嘿一笑：“下次注意。”
　　“说了这么多，”二白叩了叩桌面，“浩哥你刚刚究竟在烦什么？”
　　江浩摇了摇头，合上笔记本后将它装入电脑包。
　　“一个傻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