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光》佐司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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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雷电交加、大雨倾盆的夜晚，九头蛇建立在日本大阪的分部终于被摧毁了。

　　由于任务的关系，神谷三郎在九头蛇分布被摧毁的前一个月不得不从基地调到另一个隐蔽的地方去做研究。也因此，他才堪堪逃过一劫。

　　收到了九头蛇分布被摧毁的消息后，神谷三郎的同事们第一时间扔下手里的工作，纷纷逃走了。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们都会被抓住的。如果现在就跑，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至于对九头蛇的忠诚？

　　——别开玩笑了，本来他们为九头蛇工作就是各取所需而已，根本谈不上忠诚。现在利益对象都倒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陪葬吗？

　　好像还真有一个想陪葬的人。

　　神谷三郎呆呆地立在原地。自从他收到分部被摧毁的消息后，他就像是一个突然间被拔掉了电源的机器人，什么动作都没有了。

　　“你快跑吧！”

　　有同事好心劝他。

　　神谷三郎仍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方见此，只以为神谷三郎是被吓傻了。于是摇头叹气，不再散发自己心中仅有的一点同僚之谊，继续跑路了。

　　其实神谷三郎并不是被吓傻了。

　　他只是想不通，就算从这里出去了，他又能去哪里？去做什么？

　　和在这里工作的其他同事不一样，神谷三郎是这当中唯一的一个孤儿。被九头蛇收养带大的那种。

　　大概是七岁的时候，神谷三郎被人从街上带回到九头蛇分部，从此就被九头蛇里的人培养起来了。

　　可不要误会，反派大佬九头蛇可没有那个慈悲之心，会给别人免费养孩子。

　　他们是特意收养一些孤儿，从中筛选出一批有天赋有才能的孩子，然后自己培养。从而收获对九头蛇无比忠诚的人才。

　　大概是幸运的。神谷三郎的天赋并不是特比出众。但相比其他普通孩子，他又的确有些能力。所以他既没有被处理，也没有被送到总部去，或者做些更深入的工作，仅仅是当个普通的研究员，给别人打下手。

　　因此，他才有机会离开九头蛇。

　　……可是，离开九头蛇真的好吗？

　　对于现在的神谷三郎来说，这更可能是件坏事。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被九头蛇养大，收到的教育都来自九头蛇。因此他从不认为为九头蛇工作是件不好的事。

　　他从小就在九头蛇的大阪分部里长大，几乎一步也没出去过。自从七岁以后，他唯一一次走出那栋隐蔽的建筑，就是不久前，他被基地调任到这里工作。

　　他的皮肤苍白得不似常人。这就是他多年没有照过日光的证据。

　　他从没离开过九头蛇。

　　九头蛇就是神谷三郎唯一的可去之处。没了九头蛇，神谷三郎甚至找不到自己生存的意义。

　　神谷三郎迷迷糊糊的想：……要不算了，就在这里等下去吧。哪里也不去，就一直等在这里。直到……

　　直到“那些人”发现了他，发现了他这个九头蛇，然后把他送进监狱，对他进行处刑，或者枪毙。

　　神谷三郎呆呆地设想他被发现后的下场。可能会死吧。但他一点也不怕。死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反正他一直以来都是浑浑噩噩地度过，现在连他唯一活下去的支撑都没有了……倒不如死了算了。

　　“轰——”

　　突然之间，一声巨响。

　　神谷三郎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他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朝巨响的发声地望去——

　　实验室的一角，原本正静静地竖成一排的培养槽，其中的一个轰然倒在地上。

　　灰尘四面扬起，一时间掩盖了视线。

　　神谷三郎迟钝地想：看吧，我就知道，这里的清洁人员肯定没有认真打扫，不然哪来那么多灰尘，等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向上面投诉——

　　大脑空白了一瞬。

　　回去……我还能回去哪里？

　　神谷三郎目光呆滞地盯着四面飞扬的灰尘，刚才的动作仿佛是幻觉。他又变回了一台没有电源的机器。

　　灰尘渐渐落下了。

　　之前一直被灰尘挡住视线、看不真切的景象也出现在了神谷三郎眼中——

　　首先是，倒在地上的培养槽。

　　虽然槽身是由类似玻璃的透明物质构成，但那显然不是玻璃。薄薄的一片，撞倒在地上竟然一点裂缝也没有。

　　反倒是培养槽的槽盖，因为剧烈的撞击，从原本的位置脱离而出了。绿色的液体从里面汩汩流出，流了一地。

　　然后，神谷三郎看到了——

　　一个肉肉乎乎的小东西，顺着培养槽里最后一点流淌出来的培养液，旋转着，从培养槽里流出来。

　　那是一个小婴儿。

　　两岁大的样子，肉乎乎，白胖胖，看起来和外面的婴儿没有一点区别。但是，神谷三郎真切地知道，这只是外表看上去没有区别——

　　毕竟，这可是经过了九头蛇数次人体实验以后还能存货下来的“试验品”啊。怎么能和普通的小孩相提并论呢？

　　……没错，人体实验。

　　用这么小的孩子进行人体实验，根本就是毫无人道。但九头蛇从没有人道可言。

　　可笑的是，也多亏了九头蛇近年来越发放肆的人体实验，才被那些人发现了一点踪迹，致使一直以来隐藏得好好的九头蛇大阪分部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神谷三郎之所以会被总部调来这里，避免了成为“全军”中的一员，正是因为人体实验的人手不够。神谷三郎虽然不是特别擅长这方面，但帮忙做点小手术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这出地方生活了一个月，神谷三郎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孩子。

　　就他所知道的，这个孩子已经进行过不下十次的实验。难以想象，这个才两岁多的孩子是怎么挺过来的。并且这些实验，除了个别意外的，都十分成功。

　　因为这个原因，神谷三郎的同事们都把他当成心肝宝贝，小心伺候他的程度好像这孩子是哪个国家的首相。

　　两岁的小婴儿慢慢睁开了原本紧闭着的眼睛。

　　他前不久才进行过一次基因实验，被放进培养槽里也不过几天的时间。但是几天前，九头蛇还好好地隐藏在黑暗之下，那时的神谷三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几天后九头蛇竟然会——

　　“pa、pa！”

　　一道软软的声音打断了神谷三郎的思绪。

　　神谷三郎一直以来黯淡无神的双眼，因为这声软乎乎的“pa、pa”，突然间多出了一丝光亮。

　　他站在原地，默然不动，只是视线一直紧跟在孩子的身上。

　　软绵绵的小婴儿向神谷三郎举起了他的手，在这没有丝毫阳光透过的、深入地下不知几百米的实验室里，突然间，这个孩子笑了。

　　谁也不知道他经受过那么多痛苦以后是怎么能够绽开这样的笑容的。

　　神谷三郎只是觉得，这个孩子的笑容，比他一个月前看到的、悬挂在天空上的太阳发出的光芒，还要温暖、耀眼。

　　“papa！”

　　……啊，我找到了。

　　那一瞬间，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突然从心底一涌而出。

　　神谷三郎想，他找到了。

　　——继九头蛇以后，神谷三郎又一个活下去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