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兰诡案录[西幻]》丹珩

13、第 13 章

　　两个能直接证明吸血鬼科西塔罪证的人，一死一疯，再要翻盘恐怕很难了。

　　但——也有好事。

　　这一次的法条观察团，不会再成行了。

　　艾丽卡微笑。

　　她不允许佣灵被视作独立的生灵。

　　维斯兰的另一边。

　　中年舵手和年长者的酒已经完全醒了。

　　他们心中涌起一阵悔意。

　　不过，人死都死了——

　　也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喂——”他们的五感变得极为敏锐，一下子就听到了岸边细弱的呼喊声。

　　一个年轻人站在岸边，眼睛亮的像天上的星星：“我是来帮你们的。”

　　两人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酒瓶，想趁势砸下去。

　　“咳咳咳……”昏黄的灯光下，年轻人半跪在岸边，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我现在根本害不了你们，而且再过最多十五分钟，维斯兰守备军就会和押运队一起来……”

　　中年人和年长者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有了计较。

　　“咳咳咳咳咳……”年轻人又爆发出一阵剧咳，“即使押运队那帮草包看不出来，维斯兰守备队队长也能看出是你们做的。”

　　“你想怎么样。”中年人问道。

　　“我替你们承担罪责。”年轻人道，“你们为我找一处容身之所，我伤养好了就走。”

　　他从右耳摘下耳钉，将一块石子放了进去：“这枚耳钉含有空间法术，我也赠送给你们，你们可以用来装铳枪弹药。”他看着中年人把手探向腰间，嗤笑道，“别想着耍花招，我死了，我会让全埃尔洛斯大陆的人都知道，铳枪和弹药是你们偷的，耳钉也会爆炸。”

　　话音落地，两边都沉默了。

　　半晌，船上抛下了绳子，这对河盗而言，意味着合作。

　　攀上了绳子，意味着成为伙伴，伙伴之间不再残杀。

　　年轻人竭力攀上了船，道：“我叫约书亚。”约书亚.艾克西，麦茜.赫伦的未婚夫，约书亚在心中补充道。

　　“约克。”年长者道。

　　“艾德。”中年人道。

　　约书亚掏出内衫中的匕首，割断了两个水手的脖子，将他们抛下水。

　　“这匕首叫恶刃，押运队队长认得这种伤口。”

　　约书亚将铳枪和弹药放进了耳钉，郑重地交给艾德。

　　“见面礼。”

　　“接着，撞礁石。”

　　艾德和约克露出不忍之色。

　　这是条好船。

　　“撞。”

　　艾德忍痛向礁石撞去。

　　待到大船侧翻在河岸，三人跳下船。

　　约书亚看似随意地一挥手，他们来时的足印完全不见了。他看着约克和艾德手上的橡胶手套，道：“回去之后请把手套烧掉。你们从未来过这里。”

　　三人隐没在夜色中。

　　数分钟后。

　　大船侧翻在岸边，船舱似乎被铁爪撕开了一般，里面的弹药和铳枪都不知所踪。

　　“操……这……”押运队长托马斯惊得目瞪口呆，脸色惨白，汗水瀑布似的流了下来。

　　“啪嗒——”

　　他手中的酒瓶应声而落，碎裂一地，浓郁的酒香飘荡在港口。

　　守备军队长安德在惊慌中依旧保有一丝神智，他在考虑如何把自己从这烂摊子中摘出来。

　　押运队队长托马斯颤抖着从口袋中掏出女王令。

　　“别。”守备军队长安德制止了他，“我们搜一下沿岸。”

　　“好……好……”托马斯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失魂落魄道。

　　船像是一个不懂得开船的莽汉撞得，这是好船，撞成这样，红手兄弟会和拜恩家族绝对会心疼得要死。船舱像是被巨兽撕开，岸边也没有搬运拖拽的痕迹，若不是魔法，普通人完全没有这样的蛮力。

　　安德查看了一下岸边的痕迹——

　　但是安德就有这种预感——这些河盗们绝对不会对此一无所知。

　　“先去拜恩家族和红手兄弟会的驻地。”守备军队长安德道。

　　“我觉得是约书亚那小子干的……”托马斯咬牙切齿，看到安德森寒的脸色，不由得住了嘴。

　　“你觉得？”

　　“你觉得？”

　　“你觉得？”安德重复道，心中的熊熊怒火再也掩饰不住，“你觉得的后果，就是损失了一船的军火，外加让两位兄弟送命？”

　　“我……”托马斯羞愧地低下了头。

　　“搜。”安德坚定道。

　　红手兄弟会的驻地里这里并不远，现在两家联姻，拜恩家族也到附近居住。

　　已是后半夜，河盗虽然精力旺盛，到了这个点也需要休息。

　　安德并不避讳，径直走向了红手兄弟会首领——莫斯的营地。

　　“是我，安德。”守备军队长向守夜人点头。

　　守夜人皱着眉头，低声嘟哝了一句，便敲响了莫斯的门。

　　一个裹着毯子的女人从莫斯的营地里跑了出来，安德知道他打扰了莫斯的性质。

　　“稍等，老大需要换身衣服。”守夜人低着头，以掩盖眼中不忿。

　　“好。”安德这才想起自己的失礼来，“我很抱歉，有要事相商。”

　　“这么晚还有什么要事……”

　　莫斯房间的灯开了。

　　“小声些。”莫斯怒气冲冲道，“别吵着我的人睡觉。”

　　“好。”安德向莫斯介绍，“这位是托马斯。”

　　莫斯握了一下托马斯的手，他的手湿润且软绵，看起来意志力并不坚定，或刚刚遭了重大挫折。

　　莫斯看了一下托马斯的装束——他的胸前有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

　　他心头一惊。

　　就算是再鲁莽无知的乡野村夫，也不会认不出女王的徽记。况且安德并不是不守礼数的人，这么晚来找他，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如果踏错一步，那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了。

　　他情绪紧绷着，身体却放松下来，粗鲁道：“大晚上的什么事。”

　　安德看着莫斯，他并不是个会掩藏情绪的人，他看起来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这几天都不许在戴卡河上运货，莫斯，你遵守了这条规定吗？”

　　“我已经跟大伙儿讲了五十遍都有。”莫斯不耐烦道，“我自己肯定不会去干。”

　　“那别人呢？”

　　“偷鸡摸狗的事情我管不着。”莫斯阴沉道，“你有本事自己去搜——”

　　“搜。”安德吩咐托马斯道，“你去。”

　　“安德，你敢。”莫斯勃然大怒，语气中的不安和恐惧也加深了，“我给这几年脏的事，哪有做过？到头来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送给王都的官老爷？”他胸膛一起一伏，末了，他放缓了语气几乎哀求道，“最近，走陆路运输的人多起来了，走水路的人越来越少了，我的进项也越来越少了，您难道要把我朝黑的那边推吗？”

　　安德弄清了他不安的原因，莫斯只是怕他带一堆人过来再敲他一笔。

　　这就好办了。

　　安德的语气放轻，循循善诱道：“这位老爷丢了点东西，正在找。”

　　“丢了点东西”？恐怕丢了是什么珍贵的宝物吧，莫斯想，偷鸡摸狗的事情他的兄弟经常做，但愿这次藏得好点儿。

　　“我们可没动过你的宝贝。”莫斯指着夜幕下静悄悄的营地，远处甚至没有亮起半星营火，“现在所有人都在睡觉，你让我把他们叫起来，一个个地搜。”

　　安德笑眯眯道：“是。”

　　“你！”莫斯气得梗起身子，又颓然放松下来，丧气道：“好吧，你是官老爷，你说了算。”

　　于是，营地里的灯火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嘎嘎嘎！”营地里的大白鹅扑起翅膀来，与狂吠的狗一起到处追人；男人与女人慌忙裹起毯子，一起大声问候着安德和托马斯的祖宗十八代，有几位还动起了手。

　　“还查吗？”莫斯像是欣赏了一幕滑稽剧，愉悦地看着安德和托马斯。

　　还剩最后一处营房。

　　托马斯打开了门，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人站在门后，满脸不爽地瞪着他：“你坏了老子好事——”

　　托马斯已经被骂的不想进门了，安德却恍若未闻地走进了房间。

　　床上，一个“女人”裹着毛毯，看着安德。

　　安德的额角跳了跳，想要掀开毯子。

　　“滚蛋！别想动老子的人！”门外的中年人突然大吼了起来。

　　“给点面子，这是我小叔艾德。”莫斯适时的抽出一根烟，递给安德和托马斯，“查完了吧？”

　　托马斯不语，安德悻悻地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确定他们没有去而复返，约书亚掀开了脏兮兮的毛毯。他穿着艾德的旧衣，眼睛里却闪着星芒：“多谢两位的款待。”

　　“不客气。”艾德想到那枚耳钉，便把到嘴的半句脏话咽了下去。

　　“他们两个草包，不足为惧，安德也就面上看着厉害些。”约书亚轻声哼哼道。

　　艾德有点想知道，这位“少爷”心中真正的厉害角色是谁。

　　“不过你们小心着点儿，艾丽卡.泽维尔，现在维斯兰警局的警长。”约书亚回忆起艾丽卡时，脸上带着微笑，就像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她可是个厉害角色。”

　　“她有多能耐呢。”艾德曾在早上远远地看过艾丽卡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