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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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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甜腻香味有些熟悉,他肯定在哪里遇见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可是越是努力回忆,大脑就越反抗般停滞。
又仔细嗅了几下后,还是没有想出来。
甚至连感官都变得迟钝。
这不寻常。
太安静了。
感官变得迟钝后,听觉却凸显出来,封北能听到自己骤然加速的鼓点般的心跳,却听不到外面有任何声音。
这个时间还没到深夜,以往总会有洗漱声、走动声、聊天声传来。
但现在外面是一片死寂。
就像是时间快进几个小时,所有人都睡着了般。
睡着了?
封北脑袋里突然像有一道电流闪过,他想起来了。
是吸入性医用麻醉剂的味道。
他在实践课上闻过。
封北想起这件事后,思维主动抵抗起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腻感,逼着自己的大脑加速运转,身体却不如他愿,迟缓呆滞在原地。
倪嘉述却先反应过来了,手上的潮湿毛巾果断下移,盖住口鼻。
封北迟钝的思维受了眼前这个直观的刺激,总算反应过来。
转身冲回浴室,接了一捧水拍在脸上,把脸上那层甜腻冲掉后,头脑渐渐清醒起来。
接着他把毛巾丢到水龙头下打湿,自己扒到窗户边大口呼吸了几秒新鲜空气,这才抓起滴水的毛巾,捂住口鼻跑出浴室。
倪嘉述已经打开了病床边的窗户和隔开内外间的推拉门,此时倚着外间的门,神色紧绷的屏息静听外面走廊的动静。
封北轻着动作靠过去,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明白了对方内心所想。
情况不对,无论如何房间不能再待,得尽快出去。
房间里的甜腻味道是在他们进了浴室后才有的,也就是说可能有人趁两人不知,进了他俩的房间。
从他散播麻醉剂的行为来看,动机不善。
封北一下就想起了乌鸦那双恶狠狠的眼神,是不是他躲进医院,伺机迷晕他,企图寻仇?
他是封北唯一想到对自己怀有仇恨,想让自己死的人。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两人贴着门缝听了片刻,依旧是一片诡异的死寂,让人心慌。
“先出去。”倪嘉述无声的做嘴型。
封北点点头。
倪嘉述将门拉开一条小缝隙,看了走廊两眼说:“无人。”
封北稍稍松口气。
楼道莹白的应急灯依旧暗沉沉的亮着,不远处就是每层楼的护士站,再拐个弯,就是电梯。
时机把握得当的话,他俩能在1分钟内迅速下楼,出了这今夜透着诡异的医院再从长计议。
散播麻醉剂的人直到现在都没现身,那他就已经错过了时机。
只要两人出门,他要追,便肯定来不及。再说护士站当值的护士肯定会帮他们。
封北一思量,觉得赢面挺大,于是捂着口鼻让到一边。倪嘉述无声地拨开了房间的门,靠上前,准备打头阵。
封北却伸手拦了他一下,比划手势指指他的胳膊和额头,意思是他受伤了,让自己走在前面。
虽然刚才倪嘉述挽留了封北,但封北觉得一句“需要你”没有说服力,他心里动摇片刻后还是倒向了退出。
于是这就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跟着倪嘉述行动了。
最后一次了,不能再让受伤的倪嘉述冲在前面,万一有什么危险也只能是自己这个扫把星抗,不能再让倪嘉述受伤了。
他从蹲姿起身,背贴在墙壁,心里默念三个数后转身向前冲,倪嘉述吊着手臂跟在他身后。
封北迈出一步后却猛地后退,倪嘉述躲闪不及撞到他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封北刚从门里转出,就迎面对上明亮且大敞着门的空病房,同时一阵风从右侧吹来。
天台的门开了。
天台的门怎么会开?
白天他俩才去天台转过,沉重死锈的双开门没点力气是推不开的,一看就是常年紧闭无人问津,他们回来后封北亲自用了力气才关上的门,如今怎么会在半夜大开着?
还有就是中心医院宵禁管理严格,晚上不睡觉打开病房门立刻就会有护士过来查看,封北记得对面是一位城防队队员,调停街头闹事时背上被深深划了一刀。
纪律严明的城防队队员怎么会不在病房?
管理严格的护士怎么会没有来查看情况?
封北在转身看到这一切后,立刻觉出事情的危险性来,退回病房。
倪嘉述什么也没看到就被撞了回来,面色不虞的看着封北,不知是疼的还是对封北毛躁动作的不满。
封北来不及解释,在房间扫视一圈,最终将长得像防|爆叉的实心金属支撑架拿在手上。
这玩意不锋利,但是分量足够。挨一下子也得倒地。
他这才有了底气:“我们走。”
他再次闪身出门,贴着墙壁尽量不出声音的快步向前,倪嘉述跟出来后也发现了情况不对,神情更加谨慎起来。
路过了几间病房都是死一般的安静,但毫无危险,除了对面空病房乍然吓了人一跳外,9楼可以说是一潭死水般陷入了沉睡。
前方就是护士站,封北看到亮光后高悬起的心脏才回到原位,后背被天台吹来的风撩起的白毛汗也消了下去。
现在就算有人要追杀他们,他们也有了帮手。
看到护士站前台的桌子了,封北松口气放满了脚步。
后面穿着白衣伏案书写的护士听到声响,抬起头来。
“我们出去……”
话没说完,封北一背的冷汗又起来了。
值班护士面色惨白,眼眶漆黑,黑潭般的眼珠在荧光灯下反射出一圈幽绿的光,她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鲜血却从她张开的嘴中流了下来。
看到猎物,她大张的嘴中血水流得更多了,并不断从喉咙发出“咯噔咯噔”的兴奋的声音。
来不及思索,封北拉过倪嘉述的左手腕就跑。
去往电梯的方向必然要经过护士站,两人跑过前台桌子的瞬间,尸变的护士手一扬,原本被她按着的数张白纸便飞扬在空中。
纷纷扬扬,遮挡住封北的视线。
而同时,她自己细弱的双臂一支,便仅依靠手臂肌肉跳上了前台桌子,并借势一翻,瞬间站到了两人面前,向两人扑来,成爪的双手马上就要抓上两人的喉咙。
然后被封北叉了出去。
封北一杆子将女尸铲倒在地,他赶忙乘胜追击,抡起“防|爆叉”将数次企图暴起的女尸打回原地。
这时他却听见,从半掩着的护士站里,传来了熟悉的“咯噔咯噔”声。
“你先走。”封北头也不回的说,“去按电梯。”
封北将再次以非人的姿势跃起的女尸往护士站方向一铲,她向后跌去,刚好砸中几个刚冲出门的“护士”。
封北抓住机会赶忙后退,进入电梯楼梯区域后,将通往住院病房区的玻璃门用力一拉。
关紧的门正好拍在一个追过来的女尸脸上。
更多的女尸追过来了,电梯却还在缓慢上升。
封北用背抵着门,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锁链!”倪嘉述弯腰够起丢在角落的粗锁链,过来一起抵住门。
两人一边身体抵门,然后一人出一只手,配合着将铁链紧紧缠在两扇门的门把手上。
这期间封北抬眼看了倪嘉述一眼,只见他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抵门正好用的是右半边身体,此时骨折伤处肯定是撞到了,疼得他脸色煞白。
但一般疼痛时精神反而敏感振奋,可他的眼神却也失去了力量。
封北想起他刚才弯腰的动作,前几天他刚醒时不小心掉了东西,弯腰捡起一抬头,立刻便感觉天旋地转,难受恶心。
倪嘉述现在应该也是相同的感觉。
但好在马上就可以出去了,电梯已经发出“叮”的一声。
倪嘉述的眼神也瞬间失了光彩。
封北搀住他往电梯处走,后方的女尸们见猎物要跑,发出猛烈的撞击声,嘶叫声,甚至还有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
但这一切都被大门阻隔住了,两人暂时安全。
电梯门在两人面前打开,昏黄的光照在两人脸上。
一个身着西服的男人歪着头背对两人,似乎在对着镜子整理外形。
但封北却透过镜子看到了,他脖颈被抓咬的鲜血淋漓,脊骨外凸折断,整个头颅几乎是靠皮肉连在一起。
这样的他似乎还在“礼貌”的等同行人上电梯。
封北拖着倪嘉述就往后跑。此时来路被女尸阻隔,前方是有男尸的电梯,只有后方的楼梯间一条路了。
两人刚有动作,电梯里的男士就转过身,飞扑过来。封北拿着“防|爆叉”将他抵在一米开外,手上扶住倪嘉述,退到楼梯间门口。
他眼睛盯住男尸,手用力往前一送,连“防|爆叉”带男尸都推到狭小空间的另一端。
手这才腾出来,飞快的拧开楼梯间的门,把倪嘉述推进去。
封北自己来不及闪身躲进去,男尸已经歪着脑袋到了他眼前。
而他手上已经没了武器。
男尸歪着脑袋咬过来。
封北心里默念一句“对不起!”,然后一拳砸在男尸脸上,把他本就黏连着的颈部皮肤撕裂了。
男尸落地发出两声响。
封北不敢看过去,只是越过他捡起自己的宝物“防|爆叉”,向楼梯间跑去。
再次拧动把手时,他突然想起,天台是通着楼梯间的。
今晚遇袭事件中他最避之不及的诡异地方。
此时他把几近半昏迷,手无还击之力的倪嘉述推了进去。
封北的心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