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的农家生活》时朗

6、第六章

　　了然还未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一位衙役上前打招呼。
　　了然看着眼前壮硕的衙役，心中几分迟疑，这个人他好像不认识吧？
　　衙役见了然迟疑的模样，心中便已明了。
　　“去岁仲春时分，青秋山下，您救了一个满身是上的人，不知大师可还记得？”
　　了然仔细回想，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可当初的那个人满脸胡须，浑身是伤，瘦弱不堪。眼前的衙役壮硕精神，满脸红光，一时间，确实很难将两个人联系起来。
　　“你是你那位施主？”了然问道。
　　“正是小子。去岁多谢大师相助，不然我恐命丧青秋山下了。”
　　“举手之劳，施主无需在意！”了然合掌点首，他看了眼依偎在许家盛怀里的锦春，眉头一皱，“不知他二人犯了何事？”
　　大约是因为有救命之恩，衙役态度甚是客气，问清楚了情况，要不是许家昌向许家盛求情，王翠平大概就要被带走了。
　　“若是以后这人再欺辱你们，你们就去县衙找我，别的不敢保证，让她在牢里待两天还是可以的。”
　　衙役的警告让王翠平和许家昌收敛了不少，生怕许家盛一家稍有不高兴就去县衙找人来抓人。
　　送走衙役，许家就将了然请进了家门。
　　吴丽娘一早带着绣春和暮春回娘家了，现在还没回来，许家盛不会灶间的活，吴丽娘早上留的饭菜冷了，招呼了然大师也不适当，许家盛有心做些好的吃食，可却有心无力。
　　“阿爹，你帮我和面，我贴点面饼子给师父吃吧！”
　　锦春也知道家中情况，准备洗手做些热面饼。
　　“不用麻烦了。丫头，你先找个陶罐给我，我把药先煎上！”了然从背篓里翻出药草，顺手将一个布包递给锦春，“今个寺里吃馍馍，我给你带了两个！”
　　“师父，这些东西你留着自己吃吧，我不要！”锦春把手背在身后，不想接布包。“寺里本来就没什么吃的，你天天把这些省给我吃你就要饿着了！”
　　锦春苦着一张脸，许家盛心里也不是滋味。一直以来都是了然大师照顾他家二丫，平日寺里吃点白面都省着给她家二丫，都怪自己没本事，明明该是徒弟孝敬师父的，现在却是师父变着法照顾徒弟，他心里亏啊。
　　“我是出家人，本就要辟谷，不在乎这一顿两顿的。快些拿去，为师要去煎药了，等会还要赶回寺里。”
　　“师父，你告诉我这个药怎么煎，我回头自己煎，你先歇会！”锦春最终拗不过了然，接过了布包。
　　“这药你还不熟悉，多一分火候少一分火候都会影响药效，还是我自己看着比较放心。”
　　“那我去找罐子，阿爹，你能帮我把瓦罐灶的火生起来吗？我生不好这个火。”
　　“好好好，爹马上就去。”
　　许家盛本见锦春和了然说的正兴，不知自己该干什么，又插不上话，颇有几分尴尬，现在锦春给他找了个活，正可以给他打发尴尬。
　　锦春将了然带来的馍馍切成片，用素油煎到两面焦黄，又在面饼表面刷了一层酱，吃起来味道特别好。大锅炖了些白菜豆腐，锅边贴了几块玉米饼，够锦春三人吃得饱饱的。
　　锦春喝完要药后，了然便背着竹篓回寺里，锦春和许家盛将人送到了村口。
　　锦春望着了然渐渐模糊的身影，心里有个主意冒出了头。
　　“阿爹，你能不能给我开块荒地？”
　　“你要荒地干什么？”
　　“我想试种草药！”
　　锦春跟了然身后学采草药也有几年了，许家村周围的山能采到的药都是些跌打损伤、治疗风寒的普通药草，可就算如此，一次上山也采不到多少。
　　锦春以前问过了然，这周边村镇采草药的人可不多，可是为什么药铺里会有那么多草药？了然告诉了锦春一个词“药商”。
　　在往北边走上几百上千里，有几个州府县镇的百姓是靠种植草药养家糊口的。那里有专门的行商将这些药农的草药采购，然后再贩卖到各地。
　　锦春以前听闻的时候便觉得稀奇，但还未生出自己种草药的想法。可今个师父说她今日喝的草药在北方有人家种植，但是成活率低，所以量少，加上长途跋涉贩卖到他们这，这药价就上去了，一般百姓人家是消费不起的。
　　了然采了一辈子药，在周边的山中也就见到过那么几次。
　　锦春也没想着种什么珍贵稀少的药材，她就种些一般的草药，每次上山移植一些，等过了三五年她就能给药铺提供稳定的草药的，不说多赚钱，怎么也能贴补些家用吧。
　　“二丫，你想种什么草药？我听说种药比种地难多了，要注意水啊、土啊、还有冷热啊，可麻烦了，你身子还没好，种这个太劳心劳力了，等你再大些，爹帮你种啊！”
　　许家盛不知觉的哄道，在他眼中，锦春现在第一要务是养好身子，种草药什么的都得往后排。
　　“阿爹，我也没想着现在就种，你先帮我开一块荒地嘛，咱先把地占着，以后要用也好说话不是？”
　　“好好好，爹听你的，你想开哪块？在咱家旱地边上开一块可行？”
　　“不行，我觉得……”
　　两人便走便讨论着选择哪块地开荒，今天刚刚得罪了村长该如何跟对方赔罪，王翠平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收敛些，如果不收敛该怎么办？今个白面馍馍真好吃，趁着天还没热起来，要多腌些酱，诸如此类的家中日常从一大一小的口中吐出，自然而鲜活。
　　吴丽娘和绣春三人是傍晚时分回村子里，那时候锦春刚刚和许家盛挑了一块适合种草药的地，正准备找点适合的东西做礼，向村长赔罪，顺便说说开荒的事。
　　两人还没出家门，便遇到回家的吴丽娘。
　　“他爹，我一进村就听说今个有官差老爷进咱家了，出了啥事了？”
　　许家盛自锦春受伤，本想冷着吴丽娘几天，可怎么说她都是孩子娘，整天睡在一张床上，哪能一直冷着，前不久加上绣春在两人之间劝和，许家盛态度也软了不少。
　　“没啥子事，人家官老爷是找王三的，跟咱家没关。”
　　“王三？他又犯事了？”
　　“你管那么多干啥？我和二丫出去有事，你跟大丫先把晚饭准备准备，我们等会就回来！”
　　许家盛一手拎着东西，一手牵着锦春，侧着身子出了家门。
　　“你手上拎着什么东西……”
　　回应她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