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的农家生活》时朗

12、第十二章

　　许家盛说完不顾吴丽娘的阻拦，将床底下的瓦罐抱了出来，仔仔细细的数了一遍，才三两碎银以及五十六个铜板。
　　许家盛尴尬的挠挠脑袋，“二丫，家里就这么多，你先拿着！”
　　一把碎银子和铜板塞满了锦春小小的手掌，这便是许家全部的家当。
　　许家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都靠着老天赏饭吃，若是年成好，一年还能存上那么一两钱银子，要是年成不好，全家都得拴着裤腰带过日子。
　　许家的人口少，孩子也还小，平日里也没什么花费，两亩也够吃。但是若说攒钱什么的，如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要靠家里劳动力在农闲之日去乡镇里做活。
　　许家盛是个勤快的人，除了忙家里的田地，闲暇之日还去上山拖些木头砍点柴去镇上卖，沟里逮条鱼或者山上寻到一篓菌子都送到镇上有钱人家，换上几个铜板。积攒到如今也算不容易。
　　锦春没想要，不过看着吴丽娘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便将手里的钱握的紧紧的，笑嘻嘻的谢着许家盛。
　　吴丽娘坐在屋里气得发抖，抱起暮春走进里屋，用力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锦春心里闪过一丝快感，她和吴丽娘从来就不是家人，即便这个人是她娘。
　　“阿爹，给你。”
　　锦春将钱递给许家盛，在他之前开口，“我还有些钱，这钱你先收着吧！等回头我没钱了再找你要。”
　　锦春哪里还有钱，她说的钱不过是指望着手里的这批香烛能够退掉。
　　不过因为是游医，加上了然大师是个僧人，所以出门在外，总是有些热心的人家会赠些食物或是让锦春师徒留宿，倒也花不了多少银钱。再说了，他们一路上还可以采些草药卖，总不至于饿着。
　　先前锦春是想多挣些钱，让师父游医的时候能够舒坦些，如今恐怕又得靠着师父，锦春有些小懊恼，怪只怪自己太自负了。
　　许家盛是个直心肠的人，锦春说什么便是什么，锦春让他收好钱，他便将钱收好，只是说了好几遍“没钱了要跟阿爹说，你是阿爹的闺女，阿爹养得起你”。
　　直白又纯粹的话总是能将锦春冰冷的心融化，所有坚硬的提防在家人温柔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夜里，锦春与绣春卧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绣春斟酌再三，才小心翼翼地问锦春：“今天，你听到了吧！”
　　“嗯！”
　　“你……别怪娘。”
　　绣春说出这话后又有几分后悔，明明委屈的是锦春，自己却又要求锦春不要怪娘，这明显的强人所难。
　　“嗯！”锦春应答道。
　　锦春答应的干脆，绣春心里却明白的很，之所以不怪，只是因为从来没将人放在心上。
　　“你昨个卖草药的钱都花的七七八八了，哪里还有钱了，今个阿爹给你钱你咋不接着呢？”
　　锦春有没有钱，绣春比谁都清楚，锦春敷衍她阿爹的话可骗不了绣春。虽说锦春以前游医身上也没多少银钱，但是两三钱银子还是有的。昨个本来也能余些银钱，也不知道锦春咋想的，全花去买香烛了，如今香烛全亏在手里，哪里还有银钱了。
　　绣春往枕头里摸了摸，摸出五个铜板，“给！”绣春摸着黑将铜板塞进锦春手里。
　　铜板带着绣春掌心的温度，锦春摸着铜板上的字，好奇的问道：“你哪来的钱？”
　　连带今早的五个铜板，绣春手上居然有十个铜板。绣春一直在家做家务和照顾暮春，根本没有赚钱的机会，十个铜板虽说不多，可是绣春却是连挣十个铜板的机会都没有。
　　“是今个早上阿娘给我的，因为不是那个啥嘛，她让我烧香用的，说是我身上带着钱，人家会高看几分。”
　　“那你今个没烧香？”
　　“我带香了，还花那个钱干嘛？”
　　锦春又将钱捏了捏，最后塞进枕头底下。
　　“那个……阿娘只是为了撑面子，你别误会，以前阿娘也没给过钱给我的……”绣春怕锦春误会，磕磕碰碰的想要解释。
　　“哎呀，阿姐，误会个啥啊，我有钱的时候，可比家里的钱还要多呢！”
　　锦春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得意，绣春听着话心里松了不少，“看你得意的样！”
　　“那可不是！”锦春说道，“阿姐，明个我还要去镇里，看那些香烛能不能退掉。先睡了啦！”
　　“嗯嗯，被子盖好！”
　　*
　　锦春运气算是还不错，香烛店的老板愿意回收香烛，只是压了不少价，三钱银子进的货，最后只回本了两钱半银子。锦春盯着手里的银子，叹了口气，总比全折本了要好吧。
　　锦春买了一钱银子的杂粮粉和陈糙米，出门在外，自己还是要备些吃的心里才能踏实些。剩下的一钱银子让锦春换成铜板放在身上，一百个铜板，也不知道能用多长时间。
　　锦春从镇上回到家，便看见坐在堂屋的了然大师。
　　“师父，你咋来了？有啥事吗？”
　　“喏，这个给你。”了然将一个布袋子递给锦春。
　　锦春好奇的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两定五两的小元宝。
　　“师父，你给我银子做什么？”锦春一脸懵的问道。
　　“不是我给你的，是曾家施主。”
　　“曾家？”
　　锦春转了转脑子，将自己认识的人全搜索了一遍，也没想起哪个人姓曾。
　　“昨个你帮的那女施主便是曾家太太。昨个半夜曾施主来寺里接人，给寺里添了不少香火钱，这些银钱是给你的谢礼。”了然端着绣春递的茶水，浅浅的喝着。
　　“出手这么大方啊？师父，咱镇上没听说姓曾的有钱人家啊？”
　　“他们是沙田镇的，离咱们这上郢镇有七八十里路，昨个路过咱们镇上，顺道拜拜佛而已。”
　　“哦豁，那我运气岂不是挺好的。”锦春笑眯眯的说道。
　　有这笔钱，游医的路她可以跑远些。
　　“你呀，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俗家弟子，要谨记四大皆空，贪欲莫盛。”了然敲了一下锦春的脑袋，提醒道。
　　“知道啦，师父，你吃个午饭再回寺里吧，我去帮绣春准备饭菜。”
　　“不用了，现在时辰还早，我先回寺中，勿忘了后日路口见。”
　　现在离吃午饭还早，了然不愿意在许家消耗时间等一餐饭食。再说许家也才温饱，他也不愿意多添一份麻烦。
　　绣春从灶间端出白面疙瘩的时候，发现了然大师已经离开了。
　　“二丫，你咋让大师走了呢，这饭还没吃呢！”
　　“你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