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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第005章

      方清渠走得匆匆忙忙,甚至没等徐月华再开口,便紧随着沈琼离开了。

      要知道方清渠以往待人处事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没这样近乎失礼的举动,徐月华直接愣在了原地,神情有些难堪。她慢慢地拧紧了手中的帕子,咬牙道:“那人是谁?”

      侍女见她动了怒,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摇了摇头。

      “看她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徐月华疑惑道,“可若是官宦人家的闺秀,我怎会没见过?”

      若哪家真有这么个美人,必然早就传出名声来了。
      徐月华犹自盘算着,打定了主意,要将她的身份家世给搞清楚。

      沈琼倒是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她摆弄着方才赢回来的杯子,慢悠悠地往得月楼的方向走去。

      方清渠追上她后,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又忍不住解释了句:“徐姑娘是我座师的女儿,我同她也就见过几面罢了……你不要误会。”

      沈琼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误会什么?”

      方清渠:“……”
      他能听出来,沈琼并非是质问的意思,更像是随口调侃一句。可这问题,他也着实是答不上来,说不出口。

      “方公子啊,”沈琼的目光中带了些戏谑,“你可真是个老实人。”

      这世上许多男子,皆是贪得无厌之辈,恨不得左拥右抱才好。相较之下,方清渠这样实诚,能干净利落地撇清干系的,算是清流了。

      沈琼从不曾将方清渠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原本还是一种“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见着他如今这模样,心中倒是隐约有了些偏向。
      老实人也挺好的,至少不会骗人。

      有秦淮这个大骗子作对比,方清渠显得无比顺眼了起来。

      “我不是那种爱疑神疑鬼的人,”沈琼见他窘迫得说不出话来,便自顾自地笑道,“但也不是爱招惹麻烦的,你明白吗?”

      有状元郎这个名头在,想招方清渠为婿的人家必然不少。他的才学相貌摆在那里,会有姑娘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沈琼最初虽明白方清渠的心意,可却怎么都不肯接受,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如今她既然应了邀约,便得将态度给摆清楚了。

      “我明白,”方清渠毫不犹豫道,“绝不会给你招惹任何麻烦。”

      此时已是傍晚,暮色四合,得月楼里里外外都已经点上了灯火,远远地便能见着门楣上悬着的宫灯。

      尚未进门,沈琼便已经闻着了阵阵饭菜香气,忍不住道:“好香。”

      门外候着的小厮迎上前来,问过沈琼的意思后,热切地招呼她们往楼上的包厢走。

      作为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得月楼里边的装潢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精致得很。沈家在锦城也是开有酒楼的,如今遇着同行,沈琼便不由自主地四下观察,心中暗暗做着比较。

      及至在包厢中坐定后,沈琼先是点了几道得月楼的特色菜,又点了几道南边的菜,正要点酒的时候,却被桃酥给拦了下来。

      “姑娘,”桃酥使了个眼色,“你大病初愈,怎么能喝酒?”
      她拦着沈琼,倒也不单是因着这个缘由,更重要的是——沈琼她酒品不太好。若真是喝醉了,连人都不一定能认得清,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敢干。

      若是在家中倒也罢了,可如今有方清渠在,还是要小心稳妥些的。

      沈琼也清楚自己的德行,悻悻道:“那就给我上壶茶。”顿了顿后,她又偏过头去问方清渠道,“你要喝酒吗?”

      “不用了,”方清渠温和地笑道,“我陪你一道喝茶就好。”

      小厮记下沈琼点的菜,又确认一遍后,便下楼去了。

      沈琼玩了半日也有些累了,并不大想说话,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目光不自觉地便落到了窗外,盯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客人发呆。

      方清渠也不打扰她,只安安静静地陪坐着。

      得月楼备菜的速度很快,不多时,茶水与糕点、凉菜便先送了过来。

      沈琼收回了目光,专心致志地吃起菜来。
      她并没用桃酥伺候,而是让人在自己旁边坐了,一起吃饭。

      沈琼并不讲究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要自己高兴就好。她少时就没了母亲,一个人吃饭总嫌弃太过冷清,所以吵着要云姑与桃酥陪她一道坐着吃,这么些年下来,一直留着这个习惯。

      若是正经会客,她并不会这么做,可在方清渠面前,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而方清渠也不会计较这些,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沈琼身上。
      沈琼的吃相很好,又吃得格外认真,仿佛每一道菜都是绝佳的珍馐美味,让人看着也很是下饭。

      俗话说,情人眼中出西施。方清渠如今正喜欢,便觉着怎样都可爱,无一处不好。

      “你为何一直看着我?”沈琼注意到他专注的目光后,明知故问地调侃道,“难道是饭菜不合胃口?”

      方清渠的耳尖又被她给问红了,有些无措地垂下眼。
      他也知道这样盯着姑娘家看是失礼,可偏偏不自觉地就忘了。

      桃酥将此情形看在眼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恍惚间觉着,自家姑娘倒像是个女流氓一样。

      沈琼则若无其事地放下了筷子,捧着茶盏慢悠悠地喝茶。
      她临窗坐着,带着些凉意的夜风拂过脸颊,倒是惬意得很。只不过这好心情,在她无意中瞥见楼下的人时,便霎时烟消云散了。

      得月楼是京中达官贵人们宴请会友的首选去处,这么说来,秦王殿下出现在此处,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可沈琼又觉着,自个儿头回过来就能碰巧遇着此人,实在是倒霉透顶。若是今晨翻翻黄历,说不准上面会写着“不宜出行”。

      沈琼先是一僵,脸上的笑意随即也消褪了。

      方清渠哪怕是低头吃饭,也一直分神留意着沈琼,随即就注意到她的反常,下意识地问了句:“怎么了?”
      他随着沈琼的目光,向楼下看了眼,恰见着灯火掩映下的裴明彻。

      “那是……秦王殿下?”方清渠低声道。

      在今上的众多儿子中,秦王最出名的并非是他的文才、武功,而是他的相貌。满京城的世家公子,就没一个及得上他的。若非如今不似前朝那般民风开放,只怕秦王殿下出门,便能重现当年掷果盈车的盛况了。
      哪怕是同为男子,方清渠对他的印象也极为深刻,影影绰绰地看上一眼,便随即将人给认了出来。

      沈琼倒是没多大反应,桃酥手一颤,夹着的虾仁直接被甩了出去。

      “你认得他?”沈琼若无其事地问了句。

      方清渠并没觉察出什么异样,见沈琼问,便如实道:“秦王殿下与徐太傅素有交情,时常会到府中去探讨学问,或是对弈。我前些日子去请教座师时,曾偶然见过殿下一次,他的棋艺很好。”

      沈琼不由得怔了下,低头抿了口茶。
      在她的印象中,秦淮的棋下得并不算多好,与她对弈的时候,十回里有八|九回都是输的。可方清渠总不会连好坏都分不清,更大的可能是,秦淮当年一直有意隐藏实力,让她罢了。

      毕竟自小有名师教导的秦王殿下可以是个好棋手,但出身贫寒的秦淮,怎么可能下得好棋呢?实在是装得兢兢业业。

      经这么一段,沈琼的兴致大不如前,茶水也不喝了,等到方清渠也放了筷子后,便要起身回家去。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方清渠自然不会让她一个姑娘家就这么回去,随即跟了上去:“我送你。”

      好在今日恰是十五,月光如水般铺洒在长街上,倒也省了灯笼。
      方清渠陪在沈琼身边,余光打量着她的神情,终归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是不是……不大高兴?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方清渠的心思一直放在沈琼身上,哪怕她什么都没说,他渐渐地也觉出不对来了。

      “我的确不大高兴,”沈琼站定了,抬眼看着他,“那你要怎么办?”

      这话听起来半真半假,可她这神情看起来却实在有些委屈,倒像是个丢了玩具的小孩子似的。月光洒在她身上,衬得她愈发动人。

      方清渠呼吸一窒,结结巴巴道:“我,我……”

      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沈琼反倒是先笑了起来:“傻子,我骗你呢。”
      她平素里爱撒娇难为人,可每每对上方清渠,却总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只好正经起来。

      “逛庙会也好,到得月楼也好,我都很高兴。”沈琼继续往前走,不疾不徐地说道,“至于后来,与你没什么干系,你不必多想。”

      方清渠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到了梨花巷,云姑早就挑了灯笼在等着了,见着她后,忍不住嗔了句:“怎么回来得这样晚?再不回来,我都要准备让全安出去找你了。”

      沈琼自知理亏,咬了咬唇,扯着云姑的袖子认错道:“我在庙会玩得高兴,后来又去得月楼吃饭,便忘了时辰。你不要生我的气,下次再不这样了。”
      说着,她又补充道:“那里的饭菜很好,下次我带你去。还有,我这次一滴酒都没沾。”

      云姑纵然是生气,见着沈琼这模样,气也散了。她摇头笑了声,吩咐桃酥道:“陪姑娘回去安置,早些歇息吧。”转而又向着方清渠道:“有劳方公子送我家姑娘回来了。”

      “这是我分内之事,您不用客气。”方清渠笑道。

      云姑名义上虽是沈家的仆从,可沈琼自小就没了爹娘,这些年来,可以说是将云姑当做自己母亲一般。因着这个缘故,方清渠对云姑的态度称得上是敬重了。

      “时辰不早了,方公子也快些回去吧。”云姑对方清渠很是满意,将手中的灯笼给了他,含笑嘱咐道,“路上小心。”

      及至目送方清渠走远后,云姑方才回了家中,此时沈琼已经收拾妥当,躺下了。

      桃酥吹熄了房中的烛火,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沈琼这一夜睡得并不算安稳,许是得月楼那桩事的缘故,她竟梦见了当年自己同秦淮下棋时的情形。沈琼对此事印象很深,因为那是秦淮头一次赢她。

      那时刚开春,两人成亲没多久,沈琼总想着出去踏青游玩,顺道放个纸鸢,可秦淮却不大爱出门。

      沈琼便将他拉到了书房,要同他下棋当赌注:“若是我赢了,你就要陪我出去玩。若是你赢了,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留在家中。”

      这就全然是耍赖了,毕竟秦淮从前就没赢过。
      沈琼原本还担心他未必会应,可秦淮笑了会儿,竟真应了下来。

      沈琼执白他执黑,起初与往常没什么差别,仍旧是沈琼占据大优势,可渐渐地,沈琼便笑不出来了。等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后,白子已经回天乏术,被秦淮杀了个七零八落。

      “你……”沈琼先是难以置信,随后又气鼓鼓地质问道,“你从前是不是诓我呢?”

      秦淮慢悠悠地收着棋盘上的残子,面不改色道:“阿娇,是你自己轻敌大意了。”

      这占便宜的赌注是自己定下的,总不好再赖账,沈琼磨了会儿牙,最后不情不愿地说道:“那好,我不出去就是了。”

      “你方才说,若你赢了,我就得陪你出去玩。”秦淮将棋子归拢妥当,掸了掸衣袖,“如今既是我赢了,你是不是得在家陪我玩?”

      沈琼仍在为自己输的棋生气,并没觉察出他这话中的深意,随口道:“玩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秦淮便栖身上前,抬手勾过她的下巴来,吻了上去,含糊不清地道:“你说呢?”

      沈琼只觉着浑身发软,渐渐地有些喘不上气来……

      “喵……”
      沈琼是被汤圆地吵醒的,一睁眼,便与汤圆四目相对。这肥猫趴在她胸前的被子上,也难怪会喘不过气来。

      一想起方才的梦来,沈琼便觉着烦躁,抬手将汤圆给捞了起来放到地上。可下一刻,汤圆又不依不饶地跳上床,黏着她,沈琼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很是无奈地低声道:“饶了我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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