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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摇头是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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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白也说不清楚在想明白这件事情之后,究竟心里所怀揣着的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被隐瞒蒙在鼓里的生气,有得知真相后从茫然转变而来的震惊,但一想到门外的那个人,生气和震惊却又统统化作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酸酸的,泡在心里不知不觉就软了。
心情复杂地再次抖开手里的婚纱,余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跑倒不至于,但要让他真穿上去其实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平心而论,即便是按照他这平时就不怎么样的审美来看,这件婚纱也是十分好看的,好看在哪里余白具体说不上来,但他直觉,若是让女生穿上这件婚纱,那必定会成为人们眼中最惊艳的风景,让他一个男生来……余白不怎么自信地想,估计是惊吓吧。
不就是穿一条裙子吗?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做的?余白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而后再次睁开眼睛,豁出去一般就把身上衣服给脱了。
上衣、t恤,还有裤子,最后余白赤条条地站在这试衣间中,唉声叹气地整个人钻进了婚纱里。
婚纱软绵绵的,余白觉得自己就像是窝在了一朵云中一般,而后伸手就要绑背后的绑带。
十分钟后,连指尖都带了一丝酸麻的余白放弃了,这裙子穿起来真的不是一般的复杂。而门外,估计班长是等久了,向余白问道:“怎么还没穿好啊?”
余白无可奈何,只能实话实说:“背后的绑带系不上。”
“哦,差点忘了这条是抹胸的婚纱,你等会啊。”
没过多久,吱呀一声,试衣间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一个人,余白用脚趾想都知道这人是谁,便没回头。
说实话,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也不好意思回头。
于是他这样傻傻地站立着,留给站在后边的林渡的便只是一道背影,余白背后的皮肤很白,人也过于瘦削了些,蝴蝶骨若隐若现,林渡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抚上了那道光滑的后背,指尖沿着凹陷往下滑。
余白顿时屏住呼吸:“你……干什么?”
“没什么……”林渡咳嗽了两声,声音里带了些沙哑,原本放在余白背后的手离开了,只牵起绑带的一头,按照刚才班长教的,开始系绑带。
然而这样的气氛里,任何的专注都像是在考验人心。余白失败了,垂下的双手早已因为紧张而握成了拳,拇指掐在食指指节上,泛着青白;林渡也失败了,系绑带的方法并不复杂,但在他手里,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重系了。
尴尬的静谧里不知是谁先叹了一口气,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久到试衣间外的班长催促里的自称都开始变成“姑奶奶”了,余白轻声问:“系好了吗?”
林渡“嗯”了一声。
今天的林渡和往日显然有些不一样,余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接着又问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正经了?”
说完才发现有点不对,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一句暗示?
林渡当然听出来了这话里的话,索性顺着余白给的台阶往下,低下头看着那红透了的耳朵:“怎么,正经了你还不满意啊?”
余白毫不犹豫地否认:“没有,我开心还来不及。”
“那既然开心了的话,余白白同学能不能赏个光回头看我一眼啊?”林渡盯着余白的后脑勺,循循善诱,“反正早晚都得见着正面的,就不要害羞了。”
行吧……余白彻底放下担子,撩起长得曳地的裙摆转身。
而后,刚抬起头来,便彼此见到了不一样的对方。
站在眼前的林渡不知是何时换的衣服,松垮蓝白色的休闲校服变成了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西装里穿着黑色的衬衫,没系领带,最上边的扣子松开着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本该是一丝不苟的造型,气质却因穿衣服的人而带上了几分自然的慵懒。
余白不由得看呆了,而后才感慨出一句万金油的“卧槽”。
卧槽之后,则是怎么都止不住的心跳。
林渡微微一笑,低头看着穿上了婚纱的不一样的余白白同学。
目光浅淡却认真,猜不透情绪,余白等了半天等不到对方一句话,突然变得有些没底,抬起头来对上那道目光,问道:“很丑吗?”
林渡摇摇头。
余白更没底了:“摇头是什么意思?”
林渡上前一步,把人给抱住了,用低得只能两个人听得见的低声耳语道:“想娶你回家的意思。”
“……”
好吧,余白决定把自己的前言收回,今天的林渡依旧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班长大人早在外边等够了,第无数次自称“姑奶奶”的催促之后,林渡半拉半拽连带哄着终于把余白从换衣间里带了出来。
两个人刚刚出了那道门站好,便又听到一声熟悉的“卧槽!”
班长大人先是看着余白,止不住地啧啧:“骨架小的男生可以为所欲为果然是真的。”
余白闻言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
而后小姑娘又往后退了几步,来来回回看了两人好几眼,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俩真的……真的……”
断断续续的像是搜罗不到形容词,最后还是林渡笑着替她衔接上了:“真的很有夫妻相?”
班长一拍道理,茅塞顿开:“对,这是这种感觉!”
神他妈的夫妻相,他又不是真的女的。
余白心情便更复杂了几分,复杂中却又带了一丝丝难以言表的甜。
“试好了可以换回来了吧?”余白顾不上雅不雅观的问题,双手叉着深呼了一口气,这裙子勒得慌,多穿一分钟就少喘一口气一般令人难受。
“等一下别急,先拍张照片嘛。”说着班长便掏出了手机,那边余白却极不配合地抓起裙摆就往试衣间里蹦去,只剩下耸肩无奈的林渡,无所谓地说道:“要不然就拍我吧。”
班长失望地瘪瘪嘴:“行吧。”打开相机咔擦咔擦替林渡拍了五六张。
林渡人帅腿长,颇为养眼,即便在照相机里这份帅气都未失真,班长拍着拍着,原本失望的心情便又变好了。
一行人试装完毕,从班长家里的租衣店出来一路走到街口的位置,互相挥手告别之后,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余白和林渡则沿着来时的路回学校而去,深秋的傍晚天黑得早,六点多日光早已没了影,取而代之的便是马路边上每隔十米一盏的路灯。可惜,这灯的灯光暗黄,比不上青天白日下的通透,反而给原本就神秘的黑夜平添了几分致命的暧昧。
暧昧牵引着人越走越近,脚步紧跟着脚步,连带着呼吸都能影响到另一个人的呼吸,两个人早已从西服婚纱换回了宽松青涩的蓝白校服,肩膀擦着肩膀一起走在下班高峰期的匆忙人流里,各自带着各自微妙的心情,速度不急不缓。
而后,在行人交织的一处人行道上,肥大的校服袖子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悄悄地用食指勾住了近在咫尺的另一只手,直至十指相扣着紧紧握在了掌心里。
“真的好想把你娶回家啊。”余白听到林渡低头在他耳边说道。
余白偏头笑了笑:“未成年人,先过法定年龄了再想这些好不好?”
被牵着的手一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