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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我不能跟你走 ...

  •   苏清晚和凌子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翘早朝,竟然是因为在船上下不来。

      因为这两件案子,朝中大多数人对他们就抱着观望甚至是怀疑的态度,现在又无故翘了早朝,言官不定怎么说呢,抱着木已成舟的心态,二人潇洒地一挥衣袖,查案去了。

      由于只剩下一天,和案件有关的活人却一个都找不到,就知道一个圆圆,但是现在还不能说谁就是真的,两人再怎么淡定也明白时间紧迫啊,于是决定分开调查取证,凌子筱去找何侍卫,苏清晚则负责把真的圆圆带到刑部的公堂上,当然,还有那个叫齐全的掌柜也要带过去。简而言之就是何侍卫归凌子筱管,其他的都是苏清晚的事情。

      听着好像不太公平,不过苏清晚清楚追捕何侍卫的难度之大,于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分开之前,苏清晚看了看那只被冻的唇色惨白的狐狸,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官服,赶紧取下来递了回去,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地说了句:“注意安全。”

      凌子筱抱着赌一赌的心态,赌那何侍卫虽然杀害自己主子,但是人性未泯,逃跑之前一定还会回家去看看老母亲,便朝着柳树巷走去。

      凌子筱原本就是怕冷的人,自小体弱多病,练了十多年武功其实是为了强身健体,但是现在武功有成,身体底子还是较一般人要差一些,在船上吹了一晚上冷风,现在感觉并不太妙,于是也没有为了赶时间用轻功,而是老老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去了。

      他走到何家发现大门依旧没有锁,有了上次的经验,便敲了敲然后直接进去了,走近院子里站了一小会儿,果然看见老妇人走了出来,对着大门的方向问:“是谁啊?”

      凌子筱摇摇头试图赶走一阵阵的眩晕,然后走过去扶住老妇人往屋里走,说:“奶奶,我是何公子的朋友,不久前才来看过您,还记得我吗?”

      老妇人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记忆力倒是很好,凌子筱话音刚落,她就说:“记得记得,上次还有一位姑娘一起过来的,今天怎么没见她啊?”

      凌子筱扶着老妇人坐好,然后自己找了另一把椅子坐下,低咳了几声,再开口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沙哑,“她今天有事就没过来。对了奶奶,令郎还是没有回来过吗?”

      凌子筱伸手探了一下额头的温度,便放弃了与老妇人慢慢周旋的念头,选择了开门见山的方式。

      看不见的人大多耳朵会比常人要好,老妇人敏锐地发现了凌子筱的不同,她摸索到茶杯,然后往凌子筱那边推了推,说:“喝点水吧,平时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关心中听不出一丝虚假,凌子筱压了压心中的酸涩,还是没有和她说实话,何侍卫的事情她能晚一点儿知道就晚一点儿吧。

      “谢谢奶奶,我没事。”凌子筱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确保再说话时老妇人听不出不妥,然后才接着说:“我找令郎有些急事,您如果知道他去哪儿了一定要告诉我。”

      “他昨晚确实回来过,然后往西边去了,还嘱咐我不能告诉别人,我想了想不对劲,可不要是惹了什么麻烦。”老妇人叹了口气,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牵挂和忧心。

      凌子筱起身道了谢便朝着西边赶去,心中不禁疑惑,这城西是灵山寺,平时倒也算香火旺盛,他逃跑怎么选了这么个方向?虽然不解,但是老妇人也实在是不像说谎的样子,他便也没有再多想。

      在他刚刚离开的那间屋子里,老妇人沉沉地叹了口气,朝着里屋喊了一声:“人走了,出来吧。”

      久未露面,现在应该人在城西的何侍卫从里面走了出来,没等老妇人再多说什么,就直直地跪下了,一大滴浑浊的泪水也随之落了下来,他说:“娘,儿子不孝,今日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无论如何请娘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牵挂我这不孝的儿子。”

      老妇人此时也是满面泪痕,她抖着手拍着桌子,“糊涂啊,你糊涂啊!”

      何侍卫闻言狠狠闭了下眼睛,重重的三个头磕了下去,然后拿起立在门边的一把大刀便头也不回地往东边去了。

      凌子筱赶到灵山寺,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来者不是有所求就是来还愿,都是面带虔诚,而那何侍卫怕是满心仇恨,与这儿根本就是格格不入,他,真的会来这儿吗?

      突然一个小孩子的哭闹声打断了他的猜想,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正满面怒容地训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具体是为了什么不知道,但是小孩子被骂了之后哭得很是伤心,妇人看见后便也不忍心再训斥,摇摇头俯身抱起了哭闹不止的孩子,耐心地哄了起来。

      凌子筱站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一个想法突然闪过,母亲爱护孩子是天性,不管孩子犯了多大的错误。那么何家的那个老妇人又怎么会轻易对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说出儿子的去向呢?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凌子筱想清楚自己被骗了之后,苦笑着叹了口气,然后往城东走去。

      城东是一大片坟地,有京城中有名望的家族的坟地,也有普通百姓的坟茔,更有无碑的坟。

      凌子筱从城西到城东,几乎是横穿了京城,他靠着树休息了一小会儿,然后往坟地走去,刚走没多久,就看见一个面容憔悴,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盘腿坐在一个墓碑前,好像在对着墓碑喃喃自语。

      那碑文很新,一看就是才立不久的新碑。凌子筱屏息又往跟前走了几步,清清楚楚地看见碑上刻着:吾儿何玉之墓。

      “大人过来的好快啊。”坐在碑前的人头都没回,像是自言自语。

      凌子筱看了看墓碑前那个如老僧入定般的人,大致估计了一下,此时和他至少还有十多步的距离,看来这何侍卫的武功比自己预想的要高不少。

      “大人,别站那么远啊,过来陪我喝酒。”凌子筱站在原地估算着速战速决的可能性,何侍卫却明显没有那个耐心慢慢的等,他背对着凌子筱扬了扬手中的酒壶。

      凌子筱闻言缓步走了过去,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侍卫,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凌子筱在何侍卫身侧找了个空地,一撂衣摆也盘腿坐下了。

      何侍卫看起来没有搭理凌子筱的意思,只是随手拿起一壶新的酒扔给了凌子筱,然后自顾自的喝着。

      凌子筱接住“从天而降”的酒壶,拧开也灌了自己几口,然后随意地抹了一把嘴角边洒出来的酒,忍不住赞叹:“好酒啊,何侍卫可真是大方。”

      被夸赞大方的人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只见他一仰头把剩下的酒全部灌到嘴里,然后终于偏头看向凌子筱,他说:“早就听闻凌大人年少有为,可惜我今天才有缘得见。”

      凌子筱坦然接受了他的夸赞,然后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回了一句:“何侍卫在武功上的造诣我也早有耳闻,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然后许久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烈酒入喉的声音在坟地轻响。

      待到满地空酒壶时,何侍卫看着凌子筱的方向勾了勾嘴角,勉强算是一笑,然后自嘲地开口:“造诣高有什么用?不还是连儿子都没能护住。”

      凌子筱微微合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发现眼前是一片片的黑雾,好久才散去,他无奈地笑了笑,不知道还能和他周旋到什么时候,千万别误了皇上定的期限才好,凌子筱稳了稳气息,看着何玉的墓碑,低叹一声说:“无论如何,何侍卫不该私下寻仇。”

      “梁书是个王爷,玉儿是什么,只是区区王府侍卫的儿子,凌大人你说,有谁会趟这趟浑水?”何侍卫从袖中抽出手帕,认真的擦拭着一直放在手边的大刀,“我也知道,我对不起年迈的母亲,也对不起圆圆,但是不报此仇,我余生难安。”

      “你把梁书分尸藏于王府冰窖,为此把女儿拉上这条不归路,现在何玉的仇报了,你就安心了?如果没有人找到你,你余生又能真的安枕?”凌子筱蹙着眉看向面色平和的人。

      “我知道不能,也没打算跑,但是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现在不能跟你回去投案。”何侍卫握着刀站了起来,喝了一地的空酒壶,人却是丝毫未有醉意。

      “你不能走,跟我回刑部。”凌子筱也紧接着跟着他站起来,试图伸手拦住他,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整个人就朝着前面栽了下去。

      凌子筱已经做好和大地亲密接触的准备,却被人一把拉住了,凌子筱借力站稳,看见扶着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本该溜之大吉的何侍卫......

      “凌大人也别白费力气了,你之前喝的茶里我加了化功散,药效持续六个时辰,现在你抓不到我的。”何侍卫放开扶着凌子筱的手,面带愧色地说。

      “多谢。”凌子筱抱拳笑了笑,然后定定地看着何侍卫。

      何侍卫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别开视线不敢看凌子筱,两人对峙片刻,何侍卫终于低着头说:“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办完事情定会自己去刑部投案,凌大人信我这一次。”

      凌子筱轻轻摇了摇头,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我信你,但是皇上给的期限容不了你这一天。”

      “那就得罪了。”何侍卫拔出刀挥向凌子筱,然后趁着他后退躲闪的瞬间足尖点地,几下就掠出去一大段距离。

      凌子筱稳住身形后也几个跳跃追了过去,不消片刻,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城外的树林里。

      定安王府。

      苏清晚派人先把齐全请到刑部,好好保护着,然后亲自去了定安王府找那个真正的圆圆。

      门外的侍卫许是上次没有通报被管家教训了,这一次倒也是学乖了不少,一面把苏清晚往府里面迎,一面找了人赶快去告诉管家。

      侍卫引着苏清晚往前厅走,还没走到就看见一路小跑而来的管家,“苏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然后引着人进了前厅。

      苏清晚客气地回了一礼,然后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管家听后并没有多么惊讶,只是叫人把合欢和圆圆全部找来,让她们当面对质。

      不到半柱香,两个身材年纪相仿的丫头就低着头走了进来,朝着苏清晚和管家福身行礼,而后准备退到一边站着,却被苏清晚拦住了,“两位姑娘稍等。”

      “管家看看吧,圆圆是哪位,合欢又是哪位。”苏清晚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两人,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便有了切实的答案。

      管家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那个自称圆圆的丫头便对着苏清晚直直跪了下来,然后不停地磕着头,带着哭声说:“苏大人恕罪,奴婢知错了,知错了,我才是合欢。”

      苏清晚状似惊讶地挑了挑眉,颇为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合欢说:“姑娘那天不还自称是圆圆吗?还是要想好了再说啊。”

      合欢闻言磕头磕的更欢了,很快额头都出了血,苏清晚叹了口气把人拉了起来,“坦白从宽。”

      “圆圆那天求我假扮她,我自进府以来便得她的照顾,自然不好不答应。”合欢低着头不敢看圆圆,咬了咬唇接着说:“我也没想到圆圆竟会与那几件案子有关,如果知道是这样我是万万不敢答应的啊。”

      “她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的错,请苏大人不要怪罪合欢。”一直没说话的圆圆也跪了下去,“那天爹爹来王府找我,说是让我把冰窖里备用的肉全部扔掉,只留下他暗中放进去的那块,我也奇怪,爹爹只说这是为了哥哥报仇。”

      圆圆掩面哭泣了一小会儿,接着说:“我是何家的私生女,爹爹素来不喜欢我,但是哥哥待我却是极好的,能为哥哥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如今大仇已报,我愿意随苏大人回刑部,只求苏大人能够饶恕合欢。”

      苏清晚点了点头便带着圆圆离开了王府,想了想还是亲自把人送到刑部,交给刑部的人之后准备离开,却在大门处看见了陈景。

      陈景正在和守门的交涉,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着两人逐渐有争吵的趋势,苏清晚赶忙走近准备打个圆场,却在看到守门之人时大吃一惊。

      “你不是那个,那个谁......”苏清晚一时没有想起来名字,指着守门的人说了半天“你”,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卑职叫赵恒,之前在陌上坊见过苏大人。”赵恒面向苏清晚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承蒙凌大人提携,让我在刑部做了个侍卫。”

      “你们聊天叙旧的等会儿再说。”一直被无视的陈景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打断了两人,“苏大人,你见到子筱了吗?”

      苏清晚被迫回想了一下不堪回首的经历,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陈景说:“我们翘早朝是有原因的,昨晚我们被困在船上下不来。”

      陈景闻言一怔,似乎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人翘了早朝,他摇摇头说:“我说的不是这个,那你们下船之后子筱去哪儿了?”

      苏清晚看着陈景紧张的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忍不住调侃:“陈大人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放心,明早这案子审完我就把凌子筱还给你。”

      陈景却明显没有说笑的兴致,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物件,然后神色凝重地说:“苏大人有所不知,这个是我在城西捡到的,我记得子筱一直带在身边。”

      苏清晚凑近看了看,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这不就是那个被当做物证的荷包吗?几日不见,怎么到了陈景手里。

      “他去追查何侍卫的下落了。”苏清晚也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不过那人精明的跟什么似的,不会有事的吧。

      听到苏清晚的这句话陈景的表情更加微妙,他沉思片刻问:“你之前说,你们昨晚在船上呆了一宿?”

      苏清晚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对啊,船家把船桨扔到水里去了,大晚上的我们也找不到人帮忙。”

      陈景紧锁着眉头叹了口气,“出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梁书和何玉的案子差不多第十三章就能完结啦,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十四章会进入新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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