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坦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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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坦然
朦胧中，一串脚步轻响跃入耳际，还带着水声的湿漉感。
雨还在下。
“午夜的雨，很凉，淋久了会生病的。”雨声潇潇瑟瑟，却掩不住来人嗓音的轻软温和。抬起头，眼前正是撑伞微笑的惣右介，安静的眼神忽的一沉，他蹲下身来，将伞撑过我们的头顶，笑颜淡去，“你哭了吗？镜。”
口唇几度翕动，却终是无言，脸颊是湿润的，也分不清是雨是泪，我望着他，僵硬地摇摇头，声音沙哑，如同被劲风扯碎的枯叶，残破不堪，“主人……”
雨滴从伞的边缘滑落，连成线，线织成帘，将伞中人圈在一起，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
“那个让你流泪的人，是我吧？”他伸手，拨开我粘在额头的发丝，面容冷清，言语却是怜惜的，“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去。”
怔愣地望着，心底的情感反复交替，良久才开口道：“是我愿意，主人，为您出鞘才是镜的价值呀……”
“好傻，我的傻镜。”
蓝染手臂一揽，将我整个人拥进怀里，身体因惊讶而无法动弹，狂乱的心为温暖的体温所平缓，“镜，这么多年，仅仅一声‘主人’你就满足了吗？难道不想要更多？”
想！怎么不想？过往一百六十余年的岁月，我幻想过和他的每一种可能，或亲昵或冷漠，可一声‘主人’也真的满足了，因为我总是在害怕，害怕过于贪婪会连着唯一的称呼都不能拥有。
话到底是一字也说不出。
鼻腔有些酸涩，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我犹豫着回抱住惣右介的身体，指尖摩挲着他的衣料，手指已是冻僵的难以弯曲，伞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
“看来是我想多了，让你困扰，对不起。”蓝染将头埋进我的颈窝，语调低沉，似乎还有些许失落。
闻言刹那，我的心便无可救药的沦陷，压抑了百余年的感情几乎瞬间瓦解，几欲脱口的话语却再次被生生咽下。
“可是镜……”冰凉的唇轻抵颈项，就如同细密的吻，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能轻易击垮我理智的堡垒，“我的感情，我的心意，你天天陪伴左右，难道还不曾察觉？”
收紧双臂，我咬住下唇，清晰的痛感说明这一切都并非幻觉，不禁莞尔失笑，“我……喜欢，你，惣右介”
很久很久的沉默，时间久到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不想被他讨厌。
蓝染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脊背，声音飘缈，宛如梦幻一般，“你心跳得好快。”
无意的言语，却令我的双颊莫名发烫，生怕他看到我现在的窘迫，低着头，讷讷道：“一直，我担心自己的感情会让你讨厌，因为我是男人，而你也是。”
“男子又何妨？镜，你不说，我就只有猜了，这么久，我们都很辛苦。”
“对不起，可我不会觉得辛苦，这一百年远比只有思念的从前要好很多了。”当这段藏匿多时的情感浮出水面，在他面前我不再隐瞒心事。
紧紧地拥抱，相隔单薄衣料的两颗心，跳动逐渐趋于一致。我们看不到彼此的面容，所以，此时惣右介唇边浮起的那难以琢磨的笑，我也自然没有察觉分毫。
次日，五番队副队长离奇遇害的事实令整个静灵庭震惊不已，和平年代，太多的清闲使尸魂界弥散在一种懈怠的氛围之中，而副队长遇害，凶手又毫无头绪，人心也霎时紧张。
半月后，查询无果，副队长之位也不宜长期空缺，于是蓝染的上任便合乎情理之中。
窗外是夏日蝉鸣，月升中天，案台之上烛火摇曳，蓝染伏案批阅文件，轮廓尽是柔和一片。而我，只是安静的跪在一旁，安静的看。
“不早了，你去休息吧。”他并没有抬头，笔锋转动，清秀工整的文字便跃然纸上。
摇了摇头，片刻，才意识到他没有看我，轻声道：“如果不打扰，就让我一直陪下去，主人，可想喝茶？”
写字的手略微一顿，蓝染放下笔杆，转头看我，“镜，这个称呼，我不喜欢，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呢？”
“惣……惣右介”语闭，我却不自然的低下头。
“这样就对了。嗯，泡杯茶吧，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颔首行礼，起身离开，不过多时，我返回房间，手中捧着他最喜欢的红茶，却看到案前的蓝染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副队长工作很忙吧？不要累坏身体。”将茶杯放到案台上，我重新跪下，关心到。
蓝染轻轻呷了口红茶，微笑的望着我，“谢谢，这只是开始。”
一切只是开始。我清楚这句话的含义，更明白他膨胀的野心，因为爱，我不仅不会阻挠反而会倾尽全力。可是，于尸魂界为敌，在我的心底确有着深深的担忧。
“恭喜你成为副队长。”
“其实这一点，还是要谢谢你。”棕色的眼眸已有了倦意，却依旧明亮充满睿智的光芒，蓝染退去眼睛，将手插进我的发丝间，细细抚摸，“镜，得到你，是我的幸运。”
刹那间，意识恍惚，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他温暖的手，那种温度，我一生都不会拥有。
“你的手好冷。”蓝染顺势一啦，将我拥进怀里，抱紧。
温柔的环住他的腰，我平静的说道：“斩魂刀杀人如麻，以鲜血取暖，身体原本就没有温度，我已经习惯了。”
“还冷么？”低沉的嗓音响起，那是犹如月华般温润，“从今往后，我为你取暖，好不好？”
我吸了吸鼻子，不再怀疑，也不再疑惑，纵然他有多么邪恶的内心，那又怎样？六十年的等待，百余年的守候，如今我已经得到了渴望全部。不信任，我做不到。
“怎么又哭了？”蓝染温柔的问，以温柔的拭去我滑出眼尾的泪水。
“是啊，我又哭了。”试探地捧起他的手，贴在颊边，小心翼翼，就像一个保护心爱之物的孩子，我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多么幼稚，可是却无法克制。
长夜未央，摇曳的火光将蓝染的面容映得半明半昧，将拖在地面的影拉扯得很长，我缩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只有肌肤表层的暖意，身体深处却冰冷依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