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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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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嬛,退下吧,咱们给贵妃腾个地方,让她先过去。”皇后在辇中幽幽一叹,和声悦气的吩咐,似是没有任何的不情愿。也只有辇中的她知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强忍着掐破手心才能这般淡然的将话说出口。
陛下爱重姚贵妃,从未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只每月初一十五例行公事来凤仪宫一趟,剩下的时间多半都在姚贵妃的麟趾宫。
姚贵妃将恃宠而骄一词演示的淋漓尽致,可陛下宠着她,谁又能怎么办?若是能让陛下欢心,她委屈些又能算得了什么,她只要打理好宫中琐事,将孩子们平安抚养长大就是了。
“真是多谢皇后慷慨了。”姚贵妃慵懒的道谢,语气中毫无半分敬意,未曾将皇后看在眼里。于她而言,皇后不过是个名头罢了,谁得宠,谁便是这后宫里真正的皇后。
琅嬛含恨瞪了一眼姚贵妃远去的轿辇,那跟在姚贵妃身边的勾锦带着红肿的脸颊扭头朝琅嬛得意一笑。轿辇内的皇后面色惨白的默默流泪。
宫里没有秘密,今日姚贵妃折辱皇后一事,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就传遍的宫闱内外。不少妃嫔暗暗为皇后鸣不平,皇后性善,宫里多数嫔妃都受过她的恩惠,有良心的自然都铭记于心。
除了不平之外,又不免伤感,连皇后都要躲避姚贵妃锋芒,这满宫里她们还能去依靠谁?就算如今得了陛下的喜爱,转头不就又被姚贵妃送去冷宫了,像丽妃那般,想到此处,不免打了个寒颤。
卫太后自然也不例外,加之今日因鲁国公府上一事本就恼火,此番更是火烧燎原,禁了姚贵妃一个月的足,叫她面壁思过去。不出一个时辰,就听通报说是陛下来了,她一声嗤笑,不出她所料的话,皇帝又是来替姚贵妃求情的。
接着便瞧见一身青色长衫,胸前团锦簇花纹的男子进来,他身材修长清瘦,面容英挺秀雅,周身的气度,看着不像是个皇帝,倒像是个温雅书生。众人皆敛声屏气,只卫太后又冷哼一声。
“儿子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千岁长安。”庆帝声音也如他人一般,是温温和和的,若山间清泉一般潺潺流入人心。
“千岁?哀家怕是让你那爱妃搅得要短命,活不成千岁了!”卫太后转过头去不看他。她这个儿子,是生生让她养废了,耳根软,经不起人游说,耳聋目盲的只沉醉书画,半分皇帝的样子都没有。
她个妇道人家,在朝政上帮不上他什么忙,只能替他理理后宫,看着朝政不清不楚的只是干着急,眼下后宫也不清不楚的,她是真要短命。
庆帝尴尬的一笑,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母后,贞儿温柔贤淑,并非蛮不讲理的女子,想来是皇后有哪些地方做错了,还望母后明察!如今贞儿又怀有身孕,若是禁足面壁,恐伤她腹中皇子。”他虽对皇后也有些好感,但与贵妃两相比较,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关键时刻推皇后出去也使得。
“皇后做错了?是,的确是皇后错了!”卫太后语气不明,庆帝听她这话心下一喜,却继续听她道“皇后就错在太过温柔贤惠,太过谦忍大度!皇帝你只想着姚奉贞她怀有身孕,可曾想过皇后肚子里也有你的皇儿!”
庆帝一愣,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口里喃喃了一声“可总不能让贞儿太过委屈。”
“委屈?真是好一个委屈,宫里再没有一个比她活的更肆意的了!说折辱皇后就折辱皇后,说将妃子打入冷宫就打入冷宫,说弄死几个皇子就弄死几个皇子,皇帝你给哀家好好出去想想,没想明白之前,别再踏入哀家的寿禧宫!”
卫太后怒极拂袖,扫掉小几上那一套青瓷杯盏,原本清丽雅致的花纹七零八碎的盛开在大理石地砖上,化成碎片。
庆帝由卫太后一手养大,卫太后素来强势,不容旁人违逆,连亲生儿子也忌惮她几分,不敢轻易触怒与她。眼下真正见卫太后动怒,庆帝那颗怜香惜玉的心就去了大半,全然忘记方才在麟趾宫姚贵妃躲在他怀里委屈的嘤嘤哭泣,自己信誓旦旦保证让太后免去责罚的场景。
起身与卫太后深揖一礼,灰溜溜的转身离去,他如何不知,自己的几个皇儿的死都与贵妃有关,但皇子没了总能再生,知心的贵妃可就一个。
卫太后的胸膛气的起伏剧烈,身旁的嬷嬷不停地给她顺着气“太后娘娘保重凤体,莫要伤了身子。”
“皇祖母,怎么了?”萧华予揉着惺忪的睡眼,奶声奶气的从里间抱着软枕出来,她刚刚在梦里好像听见了父皇的声音,还有皇祖母似乎生气了,在骂父皇。
殿里的碎瓷片早就被宫人洒扫干净了,倒也不怕她小孩子莽撞再扎了脚。卫太后张开怀抱搂她进怀里,疼惜的亲了亲她光洁白嫩的小额头“我们平安将来可不能如你母后那般软弱,任谁都能捏上一捏。”
萧华予抱着软枕似懂非懂的点头“平安将来要和皇兄一起保护母后,还有弟弟!一起!”皇帝公主有十几个之多,可她就偏疼这个老九,不单单因她是正宫嫡出,更是因为她眉眼与自己有八分的相似,谁会不疼长得像自己的孩子?
“平安怎么就知道你母后肚子里的就是弟弟?万一是个妹妹呢?”卫太后心情好转,开始有意逗她。
萧华予咬着软枕一角,皱眉思索,好在软枕日日换洗是干净的,卫太后也就由着她去了。“平安方才睡着的时候梦见了一条小龙在母后凤仪宫的上头呢,是妹妹的话不就是凤凰了吗?”
卫太后呵呵一笑,抚着萧华予的脑袋“好好好,我们平安梦的是准的,就是弟弟。”
她从来不信什么梦,小孩子脑袋里总是想些光怪陆离的,做的梦也是千奇百怪,加上常殷这阵儿总给她讲《山海经》,做这梦也不奇怪,哪能当真。若真是个皇子,也算皇后她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