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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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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柳染都在尽心尽力的照顾红涟与柳伊两个人,一个昏迷,一个昏睡,眼看会试将近,柳染却都没有去读书,在旁边的三言却先着急了,寻了个客栈,不由分说的便将柳染送了进去。
客栈里,老板正疑惑的看着这两个你不情我不愿的两个人。
“少爷!你可知订到一间房有多不容易嘛!说了会试过后你再回来!”三言义正言辞道。
“真的不会耽误我的会试。好啦好啦,我们回去。”说着便要往外走。
“不行!红涟和小公子我会照顾好的,少爷你只管读你的书!”三言瞪大眼睛,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威武高大,却不料鼓着鼓着眼睛快要酸死了,又不能闭上,眼眶突地一下就红了。
柳染无奈道:“行吧行吧!你记得按时上药,按时煎药。若两个人醒了立刻来告诉我。”
三言铿锵道:“少爷放心,绝不会打扰你的!”说完非常有力的踏步走了。
柳染扶额,怎么谁都爱管他呢?
说不打扰,结果三言确真的没来找过柳染,柳染想着若真有什么事,三言那个臭小子早就红着眼眶来找他了,便也安下心来慢慢看书。
虽然三言是啰嗦了些,可照顾人一点也不敢马虎,再说时遇那芰荷膏乃是十分珍贵的药材,治疗外伤的效果也是肉眼可见的。没过几天,红涟便醒了,且看气色比最先要好许多。
“少爷呢?小公子呢?”这天喝完药,红涟便想着要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于柳染。
三言收拾好药碗,道:“今日会试,少爷这时候怕是已经开始考试了。小公子在隔壁,估摸着是和你在路上累着了,喝完药后一直在睡。”三言坐在床边,一时无言。
红涟大概猜到三言想问什么,“...三傻子...”
三言此时眼眶已经泛红,哽咽问道:“红涟,你...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家里遭事儿了!”
红涟愧疚无言,微微移开头去,不看三言。
三言眼泪突的一下全部涌出,“我就知道!...你如果单纯来找少爷,怎么...怎么可能带上小公子!小公子又怎么可能会受寒!你...你...你怎么可能一身的伤!...”说着擦掉眼泪,忍住再次流泪的冲动,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我先让少爷出去住了。少爷他...他肯定也起了疑心,不能...不能让他分心!对!一定要瞒住少爷!”说完便站起来走出去。
红涟叫住他:“三傻子!回来!”
三言重复道:“回来!哦!回来!”说着便如同木头板转身走了回来,坐在床榻边。
红涟一把揪住三言的耳朵,凶道:“三傻子!你清醒一点!”
三言心里难过,耳朵又疼,一下子大哭了起来:“我我我我很清醒呀!柳家就只剩下少爷和小公子两个人了,我...我这不是希望少爷考取功名为老爷夫人报仇嘛!你干嘛揪我!呜呜呜呜!”
红涟放开手,刚才一用力,有些还未长好的伤口又裂开了,“撕~!谁跟你说老爷夫人没了的!”
三言一听,立刻止住了眼泪,喜道:“真的?!老爷夫人没死?!”可转而又很奇怪,红涟为何一身的伤回来,疑道:“不会是欠债了被仇家追杀吧!不过还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看着三言说一句话脸色忽明忽暗,红涟扶额,不想与他多说,便踢了三言一脚:“滚!给我拿药去!刚才揪你一下,把我揪的伤口都裂了!”
三言由悲转喜,开心地应道:“好嘞!”
柳染一参加完会试,便立刻去客栈收拾东西回自家宅子了。三四天了,不知道红涟跟柳伊恢复得怎么样了,家中到底出了何事?红涟的伤是怎么来的?这些问题困扰他好几天了,此番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一推门进去,红涟坐在树干上逗虫子,三言剥着柳伊面前的瓜子,柳伊咬着达半个苹果,此时听见声音,便都一齐向门口望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柳伊,柳伊丢下手里的苹果,哭着扑向柳染,圆圆软软的脸蛋不一会便眼泪鼻涕一起流。
“哎呦喂,小祖宗,你...你哭啥呀!我没欺负你呀!”三言赶紧丢下手里的活,红涟也紧接着跳下树来。
柳染温声哄道:“怎么啦?小伊不哭不哭,舅舅抱,舅舅抱。”说着便把怀里的小人抱起来,并用脚关上了门,“是不是你三言哥哥跟你抢东西吃?不怕不怕,告诉舅舅,舅舅罚他不许吃饭!”
“我...我没抢小公子的东西呀!”三言一脸无辜。
柳伊没有停下来,反而两只小手搂着柳染的脖子,搂得紧紧的。柳染无奈,看见站在面前的红涟,关心的问,“怎么样?伤好了么?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红涟沉闷道:“嗯。多谢少爷救命之恩。”
柳染抱着柳伊,在桌子边坐了下来,轻轻拍着柳伊的背,似是安抚。柳伊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柳染便开口问:“既然好了,那便说说家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吧。”
此时,逐渐平静下来的柳伊听见了‘家里’两个字,又哭了起来,边哭边哽咽道:“舅舅!舅舅!阿娘...爷爷...奶奶,都...都没了!”说完便哭的更凶了。
柳染怔住了,却只见红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少爷,我没能保护好老爷夫人。”
在一旁的三言先激动了起来,蹲下来质问道:“你你你你,你不是说老爷夫人没事吗?你讲清楚先!怎么一下就跪下来了!”
柳染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又安抚了一会柳伊,询问道:“红涟,你先起来,把事情说清楚了再跪不迟。”
三言将红涟扶起“是呀!你...你得说清楚!”
红涟站着,低头将事情的原委说来。
“那日飞花阁新阁主上任,我接了夫人的吩咐,拿着请柬去飞花阁送礼。酒席上,萧阁主跟我说他得到消息,最近柳家被一些人盯上了,叫我回去劝老爷夫人们小心谨慎些。我不敢耽搁,连夜满不停蹄的赶了回去。到了柳府发现到处都是尸体,我一间间去寻,就只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愫小姐,和藏在床夹层里的小公子。愫小姐告诉我老爷夫人他们是被抓走的,还给了我一块牌,说是抓走夫人时,夫人趁其不注意,从那首领身上蹭下来的。”
此时柳伊已经哭累了,依偎在柳染肩膀上睡着了,柳染将柳伊递给三言,强压住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声问:“那牌子呢?你给萧梧叶查过吗?查处了什么么?”
红涟掏出怀中的一块月牙形玉牌,月牙的中央刻着一个图案,像字又不似字,递给柳染道:“给了,萧阁主说这是北疆月桑人的图案,代表‘英勇’的意思,但是萧阁主还说先皇下令与月桑签订盟约后,江湖不得涉足北疆境内,所以拥有者查不到是谁。”
柳染揉了揉眉心,好一会儿,才用着自己最小的声音,问道,“...愫姐姐她...她葬在哪了?”
红涟小声回答道:“药鬼谷离得比较近,我怕不安全,便请求谷主让愫小姐葬在药鬼谷内。”
“...府上其他家丁呢?”
“我赶回去的时候,宅院起了大火。就是因为这样,才一路被人追杀,想来估计是那个人发现了府上的活口。”
柳染的手紧紧抓住玉牌,骨节处泛起白色。愫姐姐...愫姐姐...她今生明明那么温婉善良,却遭人抛弃妻子,死于非命...柳染闭上眼,眼前便是他愫姐姐临死前的神情,混杂着悲凉,绝望,却还是不肯放弃,她要死命护住那躲在夹层里的生命,总会有希望的...还有府上的家丁们,跟着父亲四处行医,几乎从未作恶,却不得善终...
红涟似乎感觉不对劲,一把抓住柳染急切道:“少爷!你...你先别想着报仇,如今我们无权无势,手伸不到北疆境内。一切等殿试过后再说!”
这手已经是第三次被抓了,红涟原本力气就大,此时更是用上了一两分内力,生怕他挣脱提刀去报仇。
柳染无奈道:“你少爷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就算想报仇,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先放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红涟望着柳染眼中的悲凉,不自觉放开了手,是了,她家的少爷最是聪明,怎么可能是那种冲动无脑的人比得的。
柳染慢慢回了房去,留给红涟一个落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