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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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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时遇辗转反侧,他不知道,心里涌上的那种异样的情感到底是什么,是一时有人陪伴的慰藉,还是两相守望的欢喜。他不知道。平生第一次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今天听到柳染的那声‘满庭兄’,一时的喜悦夹着这一点羞涩,见到柳染与其他人谈笑风生,心底没来由的生起嫉妒之情,他想不通,为何他的情感如今却因为一个人而弄得如此易变。
柳染对他,喜欢吗?那他对柳染呢?看惯了齐煜与秦枢的事情,他已经对这种事情不似以往的惊讶了,可从没想过,这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柳染含情带笑的眉眼,天青色的长袍犹如他放在房间内的那盏纱灯一般。时遇觉着他应该静下心来认真想一想,柳染,还有他。
几日后,柳染与时遇两人都被召进了宫。月桑王晟月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床头。
“多谢陛下救命之恩。”晟月道谢。
“月桑王不必如此客气,况且救你的不是朕,而是朕的爱卿,柳染。”齐煜笑道,又看向门外,“这不,就说着呢,他便来了。”
柳染进门,却只见众人都盯着他,不由得有些疑惑,他是做了什么惊天骇地的事儿了么?
晟月最先开口道,“多谢大人当日的救命之恩。”
柳染笑道,“不必不必,说来还得谢谢追杀月桑王你的人。”
“哦?此话怎讲?”齐煜问道。
“那一日我故意让大家休整了一会,离开马车,就为了让暗地里的人探得月桑王的死讯,却没想到他们为了以防万一,竟然临走前给月桑王喂了一颗毒\药,”柳染笑道,“可他们不知,我给月桑王吃的是黄夷,能护住心脉,使人假死。但就是会出现尸僵尸斑都会出现,时间久了皮肤还会有些许腐烂,所以有些未能及时醒过来的人是被活生生的烂死的。可他们喂了那颗毒\药后便走了,却不知那毒\药消解了黄夷的副作用,也省了我一路上喂黄夷的解药。”
“原来如此,”齐煜由衷地夸赞了柳染一番。
“只是不知月桑王为何会遭遇行刺?可是与巴哲有关?”一会儿后,齐煜直截了当的问。
晟月叹息,点了点头道,“我本是带着使节来赴陛下的宴席,顺便来找找巴哲的,他离开月桑已经一年有余,音讯全无。却没料到在路上遇见刺杀,我仓皇的随意往某个方向逃走,那些人却穷追不舍。躲避时,我无意中听见那些人说,杀了我巴哲就可以行动了,还提到了秀王,我便知道,这事即使不是巴哲亲手所做,他也参与了。”
“那月桑王准备怎么办?”齐煜问,“虽是家事,可毕竟牵扯到我大齐,朕就无法袖手旁观。”
“我明白,”晟月道,“祖辈们换来的和平怎能轻易被打乱。若巴哲真的与秀王勾结,做出伤害两国情谊之事,我定当亲自动手。”
齐煜点头,“朕又何尝不是。”皇兄这些年做的那些事他何曾不知,只是,他不相信,皇兄真的想致这千万的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不相信,皇兄会想杀他。
柳染从殿中走出来的时候,时遇正走过来,柳染见着,便笑着打招呼道,“时将军,作业睡得可好?用过早膳了?”
时遇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柳大人,不劳挂心。”说这便从旁走了过去,他现下里能不见着柳染便不见着柳染,他需要安安静静的想一想,理一理。
柳染并未计较着什么,只是在时遇进殿的那刹那回头再次看了看时遇的背影,忽而叹了口气,拂袖离去。
“皇上,”时遇行了一个礼,“秀王已经离开西南,去了留都。”
“留都?原来皇兄是想先从留都下手吗?”齐煜叹了一口气,“巴哲的船只也在留都沿岸,看来,月桑王的死讯已经传出去了,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快动手。”
晟月道,“我想亲自前去,见一见巴哲。”
福禄这时候进来,在齐煜耳边耳语了几句。
“长篱让你转告的?他人呢?怎么不亲自来说?”齐煜问。
“回皇上,柳大人身体有恙先回去了,他说请皇上务必这样做,否则一旦开战,留都百姓势必苦于战火。”福禄低声道,可时遇听见柳染身体有恙时,却还是微微抬了抬眼。
“月桑王,既然巴哲已经有了动静,想必在月桑境内也会有所动作。”齐煜道,“这样,你先传个平安的消息送到你的心腹那,在月桑国内先牵制住巴哲的后援。”又对时遇道,“满庭,你带人去西南,断了皇兄的后路,陈金再带人护送月桑王去留都与巴哲谈判。”
晟月道,“多谢陛下助我。”
“不必,既是友邦,便不必道谢,朕还等着与你月桑再续盟约呢!”
时遇想了想,请求道,“陛下,末将去留都,陈金去西南更妥些。”
齐煜问道,“为何?彻查西南需要谨慎之人去做,你确定陈金可以胜任?”
“可护送月桑王前往留都更加需要小心。况且秀王爷与巴哲同在留都,难免背后带着不少人,如若谈的不成功,直接动手,战事一触即发,需得在动手之前,先发制人。”
“如此……”齐煜想了想道,“便准了。月桑王身体大约觉着何时出发较好?”
晟月礼貌道,“回陛下,多谢那神医的药,我已无大碍。明日便可出发。”
这时,福禄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递给皇上道,“皇上,这是柳大人说谈及出发时日之时,叫奴才给您的。”
齐煜接过字条,展开来看,却只见那字条上只有两个字――‘暂缓’。
齐煜思索了一下,便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三天后出发吧!”见晟月与时遇疑问的眼神,便笑着说,“总得先把消息传出去,记住,”后一句对着时遇道,“不管是抓捕,还是护送,亦或是消息的传递,需得暗中进行,无人知晓。”
“是。”
“咳咳...”柳染回到家中,实在忍不住了,他的嗓子痒了一个早上。
“少爷你怎么了?”三言闻声赶来,“是受寒了么?”
“无妨,估计是昨晚在外面待太久啦,小伊呢?”柳染没见到小伊的身影便问。
“小公子和红涟出去啦!听说城北有庙会,红涟便带着小公子出去凑热闹了。”三言关心道,“少爷你当真没事么?怎么看起来有些憔悴?”
“没事,我出去散散心,你去把我那件裘衣拿过来。”柳染极力忍住嗓子异样的难受。
“好!”三言立刻回了房间。
城北的确热闹些,因为这里住的人多,又有市集,角落里还杵着一幢幢庙宇。想着时遇今日冷冰冰的态度,柳染不由得窝心起来,他是太心急了么?拢了拢身上的裘衣,不让寒风吹进,叹了口气,便接着往前走。
“施主,要不要进来看看?”一个小师父笑眯眯的看着他。
‘月老庙’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柳染眼中,柳染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用了。”
“施主,你莫要误会,我是那边庙里的,这月老庙平常无人看着,节日里人又多,我怕出什么事儿,才来这守着。施主,你一直愁眉不展,可是心有郁结?”
柳染皱了皱眉,小师父却又笑眯眯道,“施主莫见怪,只是我经常在庙里看着施主们经常带着什么样的面色求什么样的愿,不由得有些经验罢了。”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对红绳来,“施主既然碰见了这月老庙,便是有缘。这是月老庙里今年新挂的红线,不仅能招致姻缘,还能保万事如意。不管施主你求的是哪个,这红线便送给施主啦!”
柳染笑了笑道,“我孤身一人,小师父送便送一根就够了,怎的还送两根?”
小师父笑道,“这月老庙的红绳所有的都本就是一对,所谓好事成双,希望它们能给施主在新年里开个好头。”
柳染犹豫的接过红绳,道了句,“多谢。”
“不必客气。”小师父笑眯眯的送走了柳染。
柳染将红绳撺在手里,有些惆怅,真的能好事成双么?快到府门口时,柳染将红绳收进怀中。头越来越晕,柳染觉着他似乎很想睡一觉,眼皮不自觉地变重,开门的那刹那,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幸好红涟及时接住了倒下来的柳染。
“少爷?!”这是柳染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柳染此刻还在元宵夜市中,他有些疑惑,到处都是灯,却不见人。柳染的眼睛到处望,却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心下一喜便大叫了起来——
“时将军!”那人却未回头。
“时将军!”柳染接着叫,却还是未回头。
“时遇!”这次,那人微微动了一下,却还是并未回头。柳染跑到那人身边,抓住他的袖子,问道,“...为何?”却不经意间看见时遇冷漠的脸,时遇甩开柳染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柳染惊醒,眼睛慢慢睁开,却看见柳伊趴在他的身上,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见他醒过来,高兴道,“呀!舅舅醒啦!”
柳染侧头一看,房间里不仅有红涟、三言,还有个来凑热闹的齐煜,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柳染撑起身子,艰难道,“皇上...”
齐煜笑着开口,“哎呀!长篱呀!你白叫啦!满庭他去留都了。”
柳染大惊,也不顾旁人的笑意道,“什么?!咳咳咳...不是让将军咳咳...去西南么!”
齐煜无奈道,“这是满庭自己请求的,陈金去了西南。”
柳染激动道,“自己请求,也不能让陈金去西南,将军去留都。秀王是王爷,区区一个小副将,有什么权利查处秀王,况且此事是在暗中进行,若西南众人故意为难陈金,最后还不是一样能赶至留都,到时候,不仅把将军们一网打尽,还可立即开战。大齐将领都被抓,兵力也尚未聚齐,怎么去抵抗?!”
齐煜听了这番话,不免愧疚,“我...我只是看着当日你们两都有些不对劲,才答应了满庭...”
柳染觉着,他还能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