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密探追妻日常》待月西厢

20、第四回：下批文酒馆遭拆迁 上公堂衙门被声讨（5）

　　卯时，衙门。

　　肮脏的水桶静悄悄地堆放在角落，生锈的刑具杂乱的摆在架子上。地上的辣椒水，衣衫上干涸的血，构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牢狱图。

　　当刺眼的阳光刺痛了萧笙的双眼，他费力的睁开自己晦涩的眼皮，看到几双脚正在附近走来走去。这才幡然醒悟过来，自己还在牢房。

　　“地契房契，你给是不给？”看到萧笙从昏迷中苏醒，便有一个狱卒走上前来，拿着鞭子呵斥道。

　　萧笙冷笑轻哼出声，其中的不屑与轻蔑一览无遗，道：“我的祖产，凭什么给你们这群‘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的人？”

　　狱卒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

　　“你小子好好说人话，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猜，他们就不会听懂，萧笙就有这自信。

　　这乃是文学大家蒲松龄，用来嘲讽临池王半朝的绝联，上联无（王）捌（八），下联缺耻，整副对联连起来就是王八，无耻！

　　“古人有云，孝悌忠信礼义廉，夸人公德心善。小的无非是说些恭维官爷的话，好少受点皮肉之苦。”

　　狱卒这才收起了鞭子，得意洋洋，道：“好小子，早这样至于受这么多罪吗？哥几个为了你，一宿都没合眼了。怎么着，你不给个说法？”

　　话音刚落，另一个狱卒的手就已经伸到了萧笙面前。萧笙心中暗道：你们整日搜刮民脂民膏，我哪有钱贿赂你们？再说，这种勾当有辱斯文。

　　万万不能给，哪怕是一个铜子儿。不然，“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圣贤书就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怎么着，态度诚恳，屡教不改？看来今儿不给你点教训看看，你就不知道我们哥几个‘余归二霸’的厉害！”

　　说罢，一块滚烫的烙铁，便要朝着萧笙的脸上烫去，说时迟那时快，一阵迷烟蔓延开来。

　　登时，两个狱卒便跌落在地。其中一个头猛地磕在老虎凳的楔子上，流出了殷殷的鲜血。

　　另一个昏迷之后烙铁一松正掉脸上，烫出了一个碗大的疤。滋滋的冒着烟，像是烤乳猪一样。

　　看着地上七倒八斜的两个喽啰，君御捏的手指关节咯吱作响，道：“还‘余归二霸（爸）’，今日让你们知道谁是‘余归大爹’！”

　　说罢，又看向了双手都被紧紧锁住的萧笙，道：“还不快走！”那人带着面巾，拿过砍刀劈断锁链，动作干净利落。

　　“我走不了了……”还没说完，萧笙便已经朝前扑倒，君御赶紧扶住，又怕惊动旁人，压低声音问道：“萧掌柜，你这是……”

　　“他们要我的房契和地契，我不给，便打了我三十板子，还对我拳打脚踢，我这双腿怕是废了。”

　　君御双膝微屈，拍了拍自己的背，道：“上来！”萧笙喘着微弱的叹息，趴在了君御的背上。

　　“君少侠，劫狱可是要诛九族的，我不想连累你。”君御赶紧扣住萧笙的双腿，将他牢牢背在背上。

　　“萧掌柜，他们对你是滥用私刑，就算你跑了他们也不敢声张。我联系了所有商家，他们会联名上诉，声讨衙门和宁员外的行为。你就放心的回家休养吧，你娘子还等着你呢！”

　　“谢……”

　　“大恩不言谢！”

　　辰时，正堂。

　　“夫君他怎么还不回来呀，”解画屏在门口转悠了好几圈，始终不见君御的踪影，道：“该不会是被衙门的人给抓个现行吧？”

　　“相公可是老江湖了，怎么会犯那种低级错误？”盛逐月闭气运功，一边安慰着解画屏。

　　“不要着急了，小姐，”红芍端着一个托盘，里边是一盘青花瓷碟装着的糕点和一壶露水泡的普洱茶，道：“姑爷吉人自有天相，你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此时，折花打着呵欠走出来了。红芍一见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不是神机妙算的神酸子先生么，没算到自己会闹肚子吧？”

　　折花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刚才他简直都要拉到虚脱，好不容易吊着一口气回到屋里泡了个澡，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睡醒，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开始催他了。那碗淘米水，把他肚子里的食儿都清干净了。

　　“等会儿我再跟你算账，”折花往长条凳上一坐，就要去拿糕点，“快饿死我了。”

　　红芍当机立断，打掉了折花那罪恶的手，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答上了，这些都是你的；可要是答不上，就没你的份！”

　　折花立即戒备起来，双手做防御状，像一只怕被抢走母鸡的公鸡一样，“还想故技重施，你当我是七秒记忆的鱼啊，不长记性。”

　　“不敢就算了，”红芍拿起了一块一口酥，放在鼻子前轻轻的嗅了一下。

　　“好香啊，我可是用碾碎的熟紫薯，加上含糖的鲜牛奶，淋上一点麻油，小火慢熬了几个时辰，再用椰浆入味，成型以后撒上芝麻椰蓉和肉松，独一份的手艺哦。真是可惜，你吃不到了。”

　　说完就要将这盘糕点端走，旁边的盛逐月捂嘴偷笑，解画屏也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别说了，”折花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盯着一口酥目不转睛，道：“你难不倒我的。”

　　“好，两位姑娘和一位公子一同上街，猜人名。”

　　折花：“这太宽泛了吧？”

　　红芍：“答案：买买提。”

　　折花：“这算答案？”

　　红芍：“那你说个更靠谱的。”

　　解画屏拿起了盘子里的一块糕点，嚼的津津有味，道：“糕点你是吃不到了，我们分了吧，逐月，来一块。”

　　折花赶紧挽救，“等等，刚才你没有说明规则，我们三局两胜。”

　　解画屏挑了挑眉，看来有人还不死心？“我替红芍问你一个，你说是月大呢，还是天大？”

　　这次折花长了记性，思忖片刻，道：“当然是天大。”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错。”

　　“为什么？”

　　“因为三十天才能凑够一个月。”

　　折花一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苦不堪言。盛逐月闻此情形，淡淡一笑：“再给你一个机会，五局三胜吧？”

　　还有这等好事？折花连连点头，盛逐月拿着手帕，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残渣，道：“三个金读作鑫，三个木读作森，三个水读作淼，三个火读作焱，三个土读作垚，人谓之五行之道。”

　　“你都说了，还问我什么啊？”

　　盛逐月摆了摆并拢的五根手指，示意他稍安勿躁，道：“你别急啊，那如果是五个鬼，该叫什么？”

　　“五个鬼……”折花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在手里比划，过了好久，额头上都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道：“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字！”

　　“叫救命！”

　　“这是一个字么？”

　　“我未曾说过，谜底只是一个字。”

　　折花十分郁闷的看着她们三人，刚好这时君御回来了。黑色的夜行衣上，带着斑斑血迹。

　　“夫君，你受伤啦？”解画屏先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血迹，惊呼出声，盛逐月赶紧站起来。

　　“这不是我的血，是萧掌柜的，我刚把他送回家，还请了个郎中给他疗伤。”君御叹了口气，“画屏，你去给找一件干净的衣裳；红芍，你去给我煮一碗阳春面，卧个荷包蛋，糖心的。娘子……你哪都不用去，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众人散去，折花留在原地，拿起糕点就是狼吞虎咽。但倏地，折花就想起一个问题，道：“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跟朝廷作对。”

　　君御也拿了一块，不顾吃相，饿急了那些偶像包袱都是浮云：“他是朋友。”

　　折花楞了一下，片刻后便站起身来，抖落袍子上的褶皱，道：“江湖中，哪有朋友可言？”

　　君御擦了擦嘴，往椅背上一靠，道：“何必太冷血。”

　　折花不解，道：“对你有好处吗？”君御也反问一句：“没好处的事情就不做了吗？”

　　“得罪朝廷你知道什么下场吗？”折花怒目圆睁，似乎是动了气。

　　君御冷眼相对，道：“在我眼中没有官民之分，谁是对的我就帮谁。如果人人贪生怕死，畏惧强权，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权吗？”

　　“人权？对贱民而言，这个词你不觉得太奢侈了吗。”

　　君御将自己的腰带解开，夜行衣脱下，道：“众生生来平等，地位和身份也许有所差异，但都是娘生父母养的，谁的命不是命呢？”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你有这个觉悟？”不管别人信不信，君御肯定是第一个不信的。折花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我是认真的。”君御尽量忍住不笑：道：“你的认真？不敢恭维。”

　　在他颇有深意的眼神当中，折花真的明白了一些从前不懂的东西。

　　本回完。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