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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个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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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晴
【剧烈的头痛这些天得到了缓解,这里的空气令人觉得舒服。那些该死的药物被丢进了垃圾桶,我感觉获得了新生。
也许艾利克斯的提议是正确的。
一场恰被需要的旅行的确舒缓了我一直紧绷的神经。
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年轻英俊,充满活力和干劲,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在发光。
虽然我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最后会使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但是犹豫不决似乎是我们家族的传统。
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这些。无论是孩子们,还是和艾利克斯的关系。
很期待这趟旅行。】
“爸爸!”金发的女孩从从帐篷外尖叫着跑进来,她兴奋地抱着一把小小的弯弓举起让他看。
“快看这个!”
塞维尔合上了手上的深色笔记本,在她的左右脸颊各轻轻亲吻了一下。
“当然,这真是太棒了。我想,你可以和你的艾利克斯叔叔在明天早餐前试着用它去射些松鸡。”
女孩欢呼一声,大笑着从他身边跑开了。
塞维尔跟着从帐篷里钻出来。
四周高大的温带常绿树木从树叶缝隙里露出丝丝的透明光线,轻柔地落在林间树底的低矮草丛之上。
他保持着微笑的神情看着女孩兴冲冲地拉起男孩的手,两个小小的身影转瞬消失在了林间。
“下午好,塞。”
一个有着金色短发的男子懒洋洋地趴在一旁的吊床上冲他打招呼。
“下午好。”
塞维尔笑着冲男子抬起眼。
“孩子们似乎要玩疯了。你不一起去吗?”
“我之前去河边看过了,那里水并不深。哈伦也在那里,他们不会有事的,别太担心。”
他懒洋洋地在吊床上翻了个身坐起,仰起白皙的脖颈,一只手把自己的领口向下拉了拉,刻意露出漂亮的锁骨,嘴角显出一个狡黠的笑。
“毕竟整日疲惫的父亲们也需要一些自己的时间,不是吗?你为什么不过来呢,亲爱的?”
塞维尔向他走了几步,然后就被他一把揽住腰,两人的位置倒转,他的后背被迫压在了略有些粗糙的吊床上。
艾利克斯低头冲他眨着眼笑,然后像某种黏人的宠物似地舔了舔他的嘴唇。
他一直有些无法适应艾利克斯的热情。他是一个思想比较守旧的人,在这段关系中,他始终处于一种十分被动的关系。
实际上,如果不是艾利克斯大胆地表明,他估计一辈子也不会迈出这一步。
但是无疑,他是爱着这个人的。
“一个新的父亲,孩子们会喜欢的。杂志上说健全的双亲有利于孩子们的健康成长。”
他斟酌着开口,“能再给我点时间吗?不会很久的,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男人的神情有些显而易见的落寞,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好像一只被母亲抛弃了的小幼狮。
塞维尔感觉自己简直就要被这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化了,他努力抵抗了一下,无奈投降。主动凑过去在这个玻璃心的大号儿童鼻尖上亲了一下,然后嘴唇就被狡猾的猎人顺势捉住,又好好肆磨了一会才被人在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而后被心满意足地放开。
“我,我去看看孩子们。”
塞维尔狼狈地起身,整理着自己上身几乎要被完全扯掉的衬衫,匆匆向着河边走去。甚至没有回头回头看一眼被他抛在身后的恋人。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艾利克斯在他身后发出一阵愉悦的大笑,这让他原本还没散去热度的脸颊更加滚烫。
他离开了他们选择的露营地,转而向着河边的方向走去。脚步也渐渐地慢了下来,心情慢慢被这林间的安静气氛平息。
纯净的,从未被污染的融雪之水,在这里积聚成河流。
一只灰白色的长尾林鸮落在旁边无梗花栎的树枝上,歪着头用那双睁大的圆眼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里真的是一片很美的森林,让人想起明亮的月光和清甜的果子。
他终于钻出了过分幽暗的树林,面前是一条弯曲而出的河流。
他看见在不远处的另一片林间空地上,哈伦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打磨着什么,那是他们的向导。
他和艾利克斯带着两个孩子来到这丛林中露营,哈伦是他们雇佣的向导,这位经验丰富的向导在人生的前三十年里几乎每天都在丛林里度过。
他深沉的眼睛总让池钓想起某种丛林里的野兽,危险深沉。
而在他的旁边,乔和罗莎正在互相追逐着打闹。
虽然并非亲生,但是领养的关系有时比未必就逊色于血脉。
他对这两个孩子仍旧宠爱至极,他们是他的天使。
他冲哈伦打了个招呼,然后向着孩子们走去。
“嘿,你们在做什么,小家伙们?”
塞维尔把乔抱起来,亲昵地和他碰了碰额头。
“宝贝,那是什么?”看着罗莎手里拿的瓶子,里面闪烁着漂亮的亮红色,这让他想起那些奇怪的艳丽真菌。
他强势地从罗莎手上拿过了那个小小的玻璃瓶。
“没什么,爸爸。只是一只很漂亮的小瓢虫。就和你之前和我们讲过的罗比一样。”女孩似乎有些委屈。
的确,瓶子里是一只圆乎乎的闪着亮红色的瓢虫,被不断的晃动弄得有些头晕眼花,正在有些笨拙地沿着瓶壁向上攀爬。
塞维尔松了一口气。
“好吧亲爱的,的确没有什么。”他放下了男孩,弯腰给了地上的女孩一个抱歉的亲吻。
“是我太过紧张了,原谅我好吗?”
罗莎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可爱地歪着头用那双麋鹿一样温顺的棕色眼睛看着他。
“当然,爸爸!”
乔急切地拉住了塞维尔的手,示意他向前走。
塞维尔无奈地露出一个笑容,顺着他细嫩的手指指着的方向走去。
“好吧,但是不能太远。”
河流的流动声逐渐消弭,林间白日里被遮掩的声响在黑沉的夜色下逐渐明显。树蜘蛛在网里挪动长肢,等待着今晚误入网中的飞虫。
高大的赤松越来越密集,密匝地令人看去几乎有些窒息。
男孩从他怀里挣扎着跳了出去,半蹲在地上,轻轻用手拨开了面前那丛矮小的鼠尾草。
当塞维尔看见眼前的一幕,他立刻用手捂住了身边罗莎的眼睛,并且一把把在前面的男孩拉了回来。
“回来,乔。”
他声音有些抖,身体的动作也是。他几乎恐惧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那是一只巨大的雄性驼鹿,它巨大而厚重的鹿角向着四周的天空展开,形成一个半圆。
它应当是一只极其漂亮的生物,强健美丽,充满朝气。当然,那是在它还活着的时候。
它的头颅还保持着完好,温柔的棕色大眼睛带着点迷惑的大张着,似乎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了这种地步。
上半身柔软的内脏和肉类组织已经被啃咬干净了,露出大片的略带血肉的粉色骨架,那是新鲜的,柔嫩的,甚至还散发着一种甜蜜的混合着血腥味的奇异气味。
它的身边有一些血迹,已经略有些干涸了,但它的下半身仍然很完整。只有皮毛上某些被撕裂开的伤口还诉说着它在死亡之前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残酷的折磨。
塞维尔拖着两个孩子后退了一步,开始不住地大口喘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