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二、芒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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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沅在万芳坊外矗立，神情有几分犹豫，他也没有因为长久盼来的晴天而欢喜，只是双手搅在一起，左等右等不见来人，却也无可奈何。
“虹沅，他还没回来？”一位姑娘轻声走来，纱衣轻舞。她后方跟着几位弟子，纷纷踱步出来，准备药铺子的开张营业。
“水绮姐......”虹沅闷闷不乐地瞅着她：“你说爹爹就给了我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我竟然让人丢在家门口......”
姜水绮示意虹沅别说话，她看了看依然清静的街道，伸手礼请虹沅进入里屋说话：“你也别着急，他不说又有谁知道他的身份？你与他相处多日，不是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虹沅挑眉叹口气：“哎......他这个人啊，特别怪！也许是生活环境不相同，常识也不同......喜怒无常就算了，该懂得的一概不懂，可是又不痴，反而机警灵巧地狠！”
“那你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啊！”姜水绮轻柔地安慰道：“既然如此，想必是没有危险的！倒是你，可注意点儿，别让别人知道你与万芳坊的关系！在外面的时候该礼还是要礼的！”
话提至此，虹沅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令他不得解的事情。从他懂事起，虹志便与他说了芮羿都之主是要万分小心去对付的人。
“姑母没有跟水绮姐说些详细的事情吗？”虹沅蹙眉而叹：“芮羿......到地与我们什么关系......”
“虹沅......”姜水绮拍拍他：“总想这些有的没的可不是你！这会儿应该到时辰了，你快去后莲池，姑母不是说好了要见你？”
“啊，对！”虹沅一拍脑袋：“水绮姐一会儿见！”说完转身撩开帘子消失在门后。
姜水绮听他步伐跑远，刚才不动的神色之中终于融进一丝担忧，她也不打算想太多，便转身走向前铺，准备迎接第一批客人。
芳铭欣早早就坐在莲池中的小亭里，她神色有些疲惫，才坐了一会儿便哈欠连连。她捂着嘴赶跑一个哈欠，后而见到虹沅过桥向她走来，她看着虹沅心里欢喜，忙起身迎过去：“你也沉得住气，今天才来看姑母！”
“之前是有任务在身，先给姑母赔不是啦！其实昨晚就想见您啦，只是太晚......”虹沅摸摸头，眼神移入小亭的石桌上，而后他脚下一窜，人已经坐在芳铭欣对面，品着茶点悠然自得：“真是太想念姑母的药膳点心了！垂涎好久，好吃还强身健体！”他咀嚼几口，嘴里发干，便端起一旁的茶水。
“别贫嘴。”芳铭欣徐徐转过身看他：“听水绮说你把人丢了？”
虹沅瞬间呛了一口茶水，咳得痛苦，却也不忘抱怨：“咳咳咳，怎么咳咳......都知道了！咳咳......这也不能咳咳......”他好不容易顺过气，急着要开口，芳铭欣却接过话来：“希望人没事......要知道，你爹爹......”芳铭欣止住了差点脱口的话，瞬间改口道：“你爹爹可是多信任你。”
“我当然知道......”虹沅又耷拉下脑袋：“所以我很沮丧啊......那么多年的修行......要不是他轻功太好，我至于在门口就把人丢了吗......不过，你们放心！”他又快速振作起精神来看向芳铭欣：“我会找回他的！”
“见你这样我才放心！”芳铭欣写才像为三十多岁的女子还有的模样，语重心长地拍拍虹沅的肩膀：“过会儿你爹爹就到，姑母不留了，今天还有事办......”话句语尾渐弱，芳铭欣突然凝滞了神色，她看着虹沅的耳垂，抬手就要去摸。
“哎！姑母别摸！我用脂粉盖住了，摸了要掉的！”虹沅往旁一躲：“要不然，我根本就不跟光明正大地在芮羿闹市中游玩嘛！”
芳铭欣舒了口气，心中无奈，却也立时通透：“亏你有心......沅儿，姑母......再拜托你一件事......”她眼中目光复杂，使咀嚼着药膳点心的虹沅顿了神：“看好你爹爹！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一定要清楚他去做了什么事。”
虹沅微微怔愣，不解地回头看向芳铭欣：“爹爹怎么？”
“去做就是。”芳铭欣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这次力度要比刚才的要更重些：“走了。”
虹沅凝望芳铭欣背影许久，心里如涓涓清泉，冒出一个个的疑问，可他还是压下了想追问原因的急躁心情，想着该知道的事，早晚都会知道，也就不再沉浸于打结的思绪中。许是茅塞顿开，虹沅面上轻松许多，便继续品尝着药膳茶点，等待虹志到来。
凡素安抱着自己的包袱在竹居外的小亭中等待灵温璟。她神情恍惚，仿佛是陷在沉思中。
方才一直等着灵温璟回来吃早饭，大娘都不知把饭菜热了几遍，才等到灵温璟，可没想到灵温璟身后居然跟着一位未曾谋面的男子，一身纯白纱衣随风而荡，虽然他发黑如墨，可瞳仁却是雪白，仿若透明，颜色浅地看不到瞳孔。
在她与大娘面面相觑之时，灵温璟倒是先说明了男子的来历。但凡素安反倒是想起来之前灵温璟问过她的问题，关于妖的问题。她从来没听说过妖，只是儿时的小画书中有讲到妖怪这个生物。可说到妖怪，印象之中即是青面獠牙，蛇蝎心肠的吓人邪祟。而当时那只白色生物明明全体仙气飘飘，面目慈善，看不出半点害人之意。
“白色妖物，白衣男子......”凡素安也是慢慢明白了什么，双目晶亮，似是发现了宝贝一般。
“凡姑娘，久等了！”
凡素安听到呼唤，抬头看过去：“不要紧的！这个时候，万芳坊也才刚开张迎客呢！”她挎上包袱，小步跑去灵温璟和男子身前：“那我们走吧，灵少侠！”
“啊，对了......”灵温璟突然叫住了要转身的凡素安：“凡姑娘叫我温璟就好。”
凡素安睁大了眼睛：“为何？”
“为何？”灵温璟重复着倒向她提问：“什么为何？”
“嗯……”凡素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低头在心里组织语言。
“是这样。对于还不熟悉，或是关系还没到莫逆之交，袍泽之谊的地步，称呼对方，都要尊称姓的。”
“对对，是这样没错。”凡素安听着那白瞳男子的话，赞同地点头。
灵温璟微微沉思，点点头：“嗯......那也没关系吧，凡姑娘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我，做为回报，直接唤我的名字，比较亲近，不也挺好？”他语气轻柔，另凡素安心口一动：“嗯......倒也是可以。温璟少侠也可以唤我素安！”
“那就有劳素安姑娘带路了。”灵温璟抬手就要施礼，却见凡素安一乐：“温璟少侠以后也不要跟我用那么多礼数了！江湖人士，不拘小节的！”话落，凡素安一转头：“走吧！”
这一路上，一直从竹居下山，进入芮羿都城城门。凡素安虽然没再得到与灵温璟和白瞳男子对话的契机，却也满面春风。心想身边总算识得一位看似品质极佳，或许还会些通灵法术的良友，她就已经十分知足。
“凡姑娘，你午后的对决，可知对手是谁？”白灵突然开口问道。
“嗯......听说是一个门派的少主，叫......叫盛达达！”
灵温璟与白灵目光微愣，互相看看。
“哎......听说武器是带金钩的鞭子，我就有些怕了......我这只会使剑，也没有跟用鞭的人对打过........实在是没底气......”
“素安姑娘说的那个人，可是钓魂台少主。”灵温璟记得那个吵闹的小少主，如今想起来，也是满面嫌弃：“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跟他交过手，挥鞭不过玩闹一般，你只要集中注意力，躲过去就好。”
“当真！！”凡素安双目精光一闪，顿时喜上眉梢：“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比武我一定不能输！”
“吾主何时与那小孩儿动过手？”白灵眉头微皱，传念问灵温璟。
“看过，身手比不上素安姑娘的。”灵温璟回头看着他的眼睛，笑意浓郁：“倒是你，也对比武大会感兴趣？”
白灵快走几步，将与灵温璟并肩一侧的手臂抬起，轻轻搭在他肩上，传念道：“只是几分而已。”
“嗯......那我去问问虹沅，让他......”
“不必，吾想去便去了，何必劳烦他？”白灵搭在灵温璟肩头的手微微攥起。
“没想到你那么讨厌虹少侠。”
白灵看着灵温璟微怔。
“上次就看出来了。”灵温璟抬手拍拍白灵攥起的拳：“你放心，如今不知道灵法秘籍的下落，他们不敢对我怎样。”
“那，这一包袱的书本？”
“扔给他们就是。”
白灵看着灵温璟面上难得的调皮，微微失神。灵温璟微笑着，睫毛弯弯地，宛若压了零星碎雪。
“到了到了！”凡素安乐呵一路，只记得要快快帮忙将人带到目的地，可她一眼就瞧见药铺子前的人群，眉头一皱，回头看向灵温璟与白灵：“围那么多人，你怕是一时半会儿挤不过去了......”
白灵抬头看着，轻笑：“哼～我知道万芳坊有后莲池，莲池旁有侧门。”
“你怎么知道？”凡素安看着他问
“见多，则识广。”白灵手中变戏法一般，不知何时挥出一把金边黑底的折扇拍在手心，被他一身白衣称地显眼，可凡素安从一开始就没有注意到，她还在思考白灵这句话颇为耳熟，呆呆看着两人已经走离自己数十步远，才急忙跟上去。
她这刚跟过去，前方小巷一拐，扭头便入眼大片的莲池，可凡素安却把惊呼憋回嗓子，同时拦住了灵温璟与白灵：“躲！”
三人返身回巷，纷纷拐入巷中分支小道。静待了片刻，一位白衣女子在道口一闪而过。凡素安悄悄跟出去，闻到空气中留有几丝让她记忆犹新的香气：“是她......”
“你认识？”白灵空灵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来，吓地她一愣：“啊，嗯，认识，她是突然挤过来，装作跟我很熟的样子，跟我一组报名比武的人。”
“你并不知道她什么身份？”
“不知道，她一直白纱遮面，至今为止，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凡素安愤愤哼了一声，看向灵温璟：“走吧，送你们过去，我就完成对你的承诺了！”
白灵神情若有所思，他又望了白衣女子消失的方向片刻，才回过头去。
灵温璟突然从后莲池出现在虹父子俩面前，不过最让他们惊异的还是与灵温璟随行而来的白灵。之前在凡素安大娘地竹居中，灵温璟就与白灵商量好了关于白灵“假身份”的构想，但是白灵坚持说虹父子俩都见过它，要对他们实话实说。灵温璟一想带过，由着白灵决定了。
从白灵对他说的话中，灵温璟得知，万年以来，甚至还要更早开始，灵族就相当于灵妖的守护使者般存在着，两个同样灵性的种族，虽然能力相冲，却是和平共处着，令世人每当闲谈到都会啧啧赞赏，感叹不已。
可这种美好的存在却在几百年前突然消失了，消失在世人们的认知中。白灵却不再往下讲述，只是眸中的复杂令灵温璟无法理解，也无法看透。
“......我觉得虹志应该知道些什么。”灵温璟有要去跟虹志面谈的决定，白灵拧眉看着他许久，没有说可，亦没有说否。
如今，灵温璟将白灵肩上的包袱递给虹志，说明了白灵的身份，以及包袱的来历：“我对你们外界小贼认识不多，但他死地蹊跷，又拿着这一包袱的假秘籍......本想让叫做衙门的地方审问，可惜他死在面前，我们却也没发现凶手的去向。”
“不会吧……”虹沅瞧了一眼包袱内满满的书本：“你窜那么快都没发现凶手的去向？”
“是根本没发现凶手何时行的凶。”灵温璟冷冷瞪了一眼虹沅，后而将视线移向虹志：“我有些问题想跟你单独谈谈。”
虹志思忖着，点点头。
“单独？我为何不能听？”虹沅对于被晾在一边的待遇很不满，却被白灵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爹爹的眼神之意，乖乖待在原地。他气急败坏地哼着气，坐回到小亭中去摆弄手中逍。
“这翠玉可是上等极品......你从何处得来？”白灵看着那逍的颜色，眸中光亮冰冷。
“翠玉是我自己捞到玉矿，自己做的翠玉箫！”
“自己捞到的玉矿？”
“对，自己捞的。”虹沅不再加以解释，只是肯定了一遍白灵的问句，接着就将话题说到了白灵身上：“你们灵妖太神奇了......还能化为人形！我听都没听说过！”
白灵眉宇一抬，闭眼一转看向虹沅：“没听说过？我可是听说过你和你父亲。”
“这也由不得我们啊......我是沾了爹爹的光......光我一个，其实什么都不是。”虹沅有些泄气，可也是一瞬间的事，立刻又恢复了精神：“不过我早晚会与爹爹一样厉害！”
白灵只是长叹一声，声音幽幽低沉：“你们豪杰盛名流芳百世，而我们灵妖却被世人惧怕残害。”
“残害？”虹沅突然抬起头：“谁干的？”
“当今最高统治都城之主，芮羿之主，芮羿韧。”白灵扇子一开，轻拍于胸前，悄悄垂眼打量虹沅。
“又是他......爹爹也跟我说过，这人不是好人，让我一定躲着他走。”虹沅面露疑难之色，紧接着，绿色瞳仁却像被打在光芒下的翠玉般晶莹剔透：“你活了万年那么久，可跟我讲讲具体的事？”
哪知白灵听着，一下子变了脸色，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面容就像变天，眨眼间阴郁下来，他看着虹沅，那视线就像一根针，狠狠将虹沅钉在那里：“无可奉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二、芒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