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与你，你与苍生（1） ...
-
半个月前，镇守藏经阁的道黎发现了潜入藏经阁外围的小贼。
那小贼躲在暗处，从呼吸听来是个内力雄厚的高手。若不是对方失误，恰好被他听见不同于其他树叶的飒飒声，道黎也不会发现有人藏在暗处。
道黎当时面色如常，但心中却暗自警惕。他握着佛珠，垂下眼暗道了声阿弥陀佛。
小贼与道黎都沉得住气，藏经阁外迟迟没有动静。
“嘻嘻。”最后却是小贼先开了口，令道黎意外的年轻，听起来也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她语气天真而无邪，怎么也不像藏有祸心的小贼。“大师不愧是大师，如此沉得住气。”
小丫头的声音极为悦耳，褪去了幼儿的软糯，多了分特有的清脆，听起来让人心都萌化。只是面对她的道黎不是常人，他面对从一旁跳下来的小丫头，只是瞥了眼便垂下了视线，施了一礼。
“小施主，此乃少林禁地，还请速速离去。”
“大师，为何不看着我？”小丫头的话带天真，她向道黎走近，直到道黎不得不出手拦住她的前进，她才仰着脑袋直直看着他，“娘亲说，与人说话时应当看着对方才称得有礼。”
“是贫僧失礼。”
道黎看到对方一席蓝紫相接的衣裳，衣摆绣着黑色的边，远看像盛开的花。
她服装看着轻薄但也见得面料不凡，对比中原女子可能过于暴露，但因对方年纪小，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可谓可爱至极。精致的银饰带满了全身，最显眼的便是头上顶着的像银冠样的头饰，这些装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看便让道黎想到中原为之色变的诡异教派，五毒教。
只是道黎的视线刚落在她没有遮掩的腿，便自觉地移开目光，非礼勿视。
“我叫楚秋，林疋的楚，秋天的秋。”楚秋指着自己，颇为认真地朝道黎介绍着。
听名字，倒更像是个汉人小孩。
“楚小施主，此番擅闯藏经阁，又是为何？”
“因为有趣啊。”楚秋笑颜兮兮地冲他道，“见大师一副严肃的模样，便忍不住想逗逗大师了。”
“阿弥陀佛。”道黎没有因为她的话产生其他反应，“楚小施主，还是请回吧。”
“那我日后还能找大师玩吗？”像察觉不到这里森严的气氛，楚秋像问邻家哥哥一样问他。
还不等道黎回答，楚秋又跳跃地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大师的名字呢。我都告诉大师我的名字了，大师也应当告诉我大师的名字才对。”
她的话带着执拗，一副不得到回答不罢休的模样。便是道黎知道她武功不弱，也一时因她稚嫩的外表放下了部分戒心。
他见此无声地叹息，还是回答她道，“贫僧法号道黎。”
「目标人物：道黎，已解锁」
“道黎大师。”楚秋因此眯起眼，笑得天真无邪，“那我乖乖的，是不是就可以继续找大师玩啦？”
俨然作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暗含欣喜地注视着他。
“此事——”
“我就当大师答应啦！”
不等道黎说完，楚秋小轻功直接飞回了暗处，在道黎略不赞同地目光下从林间探出头，朝他咧嘴笑着挥手。
收回手，楚秋便脚尖一点树枝，运起大轻功飞远。
诡秘的轻功让楚秋的身影越见模糊，道黎恍惚间似看到了妖冶的紫蝶与小姑娘一同起舞。
“道黎。”
可能是楚秋弄出的动静被察觉到了，就在她离去不久，从外走来少林方丈的身影。他见道黎面色如常，不由打量周围若有所思。
“方才可有什么异常？”
道黎想到了离开的楚秋，话到嘴边却是一顿。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道黎选择隐瞒了楚秋的出现，只是朝方丈行礼答道，“回方丈，并无异常。”
好在方丈并未多想，他对道黎嘱咐了番，说是接到风声有江湖中人又窥视起了藏经阁的秘籍，让他多加小心。
道黎一一应下，心中却在思考方丈说的人，是否可能是那位小姑娘。
到底是外表太过欺骗于人，饶是一心向佛的道黎，也不免被楚秋无害的外表软化。
察觉到小姑娘的武功高强却过于不谙世事，以至于她不识常理，道黎免不了想：如果小姑娘再来，定要教会她这些。
这个“再来”，并没有让道黎等多久。
某日日课结束，道黎心有所悟便没有立刻离开。
没多时，偌大的堂内就剩他一人敲着木鱼沉思。富有节奏的敲击声，逐渐与一人的脚步声重合。
道黎似有所感，敲击的手停了下来，将犍椎放到了木鱼旁。
“楚小施主？”
此话一出，脚步声骤停。
沉默了一秒后，道黎听到了小姑娘略带挫败的声音。
“道黎大师真敏锐，我原想吓吓大师的。”
道黎回头，就见楚秋的双手快速地收回背后，一脸心虚盯着脚下的样子。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之地，楚小施主这般不妥。”
“我也就……就是想逗逗大师嘛。”楚秋带着稚气的嘟囔，她没有看向道黎，道黎也只能看到对方的发顶，还有那足有小姑娘半个头高的银饰，“谁知道大师这么快就发现了……”
道黎见她这般，倒也不再说教。
“楚小施主可愿随贫僧看看别处？”道黎想到不久会有新弟子前来诵经，就这么让楚秋呆在这里太过风险，便提议她。
“好啊好啊。”楚秋立刻消除了挫败，满脸新奇地朝他点头，甚至在道黎起身时拉住了他的僧衣袖摆，朝他讨好地笑道，“大师这么好看，去哪里都可以呀。”
“阿弥陀佛。”道黎只是念了声佛，瞥见楚秋脸上并无异色，像是单纯地诉说自己的看法，也对她可称作调戏的行为不为所动了，“楚小施主，这边来。”
说着，他身形一动微抚素衣，面色平静地让楚秋松开了手，往另一个不显眼的小道走去。
“大师，等等我！”
楚秋也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只好边压低声音边朝道黎的背影喊。
待楚秋跑了几步，突然发现道黎看似淡漠，却明显减缓了步伐配合她赶上。
小姑娘脸上天真的面容变得狡黠，但眨了眨眼便恢复纯然。她暗自运起内功心法，虚幻几步便到了大师身边，重新拉住了他左手垂下的袖摆。
远远看去，小丫头拉着大师袖子的背影，竟也十分和谐。
这一牵，便是半个月没甩开。
“大师最好啦，我可喜欢大师了。”
“楚小施主慎言。”
“嘻嘻，我偏要说，阿秋也不是经常夸人的！”
小姑娘在大师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却并不让人觉得烦躁，相反听着听着便觉得愈发顺耳。若是听久了，便能感觉到语气中充斥的活力，带着赤子的无暇。
“大师这么好看，比我见到的任何人——不，除了娘亲，都好看！谁不喜欢好看的？所以阿秋喜欢大师。”
“阿弥陀佛。”
这是个带着梦想，还未被尘世染上色带的小姑娘。
道黎想。
而非令中原武林为之变色，人见人怕的外教子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与你，你与苍生（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