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兄弟铁定没毛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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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生辰宴在承明殿举行，承明殿虽大却还是容不下京城所有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的，所以只有秩奉六百石的官员可带家属入宫。
秦九儿今日穿得很是喜庆，一身大红，头戴红玉朱冠，衣着赭红长裙，裙摆没有繁复的花纹，只有纯粹的红，仿佛血色在绫罗上洇开，无需锦绣繁花映衬，一丝一缕便是精致绝美。
京中鲜少有穿红衣的少女，红衣艳而妩媚，视之轻浮妖媚，只有见不得世面的小妾才会穿这般鲜艳的红衣，直到秦九儿的出现，世人才知，原来女子着红衣也可这般英气凛凛艳而不妖。
这京中多的是人厌恶秦九儿，但秦九儿不是朱文俊，虽不学无术却并未为非作歹，所以那些人的厌恶从何而来，无非妒之一字。
妒她天生好命，妒她女儿身却有男儿命，妒她能活得这般不羁肆意，即便是贵如公主的女子也无法像她一样身无羁绊命无枷锁，这世间有万般颜色，却也只有如火的红似她奕奕之姿，也唯有像她这般的女子，才能把红色穿得灼若烈阳。
她穿着这样一身红衣走在人群里，不管是谁都能一眼看到她。
“郡主！”
周围响起一个声音，秦九儿抬头，看到了不远处冲她招手的陈煜，她正欲跟他打招呼，秦岚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挡在了她面前。
“三哥你挡到我了，”说着她本想把他给推开，秦岚却直接上手将她给拽走了，她这才想起他们之前让她跟陈煜少来往。
上一次他们没有告诉她，他们为何要她离他远些，但她还是想再问一问，“陈煜干了啥事儿你们这么不待见他？”
秦岚漠然道，“他不是好人。”
听他还是上一次的回答，得嘞，她也懒得再问了，不是好人就不是好人吧，她也不是啥好人。
落座后，秦九儿发现华阳就坐在她对面的斜上方。
华阳今日穿得并不及平日华贵，头上戴的都是什么玉簪翠钿，穿得也是笼纱月白流仙裙，一点儿都不像她往日的风格，她长相矜贵昳丽，穿成这样清新淡雅的样子说实话有些不伦不类，秦九儿也不知她今天是脑子里哪根筋抽了，穿成这样。
难道她是想要转移战线，跟江侬月比了？
虽然比起华阳，她更讨厌江侬月，但江侬月的穿衣打扮在才女圈里边可是标杆，她那人生得也是柔婉纤袅，华阳跟江侬月比，还不如跟她比呢。
但很快她就否认了这个猜测，因为她瞧见孟昀了。
她这才想起来，华阳看上了孟昀，孟昀又是读书人，所以华阳定以为孟昀和大多读书人一样喜欢清风映月那型的。
果然，孟昀出现后，华阳整双眼睛就直直挂他身上了，但孟昀始终目不斜视没有看任何人，只在落座时朝她微微一笑。
她也笑着冲他眨了一下眼睛。
瞅见这一幕的秦穆与秦越立马伸过了脑袋来，齐声问，“那个就是孟昀？”
秦九儿点了点头。
“嗯……”秦穆摸着胡子点了点，“瞧着是像个端正的好小伙。”
秦九儿扭头看向秦穆，疑问，“爹你不说长得好看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孟昀这还长得不好看？”
秦穆一本正经道，“他不是好看，他是非常好看。”
秦九儿：……她也是无法反驳。
但她觉得很奇怪，他是了解他爹喜好的，她爹喜欢五大三粗的，按理来说像孟昀这种长相根本不是他的菜，所以，他对孟昀这好感到底从何而来？
“皇上驾到——”
一阵尖声唱喏把秦九儿从思绪中唤了回来，她抬起头看向缓缓步入大殿的那位帝王。
刘曜生了一副好样貌，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岁月却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痕迹。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五岁，那时候的刘曜大概还是京都最好看的男子，所以当他脱下龙袍，一身白衣出现在将军府时，她爹说，“这是皇帝陛下。”
她看着眼前白衣高贵的男子，张口却是唤了声，“皇帝哥哥。”
这一喊便是十年。
这十年她从一个糯米团子长成了就快及笄的姑娘，他却还是那般模样，十年光景只让他的气度变得威严持重了许多，她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吃了什么长生不老药。
秦九儿还挺喜欢参加皇帝寿宴的，因为这寿宴可以说是百官难得的奉承机会，大家自然不会错过，纷纷呈上稀世珍宝博刘曜欢心，再好好吹上一通马屁，所以每逢刘曜的生辰，她就能见识一番马屁满天飞的奇景，还能见到不少稀罕的玩意儿。
这次孟昀他爹太常卿孟尧献上了一颗稀世罕见的南海夜明珠，其有拳头大小，通体晶莹润透质地均匀，没有一丝瑕疵。
当孟尧将盛装夜明珠的盒子打开时，整个承明殿都被映得有如白昼般明亮，光芒莹白温和，似溶溶月色都汇入其间，在场之人无不啧啧称奇，看得她都一阵手痒，这玩意儿拿回去当照灯多方便啊。
献完宝物，孟尧就退下了，这时众人不约而同的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光禄卿曹黎。
朝中众人皆知孟尧与曹黎不和，两人几乎是见面就要互掐，什么也都要拿出来比一比，若一人写出了首好诗来，另一人不死磕出一篇绝赋来绝不出门，一人做出了什么政绩，另一人也必弄出点儿动静，即便是向皇上献宝这种事，两人也定是要争个高下的，所以在孟尧献上如此稀世珍宝后，众人就更好奇曹黎的贺礼是什么了。
只见曹黎看了那夜明珠后，神色轻蔑，显然胸有成竹。
他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走至殿内，“皇上，孟大人所呈宝物，纵使难得却也不过是一死物，只能作为无用的摆设而已，不足为奇。”
刘曜显出些许兴趣来，“哦？那依曹爱卿看，什么才算得上真正的宝物呢？”
曹黎抱拳铿声道，“皇上可听说过，‘南方有佳人，无心而可活’！”
此话一出，四座哗然，刘曜亦是一惊，“爱卿莫要说笑，这人无心，怎么还能活？”
曹黎十分肯定地回答他，“能活！！”
说完他击掌一声，殿外便有一群蓝衣舞姬拥簇着款款而来。
舞姬个个巧笑倩兮，面薄腰纤，踱至殿中央，随着琴声舒腕，折腰，甩袖，美若空山幽静的碧潭。
当抛出的绫罗缓缓落下，一名白衣女子似凭空出现，纤长单薄的身姿在大殿中央仿佛一朵破水而出的剔透清莲。
她缓缓垂下半掩容颜的广袖，顷刻，有人当场就跌落了酒杯。
秦九儿也是呼吸一滞，好美的一个人。
倾国倾城是何样貌，谁也没见过，但至少得是这般模样。
乐声戛然而止，金樽酒杯跌落到大理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仿佛是时间停止一般，自她出现，大殿寂静无声，唯有酒樽落地之声久久在大殿中回响。
半晌，当酒樽之声渐渐消逝，她忽的抛出长袖，足尖轻移，脚上的铃铛叮叮作响，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尤为空灵，如山风拂过百合，清冽而缠绵。
她一身白衣在大殿中央旋转，纤细的身姿，伴随着泠泠似玉的铃铛声，让人不禁想到空谷之上的飞鸟，有一种极致的静谧之美。
等到一舞终了，她低手敛祍，广袖缓缓落下，盈盈拜倒。
无乐之舞，更胜有声。
刘曜作为一代帝王，纵是阅人无数眼底却亦是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你叫什么名字？”低沉的嗓音自他喉间溢出。
女子微微屈膝，声音轻淡，“无心。”
无心无疑是这场盛大宴会的焦点，自她出现，仿佛所有稀世珍宝都全无意义，皇帝身后的那一群妃子看着她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特别是精心准备了一曲霓裳舞的葛贵妃，在这无心一舞之后，再出来献舞无异于自取其辱。
此时也无人再去追究她是否当真无心，如此佳人，已非人间能寻。
当时无心把袖子垂下来露出脸的时候，秦九儿惊讶了片刻立马就把殿内男子的表情都看了一遍，她爹跟她四哥就不说了，口水都快留下来了，估计四哥回去又得遭一顿毒打。
她三哥没什么表情，可能看多了自己的脸已经对美色无感了吧，至于其他人大多都一动不动的盯着人家看，后排的更是蠢蠢欲动想站起来瞧，她熟悉的几个人，太子目露欣赏，二皇子有眼不识珠不看美人却看着太子，陈煜看起来饶有兴致，就连孟昀也好似对这美人很是欣赏，唇畔还带着一丝微笑。
哟，她哥们儿也是会欣赏美人的啊。
自从瞧见他对江侬月的态度后，她还以为他对美人不感兴趣呢，毕竟江侬月也算这京都数一数二的美人了，但现在看来他只是对江侬月不屑一顾罢了。
想到这儿，她皱了皱眉头，她哥们儿这眼光很高啊。
哎呀，这下更不好讨媳妇儿了。
宴会进行至戌时末，众人可以自行活动了，当然在宫里还是不能乱跑的。
秦九儿刚才吃了些醴圆子，她不知道那玩意儿是用甜酒做的，她酒量极差，一沾就醉，哪怕这醴圆子只是带了少许的酒，还从未听说谁吃这玩意儿能醉的，但她还是觉得头晕乎乎的，遂出殿找了安静的地方，趴在雕栏上吹风。
这还没到暑夏，晚上的风还是很凉快的，吹了一会儿她觉得好了许多。
“九儿。”孟昀向她走过来。
秦九儿转头瞧见他出来了，绽出一个笑来，“孟昀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吹吹风。”
“正巧！”她将他一把拉过来，“这儿风凉快，来一起吹。”
她这一拉，也不知是她太大力还是孟昀没站稳，孟昀差点整个都扑她身上了，她赶紧伸手将他撑住，撑住他后，瞅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呼吸着与他相交的气息，她内心毫无波澜，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靠他这么近了，上次自作多情了一回，这次当然不会再作他想，只默默感叹了一声：读书人身子骨就是轻。
等把孟昀撑住后她才发现，她的两只手正好放在了他胸前，夏衫料子薄，她当时就是一惊，呀——这手感！
“抱歉。”孟昀扶住栏杆往后退了一步站稳。
若是放在平常，秦九儿定会说一句，“没事儿，哥们儿之间说什么抱歉，”但此刻她却有些微妙的眯起了眼睛，一脸坏笑的挪逾道，“看不出来呀兄弟。”
她伸手往他胸前一拍，“挺结实啊。”
孟昀：……
说完，秦九儿还又来了一句，“之前你说那传闻是你自己传出去，我还有那么一小点点的怀疑，现在我确信了，孟兄你铁定没毛病！”
孟昀：……他要的不是这个效果。
看着他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秦九儿还有些纳闷儿，这男的不都喜欢被人夸那方面吗？想了一阵，她又在心头叹气，哎，读书人就是脸皮薄。
正在她想找点儿什么别的话来说的时候，天空忽然响起一阵爆竹声，她转过头去便见烟花在她眼前绽开，绚烂无比，接着更有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夜幕成了一片花海，漫天烟火，美得动人心魄。
“好美……”她不禁怔怔感叹道。
孟昀未转头看烟花，仍看着她，她眸底映着绚烂的烟花，笑容纯粹。
半晌，他亦淡淡笑起来，“嗯，很美。”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兄弟铁定没毛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