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者》米团子kamuyi

2、被发现了

　　华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卫生间出来的，趴在桌子上，整个人有些虚脱无力。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每次考试要到前三么，呵......】华清勾了勾嘴角，【即使我到了前三，你们还是会质疑我为什么没有考第一】这是没有止境的。华清想起了伊甸园里的毒蛇，深沉而又贪婪。
　　人们总说笨鸟先飞，但是总有一种鸟会在自己的窝里下一个蛋，然后告诉自己的孩子，你要努力要超过别人家的鸟。不过是自己不想努力，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而已。
　　华清叹了一口气，随意的翻开了一本课本，开始学习。
　　没一会儿，华清隐约听到了房门把手轻轻转动的声音，他握紧了手中的笔，像是捏住了一把刀。身后传来了蹑手蹑脚地走路和轻微的呼吸声，一步步接近，随即好像偷偷地拿起了什么东西，又试图一声不吭地离去。
　　“站住。”华清没有转头，“把相机放下，阿源。”对方摸到门把手的手一下缩了回来，背着华清砸了砸嘴低声暗骂了一句，转身一张清秀的脸带上了讨好无辜的笑容。
　　“哥，华清哥，我就是借去玩两天。这不是，那啥我们学校马上就要开运动会了嘛，我就是拿去给人家拍拍照。”华源耸了耸肩，“保证过不了两天就还给你。”
　　华清对这个远方表弟的品行摸得一清二楚，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当面叫你哥，背地里吸你的血。
　　“不太方便吧，”华清转过头对他友好地笑笑，“三天前你趁我不在，问我‘借’去的几几百块钱现金似乎到现在还没有记得还回来呢。”
　　华源抓了抓头，一脸无辜。
　　“哈，哥你瞎说什么呢，我爸这段时间在外面出差，打扰你家这几天，留给我的生活费也不少。倒是哥你，又是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悄悄攒钱的，又是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相机的。总这么瞒着华叔叔，不太好吧。”华源拿着相机比了比，挑衅地抬了抬下巴。
　　华清低着头沉默着，空气越来越沉闷。
　　“那就谢谢啦，华清哥。”华源吹着口哨，摆弄着相机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空气依旧沉重，华清却觉得自己的心情挺轻松的，有种漂浮在云端上面的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想去想。他整理好桌子后，戴上帽子背着包出门了。

　　他向往常一样走进书店里，挤过人群走到里面较安静外国名著区域的角落，华清发现了一本孤零零躺在书架上层的书——威廉马奇的《坏种》。华清曾经在网络论坛上看到过，一个性本恶的乖巧的小女孩杀害自己的父母，毁掉自己的家庭的故事。暴力，黑暗，就像是人心中的一粒坏种子，它埋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只需要一点点的滋润，他就可以扎根，萌芽。这粒种子似乎也无声无息地在华清的心里萌芽了。华清拿着书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他有一个想法。他想把这本书带回去，用适合这本书的方式，偷偷地把它带回去。
　　【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做一个好学生，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压抑自己，做自己讨厌的事，成为别人想要我成为的那种人。】华清有些漠然地想：【我一样可以做坏事。】
　　华清拿着书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忽然有些兴奋起来，一个好学生一个处处需要逆来顺受的好学生也能够做一些让那群人想不到的事。他把书悄悄地放进了背包里，像一个第一次做坏事的孩子，紧张激动以及兴奋。
　　华清猛地一抬头，血液瞬间低到了零点。他看到一双眼睛。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眯着，眼神却像一道寒冰，冷漠而又看不透。
　　【被看到了！】
　　华清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敢确定对方看到了多少，只能挤出温和的笑容，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看着他一样。
　　对面的男生楞了一下，适时地放空眼神，摆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迷茫，一只手抓着有些蓬松的头发，从书架的那头走了过来。他凑近了看清楚了，才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
　　【这是….没看到么…】
　　华清放下了提着的心，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不速之客。华清不得不承认，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皮相这么好的人，恰到好处的桃花眼，不轻佻反而很深情，黑白分明的眼仁像是深渊一样。他这么笑起来，像是阳光洒在窗台上一样温暖。 【和自己平常疏离的带着距离感的假笑完全不一样】华清这么想着【不会是哪里的艺人吧】
　　那个男生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猛地拉住了华清的手。
　　“啊！你是那个新生优秀代表对吧！”那个男生高兴地笑着，“你好，我叫傅百凉，很高兴能遇到你！”
　　叫傅百凉的男生的手握地很紧，很…温暖，让华清有些不适应，他忍不住开口
　　“那个，你……”
　　“天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傅百凉像是发现了什么，松开了手，打断了华清的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记一会儿还要去准备一些别的事，就先走啦。Byebye~”傅百凉转身摇了摇手，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华清愣在了原地，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在状态。
　　紧张的身体一放松下来，心就开始后怕得跳得很快，手心里还残留着傅百凉手心里的温度。
　　【真是奇怪的人啊…】华清低着头想了很久，他还是把那本《坏种》留在了原地，连同他心里的那颗坏种一起。

　　之后的几天课上,华清时不时的还会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少了劫后余生的欣喜,华清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那个叫傅百凉的，到底有没有看到，可是如果看到了为什么不制止而要选择装傻呢。
　　“同桌同桌，同桌啊。”张乐乐拿书掩着嘴小声地喊华清，华清才回过神来，看了老师一眼，也压着嗓子，问了一声怎么了。
　　“过两天我们学校就要开运动会了，我不是体育生嘛，老师就找我负责这个事情。”张乐乐不好意思地看着华清，眼神中露出一点小小的算计。
　　“嘿嘿，报个八百米吧兄弟！”
　　华清瞥了他一眼，果断拒绝，“不了。”
　　“别啊！”张乐乐脸皱成了苦瓜，“我们班男生都跟杨子榭似的，一个两个可文弱了。天天坐着，那屁股就跟长在板凳上一样，整天就是学习学习的。实在是找不到人了，长跑我都全自己扛下来了。你就当为校争光了啊好不好，同桌~”
　　华清看着张乐乐一个大老爷们那哀求的委屈样儿，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绕了回去，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叹了口气，“行吧，八百米。”
　　“真的啊！哇谢谢你同桌！”张乐乐浓眉大眼的笑的乐开了花，莫名又让他想起了那个叫傅百凉的男生，像阳光一样的温暖的笑容，还有手心的那温度……
　　该死的，华清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简直是魔怔了。

　　开学一段时间，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华清的成绩如父母要求地稳定在前三，只是第一名永远是那个叫做杨子榭的清秀男生，他一天到晚都坐在位子上，不是写着题目就是看着书，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华清的父母也是每天照例教育华清，不断补充着自己的要求。华清在学习之余，偶尔还被张乐乐拉着去操场跑步。在挥洒汗水的时候，华清觉得，这种放空一切只要追着风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什么都可以不用去想，无论是父母的压力，自身的缺点，甚至是那天那个在他窘迫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少年一样，一切都可以抛在脑后。

　　终于到了运动会当天，开幕式后华清被张乐乐那振奋的样子影响，也觉得有些紧张了起来。他站在运动员准备的区域，等待着八百米比赛的开始。
　　“诶！凉哥！”张乐乐似乎看到了老熟人，激动地挥了挥手。
　　【凉哥？】华清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僵直着顺着张乐乐的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生花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华清想起了第一次见张乐乐时他说的话，原来那个很受女生欢迎的大哥就是指傅百凉么。这世界真小啊，他不禁有些感慨
　　傅百凉一手插着口袋笑着走过来，跟张乐乐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他看到华清，有些困惑地挠了挠脸，笑了笑。笑容依旧灿烂明媚。
　　“那个，这位是？”
　　华清愣在了原地。
　　【该死的】他忍不住骂了一句。